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美人力大無窮 第三十章
“小白!!!”
電光石火間,淩霄暉一個跨步,攥住史鋼的手腕向外翻轉,史鋼吃痛,下意識鬆手。
哐當一聲,刀落地,陪史鋼過來的人也反應過來,跟淩霄暉一起把史鋼摁在地上。
都這樣了,史鋼還不死心,嘴裡發出嘶吼,拚命伸手去夠刀。
吳哲明戰五渣,隻能在外圍觀戰,他不知道看到什麼,突然瞪大眼睛,哆哆嗦嗦指著他說:“老淩,你看他眼睛。”
史鋼的眼睛就像蒙了層霧,原本正常的黑色瞳仁正發生駭人的異變,黑色邊緣逐漸向上下兩端收窄,就像擀餃子皮似的,有人把圓圓的麵團攤成餅,隻是換成豎著的角度,不過眨眼功夫,屬於人類的圓瞳就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蛇類般的豎瞳。
那雙眼睛,冰冷、毫無溫度,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
白黛綺也看到了瞳仁變化的過程,她喉嚨發緊,呐呐地問了句:“這是什麼?”
是啊,這到底是什麼?沒人能回答,人的眼睛怎麼會變成蛇的呢?
現場容不得眾人多想,史鋼瞳孔異變後,掙紮得更加厲害,嘴裡發出不成音節的嘶吼聲,尖細淒厲,聽多了,耳膜都隱隱作痛。
直到淩霄暉給史鋼後頸一個手刀,才短暫令他停下動作。
淩霄暉皺眉:“他暈不了多久,老吳,拿繩子把他綁起來。”
“啊啊?哦。”吳哲明慌裡慌張找起繩子。
白黛綺已經提前他一步,把包裡的登山繩取出,遞給淩霄暉,這本來是為了預防進山需要登高用的。
等把史鋼綁好,確保他沒行動能力,淩霄暉才抽出時間問:“周岩,到底怎麼回事?”
周岩哭喪著臉,好心陪人過來,結果得罪老闆:“我也不知道啊。”
白黛綺記得史鋼醒後,除了臉色慘白,看著挺正常的,怎麼轉眼變成這副模樣,她問道:“我走後,史鋼有做出異常舉動嗎?”
周岩跟史鋼一個包間,他愣了愣,拚命回想。
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沒啥異常,老劉給他包紮完傷口,他說肚子疼要去廁所,我尋思他還受著傷,就陪他過去,在門口一等就是半小時。”
吳哲明驚訝:“這麼久?”
周岩說:“不奇怪,手機帶進去,待一個小時的都有,等他上完出來……”
他明顯愣了愣,似乎想到什麼。
吳哲明追問:“然後呢?”
周岩回過神:“哦,然後就說要來感謝白小姐。”
吳哲明摸著下巴:“嘶,這樣聽來好像沒什麼問題。”
白黛綺卻不這麼想,她眯了眯眼睛:“周岩,你剛剛為什麼停頓?”
周岩說:“啊?我就是覺得哪裡有點怪,但是說不出來。”
都說人有第六感,有時在你未察覺的情況下,其實已經悄悄將訊息透露給你,隻是你的大腦沒將邏輯線連線起來。
白黛綺不著急,耐心地說:“你再想想,到底哪裡古怪?”
周岩左思右想,腦子不停複盤史鋼從進廁所到出的所有過程,忽地,他‘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他沒衝廁所!”
吳哲明無語:“就這?還以為你想到什麼高階的東西。”
周岩說:“吳老闆,我們住的是四人間,廁所在外麵,他拉完屎不衝,下一個人怎麼上。”
“不對。”始終安靜傾聽的淩霄暉眉峰蹙起,“他在廁所待那麼久,如果沒衝水,你一點臭味都沒聞到嗎?”
周岩想了想,搖頭說:“還真沒聞到。”
白黛綺倏地擡眼,扭頭與淩霄暉對視,兩人都像想到什麼,她說:“廁所,帶我們去廁所看看。”
淩霄暉說:“不,得等有人留在這裡看著他,我去,周岩,帶路。”
周岩聽得糊裡糊塗的,反正老闆說啥就是啥,他忙不疊點頭:“哦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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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前腳剛走,後腳史鋼就清醒過來,齜牙咧嘴衝白黛綺和吳哲明咆哮。
吳哲明聽著煩,又怕把乘務員給招來,四下張望一圈,翻了條毛巾出來把史鋼嘴堵住。
史鋼:“!!!”
現在沒事乾,隻能等淩霄暉回來,白黛綺索性從包裡翻出幾包魔芋爽:“喏,你要嗎?”
吳哲明擺手:“不要,吃不了辣。”
白黛綺也就問一嘴,吳哲明不吃,她就自己享受了。
良久,包間裡隻有史鋼被堵嘴的‘唔唔’聲和白黛綺啃魔芋爽的咀嚼音。
“小白。”也許是因為剛做噩夢,見到去世多年的舅舅,吳哲明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突然就想說點什麼,“其實我第一次見到死於詛咒的人,就是我舅舅。”
白黛綺停下咀嚼,沒說話,隻是默默聽著。
吳哲明也沒在乎她的回答,隻是想傾訴自己的心情:“我舅死的時候,我還很小,壓根不知道詛咒的事,隻是依稀記得我媽抱著我一直哭,那會兒我不知道她是想到我也會死,單純以為隻是為了我舅。”
“差不多也是那會兒,我爸知道詛咒的事。在那之前,我挺幸福的,我爸是吳家資助的學生,畢業就進了吳氏藥業,雖然大姨媽很厲害,但我外公覺得那麼大的產業怎麼能交給一個女人。”
說到這裡,他譏諷地笑了笑:“所以,他給我媽招贅婿,我爸恰好跟我媽談戀愛,盤條靚順,又是高材生,兩個人還很巧,同姓,那時候他們真心相愛,為了我媽,我爸答應入贅。”
“我呢,作為他們的愛情結晶出生,我爸特彆疼我,不誇張的說,那時候如果我被綁架,我爸豁出命都會救我。”
白黛綺想起吳哲明父親打電話要求交出天珠去救私生子的事:“那……私生子是?”
吳哲明垂眸:“你知道嗎?不是所有父母都會提供無條件的愛,當我爸知道我遲早會死的時候,那份愛就漸漸消退,男人嘛,總想傳宗接代,尤其是那種窮過,好不容易發達的人。”
“再加上這事,本是我媽那邊瞞著,我爸表麵上雖然沒說什麼,實際悄悄蠶食公司,沒過幾年,他就持了大半股份,要不是我大姨媽在,公司就成我爸的了。”
“男人有了能耐,外公那邊就壓不住他,搞出了私生子。我媽是哭也哭過,鬨也鬨過,還求我爸說要不生個女兒,女兒不會早死。男人呐,愛的時候很愛,不愛的時候比誰都狠,我爸直接搬出去,我在後麵哭著追,他硬是頭都不轉,鐵石心腸。”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不乖,拚命讀書,你彆看我現在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我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材生。再後來,讀得再好都沒用,不在乎你的人,就算你能飛天,他眼睛都懶得眨一下。”
說完,吳哲明頓了頓:“我不是想賣慘,就是很久沒說這些事,突然就想說了。”
白黛綺表情很平靜:“你想集齊天珠,是為了像你父親證明,他放棄你,是他的損失嗎?”
吳哲明沉默,半晌,他啞著嗓子說:“或許吧。”
白黛綺抽了張麵巾紙擦嘴,擦完把吃光的魔芋爽放進去包好,丟進垃圾桶,拍了拍手說:“雖然你失去父親的愛,可你生活富足,相比那些吃不飽飯的人,你還是幸福的。”
她知道自己說這話聽起來有些無情,但現實確實如此。
吳哲明一愣:“也是。”
白黛綺說:“倒是你外公,寧可找個贅婿也不想把公司交給自己的女兒,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外人。”
要她說啊,一切悲劇的源頭還是吳哲明外公,如果他沒那麼重男輕女,公司由吳哲明大姨媽說了算,就算吳父想翻臉也得掂量掂量,再不濟離婚,總好過婚內出軌。
現在因為股份,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後受傷的隻有吳哲明和吳母。
再往前追溯幾代,這種被詛咒的血脈,生兒育女就是一種自私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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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扭’一聲,包間門被推開。
淩霄暉麵容嚴肅,開口就說:“廁所的鏡子上有很多水,衝洗掉了一些東西,後來在台子上發現有血,應該是史鋼的,我懷疑史鋼已經死了,軀體被對方操控。”
周岩好似聽到天方夜譚,人都嚇口吃了:“死死死死了?”
白黛綺和吳哲明瞬間就聽懂淩霄暉的意思,畢竟先前拍賣會上出手的神秘女子,也是被警方證實已經死了半個月以上。
白黛綺立刻走到史鋼身邊,上手檢查。
吳哲明‘誒誒誒’了幾聲:“不好吧,男女授受……”
白黛綺拽著史鋼的頭發,逼迫他腦袋後仰:“找到了!你們看,他脖子有傷口。”
眾人急忙圍過去,在史鋼的喉結處,有一條很細的貫穿傷,因為史鋼一直垂著腦袋,除非特彆仔細觀察,否則大部分人掃一眼是發現不了異樣的。
周岩還是不敢相信人已經死了:“老闆,他看起來活蹦亂跳的,一點也不像那啥了啊。”
淩霄暉說:“去把老劉叫過來,讓他給史鋼把把脈。”
周岩看了眼史鋼,又看了眼淩霄暉,略顯遲疑地點了點頭:“哦。”
事態緊急,周岩磨磨嘰嘰的,淩霄暉眉頭一壓,低聲嗬了句:“快去!”
周岩被嗬斥得一激靈,連忙跑去找醫療團隊的老劉。
又開始等待,吳哲明抓著頭發跌到床上,煩躁地說:“我現在都不在乎對方是人是鬼了,隻要他冒個泡,讓我看一眼,到底何方神聖,怎麼做到的?”
“現在看來……”白黛綺頓住,急忙問道,“淩霄暉,你剛剛是說,鏡子上很多水?”
淩霄暉說:“對,怎麼了?”
白黛綺四下張望了一圈:“你發現了沒有,水,水纔是關鍵。我剛剛就覺得周圍像回南天一樣,潮潮的,對方以水為媒介,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讓我們昏睡的物質就在水裡麵,現在是夏天,溫度高,一揮發,就成了無色無味的水汽。”
淩霄暉很聰明,一下就抓住白黛綺話裡的關鍵:“你的意思是,他們也是利用水,讓史鋼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最後操控他的軀體。”
白黛綺點頭:“對,你說鏡子有很多水,可能未必是清理現場,而是他們得依托於水才能現身。”
“啊?”吳哲明縮了縮脖子,馬上從床上彈起來,躲到淩霄暉身邊,“現在水都不安全嘍?”
就在這時,周岩的大嗓門,人沒到聲先到:“老闆,老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