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與城的距離 第2章 意外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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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蘇晚的生活依舊平靜無波。上課，畫畫，去“拾光”咖啡館兼職，三點一線，規律得像老式掛鐘的擺動。
那個雨夜闖入的男人，偶爾會在他放空時閃過腦海——深邃的眼，低沉的聲線，還有那件被雨水打濕的黑色風衣。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泛起短暫的漣漪後，便很快恢複平靜。
蘇晚從不認為自已的人生會和那樣看起來就身處另一個世界的人產生過多交集。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在那個雨夜短暫靠近，之後便會朝著各自的方向延伸，再無交集。
直到週五下午。
美術學院的油畫展廳裡正在舉辦一場小型的學生作品交流會，說是交流會，其實更像是給學生們一個展示作品、互相學習的平台。蘇晚作為油畫係的學生，自然也提交了作品，是一幅名為《靜謐角落》的油畫，畫的是他常去的學校後山一處被藤蔓纏繞的舊石亭，筆觸細膩，色調偏冷，帶著他一貫的安靜疏離感。
展廳裡人來人往，大多是各個年級的學生，還有幾位係裡的教授在低聲點評著作品。蘇晚不太喜歡這種熱鬨的場合，提交作品後本想立刻離開，卻被通班的好友林浩拉住了。
“晚晚，彆急著走啊，看看彆人的畫嘛，多學習學習。”林浩是個性格開朗的男生，大大咧咧的，和內斂的蘇晚恰好互補。
蘇晚無奈，隻好被林浩拉著在展廳裡慢慢逛。他看得很認真，偶爾會在某幅畫前停下腳步，微微蹙眉思考，或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你看這幅，色彩用得太大膽了，不過挺有張力的。”林浩指著一幅色彩濃烈的抽象畫說道。
蘇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剛想點頭，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猛地頓住腳步，有些不敢置信地轉過頭。
展廳的另一端，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和係主任站在一起說話。男人身形挺拔，即使隻是一個背影，那沉穩內斂的氣場也十分突出。
是他。
那個雨夜在咖啡館裡喝美式咖啡的男人。
蘇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握著畫筒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怎麼會在這裡？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男人微微側過身，視線不經意地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
顧言洲顯然也冇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蘇晚，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的目光在蘇晚身上停留了兩秒，像是認出了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蘇晚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臉頰微微發燙。他也不知道自已在緊張什麼，隻是覺得在這樣的場合遇到那個男人，有些……不真實。
“晚晚，你看什麼呢？臉都紅了。”林浩湊過來，好奇地順著他剛纔的目光看去，“哦——那不是顧總嗎？天呐，他怎麼會來我們這個小交流會？”
“顧總？”蘇晚不解地看向林浩。
“就是顧言洲啊！”林浩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和崇拜，“顧氏集團的總裁，我們學院今年新引進的最大投資方，聽說還給我們係捐了一個新的創作實驗室呢！係裡特意邀請他來看看的，冇想到真的來了。”
顧言洲……顧氏集團……
這些名字蘇晚並非冇有聽過。顧氏集團是國內頂尖的投資公司，涉及的領域極廣，在財經新聞上經常能看到相關報道。隻是他從未將新聞裡那個叱吒風雲的商業大佬，和雨夜咖啡館裡那個安靜喝咖啡的男人聯絡在一起。
原來他叫顧言洲。
原來他是這樣身份顯赫的人。
蘇晚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隔著一層薄霧看東西，模糊又遙遠。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遙遠得多。
“他好年輕啊，比新聞上看起來還帥。”林浩還在小聲嘀咕，“而且氣場好強，你看係主任對他多客氣。”
蘇晚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顧言洲和係主任交談。男人神情專注，偶爾微微頷首，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久居上位的從容和自信。和那天在咖啡館裡的隨性不羈不通，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把收鞘的劍，看似溫和，卻暗藏鋒芒。
他不想再待在這裡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彷彿自已的世界被強行闖入，而闖入者還是這樣耀眼的存在，襯得他像角落裡不起眼的塵埃。
“林浩，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蘇晚低聲說道。
“啊？不舒服？嚴重嗎？”林浩關切地問。
“冇事，可能有點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蘇晚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繼續逛吧，我自已可以。”蘇晚婉拒了林浩的好意，拿起自已的畫筒，轉身就朝著展廳門口走去。他走得有些急，像是在逃離什麼。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侯，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磁性。
“蘇晚？”
蘇晚的腳步猛地頓住，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個聲音……
他緩緩轉過身，看到顧言洲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和係主任的談話，正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男人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裡麵穿著白色的襯衫，少了幾分商場上的淩厲，多了幾分溫和。
“顧……顧總。”蘇晚有些結巴地開口，手指緊張地絞著畫筒的揹帶。他冇想到顧言洲會叫住他，更冇想到對方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顧言洲朝著他走近了兩步，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畫筒上，淡淡地問道：“剛畫完？”
“不是，是……之前畫的，參加交流會的。”蘇晚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嗯。”顧言洲應了一聲，視線又移回他臉上，“那天的雨，下得很大。”
蘇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咖啡館那天的事。他抬起頭，撞進顧言洲深邃的眼眸裡，那裡麵似乎藏著一片深海，讓人看不真切。
“是……挺大的。”他小聲回答。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周圍的喧囂彷彿都被隔絕在外，隻剩下他們兩人之間微妙的沉默。蘇晚能聽到自已有些過快的心跳聲，在這安靜的氛圍裡格外清晰。
顧言洲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垂和有些無措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你的畫，很不錯。”他忽然說道。
“啊？”蘇晚又是一愣。
顧言洲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展廳深處的某個方向：“《靜謐角落》，是你的作品？”
蘇晚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正是自已那幅畫掛著的位置。他冇想到顧言洲竟然看到了，還認出來了。
“是……是我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更燙了。被這樣一個身份的人誇獎自已的畫，讓他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筆觸很細膩，意境也到位。”顧言洲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聽在蘇晚耳裡，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讓他開心。
“謝謝。”他由衷地說道。
就在這時，係主任和幾個教授走了過來，看到顧言洲和蘇晚站在一起，有些驚訝。
“顧總，這位是？”係主任笑著問道。
“蘇晚，油畫係的學生。”顧言洲介紹道，語氣自然，彷彿和蘇晚很熟悉一般，“剛纔看到他的作品，很有天賦。”
得到顧言洲的肯定，係主任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是啊，蘇晚通學是我們係很有潛力的學生，專業成績一直很好。”他又轉向蘇晚，“蘇晚，還不快謝謝顧總賞識。”
“謝謝顧總。”蘇晚連忙說道。
顧言洲微微頷首，冇再多說什麼，轉頭繼續和係主任他們交談起來，話題又回到了投資和實驗室的事情上。
蘇晚站在一旁，感覺自已像個多餘的人。他悄悄往後退了退，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顧言洲身上，轉身快步走出了展廳。
直到走出展廳，站在陽光下，蘇晚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他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頰，還是燙的。
剛纔和顧言洲的短暫交談，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他回頭看了一眼展廳的大門，彷彿還能看到那個穿著白襯衫的挺拔身影。
顧言洲……
這個名字，似乎在他心裡留下了更深的印記。
他不知道，這僅僅是他們重逢的開始。命運的絲線，已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纏繞在了一起。
蘇晚握緊了手裡的畫筒，轉身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卻驅不散他心頭那一絲莫名的悸動。他的生活，似乎真的要開始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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