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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麵郎君 上京之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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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之旅6

“嗯。”

張清時伸手捧住那碗溫熱的粥,用湯匙舀了一小勺後,再慢慢地送入口中。

然後隨著他嘴巴一抿、喉嚨滾動的動作,身旁密切注視著的溫玉和店家的心也不由地緊跟著提到嗓子眼。

猝然,在意料之中,張清時開始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郎君?”

溫玉趕忙上前去拍打著張清時的後背,鄰座的那幾位暗衛也注意到情況,紛紛將視線也投遞了過來。

而遠處店家也不由地往前邁了一兩步,帶著期待與忐忑的心情想將情況瞧得仔細。

可等了數秒後,在眾人探詢的目光下卻隻見張清時捂著胸口深吸了一口氣後從容道:“冇…冇事,是我不小心被顆粒嗆到了。”

聞言,幾位暗衛緊盯的目光才鬆動。

但店家卻是一臉神情複雜,有詫然,有憤怒,亦有一種滿盤謀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心境。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張清時僅僅是嗆到的一副模樣。

可對上溫玉緊張後又恢複平靜的眼神時,他才知道自己徹徹底底被戲耍了。

他無力地往後退了幾步,手指碰上櫃檯的花瓶。緊接著,他竟入著魔般地舉起櫃檯上的花瓶疾步要朝溫玉那桌走來。

而在這時,溫玉也察覺到店家的異常,但她卻十分平靜地從袖口裡扯出一根紅色髮帶,然後展現在他麵前。

倏地,花瓶“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碎成大小不一鋒利的碎瓷片。

店家忽然如失了魂般呆滯在原地。

在眾人想上前詢問狀況時,溫玉卻從容淡定地率先起步走到店家麵前,慢慢攙扶起他。

並在他耳邊低語道:“被威脅的滋味好受嗎?”



昨夜,在床上一頓輾轉難眠之際,溫玉突然想:

“為何這一世她都要受製於人?”

“為何她要常常被逼迫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憑什麼她要放棄美好的生活去成就彆人?”

“憑什麼?”

終而,她想,既然要拉她下地獄,那彆人也休想好過。

於是在深夜裡,她敲響了那位阿婆和小女孩的房門。

撒謊說衣服不小心留在馬車上,她怕黑不敢一人去取。

於是乎,善良的阿婆與小女孩一同跟她來到了馬車上。

而她也是將人都擊暈在馬車上,並扯下小女孩的髮帶。

以此來作為要挾店家的物品。

“你對鶯鶯做了什麼?”店家顫抖著聲線問道,眼眶已然蒙上一層霧水。

他阿婆亦是他的命,他的女兒也更加是。

溫玉隻是淺淺笑之:“你放心,我冇有你的心狠手辣。”

“我隻是讓你嚐嚐被人威脅的滋味。”

說著,溫玉將地上的碎瓷片一塊一塊地塞入店家的手中,割出的幾道鮮血從手中溢流了出來。

但店家絲毫不覺疼,他硬硬地握住瓷片道:“你這樣,是想同歸於儘嗎?”

“不,我想我們的目的都一樣,都是希望自己想守護的人好好活下去。”

溫玉停止撿起碎瓷,平靜地看了店家一眼繼續道:

“你答應陳禹,無非是想要錢給你阿母治病。”

“可若你真的與我一同殺了青州刺史,你和你阿母還真的能活下去嗎?”

“那你能有什麼辦法嗎?你不也是隻能聽命與他嗎?”店家憤憤道,他當然知道將罪責全嫁接給溫玉,自己也落不著什麼好。

而他能有什麼選擇呢?不隻能是在最壞的一條裡選擇一條看起來冇有那麼黑暗的道路罷了。

“店家,你這手受傷了,需要好好包紮一下。”

溫玉冇有正麵回答,而是用目光暗示著他們一同走到櫃檯前說話。

店家緊皺了眉,一下又換成老實憨笑的樣子:“謝謝姑娘,還得勞煩姑娘幫我找一下布條,讓我將這手包紮一下,不難就做不了活了。”

“小事。”

溫玉微微點頭,便隨同店家一起回到櫃檯。

在路上,溫玉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你殺了刺史根本落不著一點好處,你可知不殺刺史的好處在哪?”

“在哪?”店家眸色疑惑道。

“我就跟你明說了吧,這次刺史上京就是為了揭發陳禹他們罪證,隻要我護送刺史成功上京,不出幾日,陳禹必死!”

溫玉眼底閃過一絲狠絕。

“而你現在拿了他的銀錢,隻要張口閉口說未見到刺史就行。我猜,他一定不隻給你這一家投了錢,隻要捱過這段時日,以後都絕不會有人在威脅你,且你們一家三口都能好好活著。”

溫玉知道陳禹下手絕不會隻備一顆棋,當初送她進刺史府時,不還安排了許欣一手?

且這麼多客棧,他怎能猜到溫玉她們歇的是哪一家?

他在賭,她也在賭。

躊躇良久,店家默默地拉開櫃檯抽屜,裡麵顯現大把銀兩,他從銀兩的縫隙中扯出一塊布包紮道:

“你說得都對,上家隻說若遇見了你們就動死手,未說過冇遇見怎麼辦……”

“那就照我說的做。”

溫玉上前一步,目光十分堅定。

“你答應我,你的阿母和女兒我便放過,我不相信你會更願意與我魚死網破?”

“……”

末地,店家目視櫃檯中的銀兩終而歎了口氣:

“行…我照你的辦法來。”

他不知道溫玉的辦法是否可行,但也是不可行的所有方法的一種。

且她手裡還攥著他阿母和小女的性命,他也不得不選擇。

“那你會將我阿母放置何處?”

“放心,我們動身百米後自會放走。”

溫玉沉聲允諾道,待店家徹底放寬心願意選擇她給他製定的選擇後,她才轉身超張清時方向回去。

所幸暗衛們都冇有起疑心,真以為她去給店家包紮傷口去了,但唯有張清時開口向她問道:

“怎麼去那麼久?”

“噢,找包紮傷口的布找得有些久了。”

溫玉牽強地解釋,拿起湯勺無意識地輕輕攪動著白粥。

“嗯,粥要冷了,快些吃吧。”張清時提醒道。

看到張郎君並未察覺什麼,溫玉緊張的心絃不由地鬆懈了一下。但她麵對那寡淡白膩的白粥也冇什麼胃口,隻喝了一小口後便說喝完了。

隨即,大家整裝齊發,告彆店家一起出門。

出行時張清時還是同溫玉一起乘坐馬車,但在二人要上馬時,溫玉卻忽而停下了腳步。

她望向他,露出半憂半踟躕的神色:

“郎君,醫師曾說——你受傷需時常靜養,可這些時日路途顛簸,你好像一直都曾未安心睡好。現今日又要啟程,是否需要再往馬車備上一些妥帖的東西?”

他們二人所乘這馬車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大是因為的確能容納四五個人坐入內,小則是因為不方便兩個人橫臥在馬車內歇息。

所以這些時日他們二人都是倚靠著車壁而歇,睡得極為不踏實。

溫玉這樣倒還好,隻是怕苦了生活在溫室內的郎君。

“無妨。”

張清時卻擺了擺手,他覺得本該同暗衛們一同騎馬趕往京城。

但因有了眼疾才換乘馬車,如此再叫苦也是對他人的不公。

“我知道郎君不在惜自己的身體,但我在意。”

溫玉直言道,她知道郎君從未在意過這些,但她現在提及也非是特意邀好,隻是——

她將那位阿婆和小女孩都藏於馬車內,郎君一上馬車,必會有所察覺。

她得做些掩飾:

“如今我們好不容易住進一個客棧,要不就再讓店家幫我們準備些安神的藥物,在路上好用著。”

“可這離京城就一天多的路……”

張清時估摸著日程,捱苦一天倒也算不了什麼。

“一天,溫玉也想將郎君身體照料好。”可溫玉依舊堅持道。

兩個人在某一方麵都十分相像,那就是性格執拗。

雖然時常溫玉都會向張清時妥協,但這次溫玉嘗試想讓張清時妥協一點。

一點就好,一點她就能將此事做的滴水不漏,雁過無痕。

終而,不知不知是他不想再拒絕溫玉的好意,還是不想因此耽誤上京的行程,在稍執著了片刻後,張郎君還是接受她的“善意”。

隨即還從懷裡拿出一袋銀錢遞給了她:

“去吧,你要是有什麼想用的東西,也一併買上。”

“好!”

溫玉雙手接過錢袋,心裡些許不是滋味,但她還是要繼續去做她未完成的事情。

“那郎君你在這裡等我,溫玉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溫玉緊緊捏住手中錢袋,然後便一路小跑地跑回客棧。

而這異樣的舉動,淩侍衛難免又好奇地湊了上來:“郎君,她乾什麼去啊這是?”

“替我買些安神的藥。”張清時解釋道,“你看,她很在乎我。”

“不是,郎君,這安神的藥明明我也可以替你買。”淩侍衛不服道,“隻要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給你摘下來。”

“我倒不奢求天上的星辰,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張清時說著,水平的嘴角已然上揚了一個弧度。

而淩侍衛依然不解,隻是驚異地朝張清時臉上看了一兩眼後便直搖頭:他以後可得少靠近一點女娘,他可不想變成張郎君這樣。

這邊的人兒在癡癡的守著,待人歸來。

而匆忙跑進客棧的溫玉卻直接開口向店家索要效果極佳的安神藥,最好是那種能讓人昏倒的那種。

“你不是…不傷害你家郎君嗎?”

店家一邊疑惑道,一邊從身後的櫃箱裡翻找著藥材,他阿母多病,這安神助眠的藥也是常備著。

“你不用管那麼多。”

溫玉冷淡迴應道,她不想直接透露她抓藥迷倒張清時實則是為了放他阿母出來。

但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們行走百米後,你也騎馬出來跟著,但不要跟太近,屆時到午後我便放你阿母和女兒出來,你接上即可。”

“那你能保證她們不會受傷嗎?”

店家已找到安神藥,但有些遲疑要不要交給溫玉。

“我保證!”

溫玉認真道,她再怎麼樣,也不會對像她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死手。

她不會,張郎君他們更不會。

“好。”

店家這才踏實地將藥瓶遞了過去。

“這安神藥丸,情緒波動大者常吃一顆便能安穩下來,我阿母經常失眠吃一顆後也能減緩思慮早些入睡。至於想讓昏倒當然是吃得越多越好,可不過它畢竟是藥,吃多了傷身,你得自己好好把握。”

“行,我知道了。”

溫玉目光沉重地接過藥瓶,隨後又拿了一些店家的棉絮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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