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燃柳臥，情淺緣深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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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了三億彩票那天，瞞著所有人，辭了職，訂了回老家的車票。

我想象過無數種家人知道這個訊息後驚喜的表情。

我甚至連怎麼分配這筆錢都想好了，給父母換個大房子，給我哥的公司投一筆錢，剩下的，我留著環遊世界。

為了這個驚喜，我在電話裡跟我爸開玩笑，說工作不順，被裁員了，準備回家躺平啃老。

電話那頭，我爸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回來就回來吧。”

我當時隻覺得是老父親對女兒的心疼，卻沒聽出那聲歎息裡，藏著的是無儘的嫌棄和麻煩。

直到我拖著行李箱，在暴雨中獨自回到家門口，聽到門裡傳出的對話，我才明白，我所以為的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而我，不過是一個行走的提款機，一台可以隨時被丟棄的、報廢的機器。

......

老家小城正下著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冰冷的水花。我沒有讓家裡人來接，想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的驚喜。

可當我渾身濕透，狼狽地站在家門口，準備掏鑰匙時，門內傳出的對話，卻像一道驚雷，將我死死釘在了原地。

是我嫂子王倩尖利的聲音：“媽，你說江月這次回來不會就不走了吧？她都三十好幾了，工作也沒了，賴在家裡讓我們養著啊？我可告訴您，這房子現在是江海的，她沒資格住！”

我媽那熟悉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我知道，這不是正煩著嗎？還好當初讓她把房子寫在江海名下，你放心，她住不長的，過兩天我就讓她搬去南邊那套小的，讓她自己想辦法。”

“那套小的不是給我弟結婚準備的嗎？”

“哎呀，先讓她住著，等風頭過了再把她趕出去！一個失業的老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我渾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了。

冷，刺骨的冷。

比這三月的倒春寒，比這冰冷的暴雨，更冷的是我那顆被瞬間凍僵的心。

我出錢買的婚房，當初為了方便哥哥貸款，暫時寫了他的名字，如今在他們嘴裡，成了理所當然的霸占。

我這個出錢的人，反倒成了要被掃地出門的累贅。

我深吸一口氣，用凍得發僵的手指，插進鑰匙孔，轉動，開門。

客廳裡的三個人，我媽，我哥江海，我嫂子王倩，齊刷刷地朝門口看來。

看到是我，臉上的表情各異。

我媽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又板了起來。王倩則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惡，抱著手臂冷哼了一聲。

隻有我哥江海，從遊戲裡抬起頭，愣了一下，含糊地叫了聲：“月月，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我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我將滴著水的行李箱拖進玄關，目光掃過客廳，最後落在我媽身上，“媽，我房間呢？”

我媽眼神躲閃，指了指陽台的方向：“那兒……那不是嗎？”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屬於我的那間朝南臥室，此刻房門緊閉。

而我所有的東西，那些書，那些衣服，甚至是我大學時的相簿，都像垃圾一樣被堆在沒有封閉的陽台一角，被風雨打濕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王倩她弟弟的各種遊戲裝置和臟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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