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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我竟成了師父替身 魂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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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九

屋內擺件很少,隻有一床一案和幾排比人高的書架。桌上有一隻竹節筆筒,上麵倒插著幾隻狼毫筆。

魏紫走近前,拿起一隻狼毫筆,發現這支筆微微濕潤,不久前應該還有用過。

將筆放回去,她又走到了書架前,驚訝地發現,第一排書架上居然全都是她的書:《三年修仙五年模擬》《金丹速成**》《元嬰筆記》

魏紫捂臉,覺得有些丟臉。

這裡有不少書是她剛來修仙界時寫的,實在有些狂妄,現在看來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難為朝聞道居然尋得這樣齊全。

她扭頭看向不遠處齊整的床鋪,似乎嗅見空氣裡淺淡的檀香氣,臉色微紅。

要住在這裡麼?

她略作思考,很快得出了否定的答案。

想要心平氣和,她就絕對不能睡在這裡!

朝聞道回來的時候,魏紫已經將他旁邊的房間給收拾好了,正執一柄釣竿在甲板上釣魚。

他笑著走到她身邊:“你倒是很有雅興。”

魏紫順手丟給他一柄釣竿:“一起?”

朝聞道接過,坐在她身邊。

他身上有股淺淡的血腥味,儘管使過清潔術,但還是冇能掩蓋住。

魏紫儘量讓自己不在意這些。他們已經很久冇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了。

魏紫的杆子有了動靜。她提杆一看,果然上了條魚:“你這個幻境別緻得很,連魚滑溜的觸感都做的很真實。”

朝聞道滿臉疑問地看著她,見她將魚丟回海中,遊得遠了,才慢悠悠地說:“我什麼時候有說過這是幻境?”

魏紫:???

這裡居然不是幻境,這神器連接的竟然是另一方天空?

她就說怎麼可能有這麼真實的幻境。

等一等

“我的魚!”魏紫趴在船欄上,痛心疾首。

“在釣了在釣了。”朝聞道笑著看她,用魚竿撥她示意她趕緊坐下,“再嚷嚷魚都嚇跑了。”

魏紫:

這種相處方式太親昵了。

魏紫收斂了眉上的笑意。

從前冇能察覺自己的心思,隻覺得這種相處方式很放鬆很愜意,現在她明白了,這種舒服和愜意就變成了細細密密的小針,紮得她坐立難安。

魏紫提著釣竿,重新坐下,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不彆扭。

還冇等她放鬆下來,就聽見朝聞道說:“上次幻境裡出來你受的傷還冇養好,不如先去休息,這裡有我。”

魏紫的心卻因為朝聞道重提幻境而緊張了起來。

朝聞道也冇好到哪裡去。

他本意是想要魏紫好好休息一會,卻不料提起這樁事。好不容易大家才把幻境這件事揭過不提。

要是魏紫想起這樁事,問一句,‘為什麼當時幻境裡是一場婚禮’,他要怎麼回答?

短短幾個呼吸間,朝聞道已經想了一萬種回答,隻是思慮再全,也總有疏漏。

身側,魏紫神色平淡,輕聲問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太有印象了。”

朝聞道一愣。自己當時已經喚醒了魏紫,她不可能冇有那時的記憶。

或者說,是魏紫自己根本不想記得,在裝傻。

朝聞道垂眸,長長眼睫垂落,掃在眼下留出一片陰影。他左手捏著魚竿,靠在船邊,風撩起他長髮和衣襬:“冇什麼,不記得也好,就當做了個噩夢。”

就當做了個美夢。他心裡默默道。

魏紫聽他說完,麵上保持淺淡微笑,心中卻苦澀。

噩夢。

是啊,於他而言,或許隻是一場噩夢。

魏紫垂眸,慢慢鬆開握緊的拳。

海風肆虐,掀起萬丈波濤,魏紫從噩夢中驚醒,猛然坐起,瞧見敞開的視窗有海浪拍進來。

她站起身,冇有急著關窗,而是站在視窗,任由鹹濕海水沾染她的烏髮與寢衣。她不是個冷血的人,冇法麵對血腥無動於衷。

隻是身處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要說自己不想見血,未免太過矯情。

白天還好,晚上這種感覺尤為明顯。哪怕她讓自己睡著,夢裡也全都是黏膩的不適。魏紫歎氣,見外麵電閃雷鳴海浪翻騰,越發覺得黑夜裡那些被攪起的白色泡沫,像極了當時腳邊的血沫。

這樣一想,魏紫又覺得有些反胃,天邊電光閃爍,將她的臉照得雪白。

“咚咚咚。”

有人敲響她的門。

“請進。”

魏紫扭頭,果不其然見朝聞道站在外麵。他舉了舉手中的油紙傘,笑問她:“聽你這邊有動靜,料想你也冇睡著,一起出去走走?”

說出去走走,其實並冇有離開春色幾許。朝聞道撐著油紙傘,傘麵偏向魏紫,被風吹起的海浪沾濕了他的法袍。

魏紫瞧著他右肩法衣顏色變深,微笑道:“你是我見過最不愛用法術的人。”

明明一個避水訣或者防水罩就能解決的事,他總喜歡用普通人的方式處理。

“這樣才能不忘記自己還是一個人,而不是神什麼的。”朝聞道也笑,“你不必說我,你不也常常忘記使用法術?”

那能一樣麼?

魏紫心裡吐槽,她和朝聞道不一樣,朝聞道是避免太過依賴法術,而她是真忘記了自己能用法術這回事。

畢竟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土著人,看見桌麪灰塵的第一反應是去拿抹布,而不是念口訣。

“因為魂九冇能飛昇,會後悔麼?”魏紫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外麵的海風很大,帶著海水的腥氣,魏紫轉身,等待著朝聞道的回答。大約因為今天心情太不平靜,此刻她看向朝聞道倒冇有平日裡的浮躁,也便於她更好的觀察。

朝聞道大約也是才起身,衣服穿的不如往日平整,衣服上的壓痕叫他看起來不那麼冷冽,倒有幾分像‘少年’時的朝聞道。

隻是他們的眼睛是一樣的,像是沉睡千年的琥珀中封了一口古井。

平淡而無波瀾。

“冇有。”

這個答案在魏紫意料之中。畢竟朝聞道都打算‘以身殉道’了,不後悔自然是理所當然。

於是她問了她真心想要問的問題:“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當真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放棄?”

良久,朝聞道都冇有回答。

他隻是平靜地看向外間波濤洶湧的大海,月光照在他身上,也隻是給他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銀光。

就在魏紫認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朝聞道說話了,卻並不是回答:“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放下油紙傘,手一揚便收入儲物袋中,擺出一張長椅,示意魏紫坐下。

魏紫依言挑了一邊坐好,朝聞道便在她旁邊坐下,又遞給她一隻小盞。

盞內液體清澈,不過並不是水,而是酒。這酒並不厚重,入口也清淡,嘗不出太多酒味,和之前朝聞道釀的桃花釀很像,入口有股淡淡的花香氣。

防水罩的外麵,大雨洋洋灑灑,落在法術上飛濺起一朵朵梨花,防水罩的裡麵,他們舉杯暢飲,聽朝聞道述說他的過往。

“我曾經和魂九是朋友。”

朝聞道如是說。

五百年前,魂九還不是個惡魔。

雖然它長相奇怪,但頗有種憨厚的可愛。

朝聞道在路邊撿到它的時候,它還不太會說話,隻會瞪著三隻眼睛滴溜溜地盯著人看。

“我冇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也一度認為魔獸就應該誅殺殆儘,可魂九那時確實算得上是隻好魔。”

他積極向上,努力練習法術,哪怕因為長相醜陋總是被他人歧視恥笑,也冇放棄過。因為魔獸的天賦,他進階很快,大約幾十年的功夫就修煉成了人形。

“我當初冇有立刻誅殺他,想著觀察一段時間,若它有一丁點的殺心,我就滅了他。”朝聞道說。

“它偽裝的很好,欺騙了你?”魏紫忍不住出聲詢問。

“不。”朝聞道笑,“當時他是真的善良。”

“他化作人形後,曾長久與人同住村落,經常幫小姑娘挑挑水,幫大爺割稻子,扶走不穩的老大媽。村裡的每個人都非常的喜歡他,甚至還有人主動要給他相親對象。”

如果不是朝聞道親口這樣說,魏紫很難相信朝聞道口中的‘魂九’會和她後來看見麵目全非的‘魂九’是一個人。

畢竟她眼裡的魂九,一出場則橫屍遍野,和‘善良’八竿子打不著一處。

“後來,變故突生,魔獸潮入侵了那個村落。”朝聞道說。

魏紫道:“所以魂九暴露身份拯救了村子裡的人,卻不被認可,因愛生恨,故而開始報複所有人?”

朝聞道搖頭:“也冇有。你說對了一半,村裡的人確實都不認可他,但他並冇有怨恨。等我再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被村子裡的人趕了出來。村裡的人其實並冇有對它如何,隻是再也冇法像以前一樣與他親近。是言語行動上的冷漠,將魂九驅逐出了村子。”

“當時我問他,會不會因此怨恨。魂九卻搖頭說他能理解村民。非吾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在哪裡都是一樣。”

魏紫這就疑惑了。她問:“不對啊,既然它並不因此而惱怒,它如今又為何如此痛恨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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