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媽媽_豆瓣 第35章 無法抵擋
“逐浪號”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如同一個虔誠的朝聖者，緩緩駛向那片晨光中若隱若現的仙山輪廓。越是靠近，那股與周遭海域格格不入的、清靈中帶著古老滄桑的氣息便越是明顯。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濕潤，帶著淡淡的、不知名花草的異香。
老默將船速放到最慢，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握著舵輪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仇恨之外，此刻他眼中更多是一種近乎朝聖般的專注，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不對勁……”他沙啞地開口，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太安靜了。”
經他提醒，我才猛然驚覺。這片海域，安靜得詭異。沒有海鳥的鳴叫，沒有魚群躍出水麵的聲音，甚至連風拂過海麵的細微嗚咽都消失了。隻有“逐浪號”引擎那疲憊的轟鳴，以及船頭破開平靜得如同鏡麵般海麵的嘩嘩水聲。
彷彿這片空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正常的世界裡割裂了出來。
島嶼的輪廓逐漸清晰。那並非想象中的瓊樓玉宇，而是蒼翠欲滴、奇峰羅列的山巒，籠罩在終年不散的乳白色靈霧之中。山間隱約可見飛瀑流泉，亭台樓閣的飛簷鬥拱在雲霧間若隱若現，充滿了東方古典的仙家氣派。
但在這份祥和寧靜之下，我的靈覺卻捕捉到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蛛網般遍佈島嶼周圍空間的……能量禁製。並非充滿敵意的攻擊性陣法，更像是一種甄彆、警示，甚至……排斥外來者的屏障。
星瀾所說的“隱匿”，恐怕並非完全自主，也與這些古老的防護手段有關。
“不能再靠近了。”在距離島嶼尚有數海裡時，老默猛地停下了船，眼神凝重，“前麵的水紋和磁場都不對勁，再往前，恐怕會觸發什麼東西。”
我點了點頭，認同他的判斷。汐的記憶裡，關於這類上古仙家洞府的記載，外圍往往布有強大的迷陣或殺陣，貿然闖入，九死一生。
“我過去。”我脫下外套，露出裡麵貼身的特製水靠，“你在這裡接應，保持引擎預熱，隨時準備撤離。”
老默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心。”
沒有多餘的告彆，我深吸一口氣，如同一條遊魚，悄無聲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
一入水，那股排斥感變得更加清晰。周圍的海水彷彿帶著粘稠的阻力，越是靠近島嶼，阻力越大。同時，一股微弱卻無孔不入的精神波動，開始試圖滲透我的意識，帶著審視與詢問的意味。
我沒有強行抵抗，而是緩緩運轉體內的星辰之力，將其模擬成一種中正平和、與自然親近的頻率。這是汐記憶中，麵對某些古老結界時常用的技巧。
果然，那股精神波動的排斥感減弱了許多，雖然依舊存在，但不再試圖強行驅逐。
我調整姿態，向著島嶼的方向潛遊而去。
靠近岸邊，海水清澈見底，能看到色彩斑斕的珊瑚和奇形怪狀的海底生物，它們似乎對闖入者的到來毫無所覺，依舊悠然地遊弋著。
登上島嶼的瞬間，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同時一股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天地靈氣撲麵而來，讓我精神為之一振！這裡的靈氣純淨而古老，遠非外界可比。
但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眼前的景象便讓我瞳孔一縮。
腳下並非鬆軟的沙灘，而是堅硬的、布滿奇異符文的青石板，一直延伸到島嶼深處。而我此刻所處的位置，赫然是一個早已廢棄多年、爬滿藤蔓和青苔的古老碼頭！
碼頭的規製極其古老，風格與中原迥異，帶著一種蒼茫磅礴的氣息。更讓我心驚的是，在碼頭一側，赫然殘留著幾處激烈的戰鬥痕跡——焦黑的坑洞，被利器斬斷的石柱，甚至還有一些深深嵌入石壁、早已鏽蝕不堪的……金屬彈殼和能量武器的殘留部件！
既有冷兵器時代的痕跡，也有近現代科技的殘留！
這裡，並非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在未知的年代，曾發生過慘烈的戰鬥！交戰雙方……是誰？
我壓下心中的驚疑，沿著青石板路，小心翼翼地向島嶼內部探索。越往深處，植被愈發茂密蔥蘢，奇花異草遍地，許多都是外界早已絕跡的靈植。空氣中彌漫的異香也越發濃鬱，但在這香氣之下，那股若隱若現的、屬於“荊棘學會”的、冰冷而扭曲的能量殘留，也如同汙跡般，偶爾閃現。
他們果然來過這裡！而且，可能不止一次！
我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星辰之力在體內緩緩流轉，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襲擊。
穿過一片茂密的、散發著熒光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由白玉鋪就的廣場。廣場儘頭，是一座巍峨聳立、卻已殘破不堪的宮殿。宮殿的匾額早已墜落，碎成幾塊，散落在長滿荒草的台階上。而在廣場中央，赫然矗立著三尊高達十餘米的、布滿裂紋和汙跡的巨石雕像！
雕像的形態並非人類，而是三種從未見過的、充滿了神聖與威嚴感的奇異生物，似龍非龍，似鳳非鳳，拱衛著中央一個空空如也的基座。那基座的形狀……與我懷中那麵“窺天鏡”碎片的輪廓，隱隱吻合！
這裡，就是存放“窺天鏡”的地方？那基座上的鏡子，是被學會拿走了，還是……
就在我的目光掃過那三尊雕像時，異變陡生！
三尊雕像那早已失去光澤的、如同頑石般的眼睛，毫無征兆地，同時亮起了微弱卻純粹的深藍色光芒！與星瀾眼眸中的顏色，如出一轍！
緊接著，一股龐大、古老、帶著無上威嚴的意念，如同蘇醒的巨獸，猛地從三尊雕像身上升起，瞬間鎖定了我這個闖入者！
“嗡——！”
整個白玉廣場輕微震動起來！三股性質略有不同、卻同源而出的深藍色能量光柱，自雕像頭頂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化作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深藍色符文，帶著鎮壓一切、審判萬物的恐怖威壓，向著我當頭罩下！
這絕非“荊棘學會”的力量！這是……蓬萊本身的守護機製！或者說，是“守門人”留在此地的後手！
我被那龐大的威壓釘在原地，連手指都無法動彈！體內的星辰之力在這純粹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守護力量麵前，竟然產生了凝滯和臣服之感！
無法抵擋！也無法逃避！
眼看那深藍色的審判符文就要落下，將我徹底碾碎——
生死一線間，我福至心靈，用儘全部力氣，將懷中那顆被星輝封印的、“虛魘”分身的黑色珠子，猛地向上丟擲！
同時，全力激發體內那屬於汐的、與星辰和守護相關的本源氣息！
“我不是敵人！我為阻止‘混沌’而來！”
我用意念發出了無聲的呐喊！
那深藍色的審判符文，在接觸到“虛魘”珠子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的混沌氣息時，猛地一滯！光芒劇烈閃爍，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判斷！
而我所散發出的、與星瀾同源的星辰與守護氣息，也起到了關鍵作用！
符文下壓的趨勢驟然停止，懸停在我頭頂不足三尺之處！那恐怖的威壓依舊存在，卻不再充滿毀滅性。
三尊雕像那深藍色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我和那顆被封印的珠子上來回掃視。
時間，彷彿再次凝固。
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那巨大的深藍色符文，開始緩緩消散。籠罩在我身上的威壓，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三尊雕像眼中的藍光逐漸黯淡，最終恢複成頑石模樣，彷彿從未蘇醒過。
我癱軟在地，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賭對了……
然而，還沒等我從劫後餘生的慶幸中回過神來——
“啪啪啪……”
一陣清晰的、帶著戲謔意味的鼓掌聲，從殘破宮殿的陰影處，突兀地響了起來。
一個穿著合體白色研究服、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眼神卻如同手術刀般銳利，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真是精彩絕倫的表演，沈清小姐。哦，或許我該稱呼你……‘汐’的繼承者？”
他微微鞠躬，動作優雅無可挑剔。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林博士’，‘荊棘學會’東亞區首席研究員。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