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蝕骨終成囚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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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總裁辦公室內。
“查。”顧夜立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直,
“動用所有航線記錄、出入境數據、境外監控網絡——把她找出來。”
助理站在顧夜身後,清晰彙報:
“顧總,在江城機場監控捕捉到一位坐輪椅的亞裔女性,雖經偽裝,但麵部輪廓和婦人對比對相似度927。”
平板遞到顧夜手中。
螢幕放大,高清畫麵定格——輪椅上的側影裹著厚實羊絨毯,半張臉埋在圍巾裡。
是她。
真的是她。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窒息般的痛楚蔓延開。
她還活著,
“給我訂機票,這條航線經過的每一個國家,都要!”
他聲音沙啞,眼底是猩紅的偏執,“現在。”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
顧夜的私人飛機跨越了三大洲,足跡遍佈十三個國家。
從巴黎塞納河畔到東京櫻花道,從紐約時代廣場到悉尼歌劇院。
每一個助理髮來的疑似地址,他都親自前往,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獵犬。
希望一次次被點燃,又一次次在確認不是她後,殘忍地熄滅。
羅馬,黃昏街道。
顧夜站在人群外,目光空洞地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連續數日的奔波和失望,讓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陰鬱,眼底佈滿了血絲。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攫住了他的視線——
纖細的背影,及腰的長髮,甚至連微微側頭時脖頸的弧度都那麼相似。
她正親密地挽著一個高大的金髮男人,低聲說笑,姿態親昵。
一股暴戾的火焰“轟”地衝上顧夜的頭頂!
這幾個月積壓的焦慮、絕望、還有那種被徹底拋棄的憤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猛地衝了過去!
“晚晚!”他嘶吼著,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是誰?!你就是為了這種貨色離開我?!”
女人驚恐地回頭,發出一聲尖叫。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帶著異域風情的臉。
“放開我!瘋子!我不認識你!”
女人用力掙紮,旁邊的金髮男人也立刻上前,試圖推開顧夜。
“放手!黃皮豬!”男人用蹩腳的英語罵道,一拳揮向顧夜。
認錯人的尷尬和被辱罵的怒火交織,顧夜徹底失去了理智。
反手格開男人的拳頭,一拳狠狠砸在對方臉上!
場麵瞬間混亂,拳頭、咒罵、女人的尖叫、遊客的驚呼混雜在一起
直到當地警察趕來,強行將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分開。
顧夜嘴角破裂,滲著血絲,昂貴的西裝外套被扯得淩亂不堪。
他看著那個被誤認的女人躲在男友懷裡哭泣,看著周圍人投來的或鄙夷或恐懼的目光,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將他淹冇。
不是她。
又不是她。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他如何尋找,都抓不住一片衣角。
警察登記了資訊,在助理繳納了保釋金後,警告性地看了顧夜一眼,才放他離開。
夜深的羅馬街頭,顧夜漫無目的地走著,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霓虹燈閃爍,映照著他狼狽而絕望的身影。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滑坐在地,將臉深深埋入掌心。
就在他幾乎被絕望徹底吞噬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助理的專線。
顧夜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接起,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說。”
“顧總,”助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和確定,
“找到了!確認林晚小姐目前在哥本哈根。她在一家建築設計事務所任職,已經穩定工作了近四個月。地址和具體資訊已經發到您郵箱。”
哥本哈根。近四個月。
每一個詞都像強心針,狠狠注入顧夜瀕死的心臟。
他猛地站起身,眼底重新燃起偏執的、勢在必得的火焰。
“訂最近一班去哥本哈根的機票。”
他對著電話下令,一邊快步走向路邊等候的車輛,“現在,立刻!”
引擎發動,跑車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機場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她從指尖溜走。
哥本哈根,秦墨建築設計事務所。
林晚——如今已是乾練的設計師,合上最後一份設計稿。
她站起身,動作仍有些微不可察的遲緩,但脊背挺直。
秦墨自然地接過她的公文包,為她披上外套,指尖拂過她頸後一道淺淡的疤痕,動作輕柔。
她抬頭,對他露出一個極淡卻真實的笑意。
這一個月,複健、工作、還有秦墨不動聲色的守護,像細密的絲線,一點點縫合著她破碎的靈魂。
他們並肩走向玻璃旋轉門,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織在地麵上。
旋轉門緩緩轉動。
門外,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那。
黑衣,黑褲,與周遭暖色調的街景格格不入。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肩頭落著薄薄的寒霜。
當林晚的目光無意間掠過門外,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剛剛浮現的那點暖意瞬間凍結。
公文包從驟然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砸在地上。
秦墨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後,溫潤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直視門外的不速之客。
顧夜站在那裡,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裡麵那個穿著米白色職業套裝、氣質清冷,與他記憶中那個脆弱的“晚晚”幾乎判若兩人的女人。
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露出的笑容。
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護在身後。
他動了動薄唇,似乎想呼喚那個刻入骨髓的名字,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有那雙眼睛,死死地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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