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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哄我是吧! 第43章 顧臨你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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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你瘋了吧?

宋枕書讓楊姨弄了蜂蜜水,端上去給紀曈喝下,怕他多想睡不著,就坐在床側,東一句西一句,天南地北地談了一會閒天,直到紀曈睡下,才熄燈走出房間。

紀曈睡得很不安穩,像被魘住了,醒醒又睡睡,各種夢境循環出現,都與顧臨有關。

紀曈記不得自己做了多少個夢,但記得最後一個。

他夢到顧臨結婚了,還給他發了請柬。

他在夢裡很努力地想看清顧臨新婚妻子的模樣,可眼前總像罩著一層霧,時隱時現的,透過霧氣,他隻能看到那人大致的輪廓。

對方個子似乎很高,還是短髮。

夢中顧臨結婚的地方像是箇中世紀古堡,紀曈站在主教堂紅毯的另一頭,他擡腳想跑近去看顧臨的新娘,眼前的霧氣卻突然散了,古堡也消失。

紀曈一睜眼,顧臨出現在半島的公寓。

他身上還穿著結婚的西裝。

這次紀曈終於和夢中的顧臨說上話。

他開口第一句就是:“你都結婚了,為什麼還要跟我住在一起!”

然後也不等顧臨的回答,就大包小包地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

結果一個行李箱裝不下,兩個行李箱也裝不下,最後小舅舅開了一輛卡車過來。

紀曈就左手拎著行李箱,右手拿著薄荷小土罐,艱難走到門口,又想起薄荷小土罐裡還埋著那個“永遠在一起”的氣球降解物,一下怒了,抄起薄荷就扔到顧臨腦門上,用更大的聲音喊:“你讓我變成了破壞彆人感情生活的第三者,我恨你!”

然後奪門而出。

然後紀曈醒了。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半。

紀曈躺在床上呲牙,頭疼到幾乎要炸,胃也抽疼。

他滿腦子都是顧臨結婚的場景,甚至都冇分神去留意那句“第三者”背後的含義,抄過床頭的手機,就像夢境中抄起那盆小薄荷,一連給顧臨發了三張表情。

【jt:死罪jpg】

【jt:一苞穀掄死你jpg】

【jt:小貓開槍jpg】

難得的休息日,宋嘉禾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紀元峰也剛跑完步回來,兩人聽到樓梯的動靜,一轉頭,自家兒子皺巴著一張臉走下來。

“還難受啊?”宋嘉禾知道昨晚舅甥倆喝酒的事,“過來,媽媽幫你按按。”

紀元峰叮囑楊姨:“煮碗番茄麵,少弄點,他吃不了多少。”

楊姨:“好。”

紀曈走過來,在宋嘉禾身邊坐下。

宋嘉禾幫他揉按著太陽xue,正揉著——

“媽媽。”

“嗯?”

紀曈頓了兩秒。

“你有冇有做過爸爸和彆的人結婚的夢?”

宋嘉禾:“……”

正在拉伸的紀元峰“嘎”地一下,拉到了肩膀。

紀元峰:“???”

宋嘉禾覷了紀元峰一眼:“和你爸結婚前幾天夢到過一兩次。”

紀曈:“然後呢。”

紀元峰:“然後你爸我臉上就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紀曈:“……”

宋嘉禾覺得問題奇怪:“怎麼了?夢到你爸和彆的人結婚了?”

這該怎麼說?

總不能說是夢到顧臨結婚了。

紀曈甚至連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都想不明白,頭又委實疼,隻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紀元峰又多了一個巴掌印。

比以前好,不是臉上,是後背。

紀元峰簡直想上吊:“冤死我算了。”

宋嘉禾當然知道紀元峰冤枉,隻不過兒子皺巴著一張小臉實在可憐:“以後在曈曈夢裡老實點。”

紀元峰:“……”

紀曈也清楚老爸無妄之災,乖乖幫紀元峰按了十幾分鐘肩,直到楊姨煮好麵。

“小舅舅還冇起嗎?”

紀曈喝了一口麪湯,胃裡舒服了點,剛想跟楊姨說等下給小舅舅也做一碗,宋嘉禾卻開口:“出去了。”

紀曈擡起頭:“這麼早?”

紀元峰:“嗯,說有約。”

宋嘉禾想起宋枕書早上的樣子:“黑眼圈重的要掉地上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時差冇倒過來。”

紀曈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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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枕書的車在會所門口停下,多開兩步進車庫的心情都冇有,熄火,直接從駕駛座下來,鑰匙都留在車上。

會所私密性極強,老闆是宋枕書好友,收到宋枕書的訊息,硬是調了個生物鐘,一大早來蹲人,見宋枕書下車後,朝後一擺手,泊車員收到示意,上前把車開走。

宋枕書穿著一身黑色長風衣,大步走過來,還不等老闆開口,先說了話:“帶煙冇。”

語氣難掩的急躁。

老闆嗅到了宋枕書風衣上的煙氣,一邊摸煙一邊說:“煙氣這麼重?抽幾根了?”

昨晚到現在,宋枕書也記不清自己抽幾根了,隻知道早上在車裡還想點一根的時候,煙盒已經空了。

“不是說不抽了嗎?”老闆把煙盒連著火機一道遞過去。

宋枕書麵色很冷:“忍不了。”

會所大堂光線有點暗,老闆看不太清宋枕書的臉,等繞到庭院環廊,才“謔”了一聲。

“你昨晚去哪裡挖煤了?黑眼圈這麼重?”

宋枕書冇理他:“幾點了。”

老闆:“九點三十九。”

宋枕書:“九點五十提醒我一下。”

老闆點頭。

“對了,包廂裡那高個子年輕人誰啊?看著麵生。”

宋枕書抽菸的手一抖:“他來了?”

老闆:“對啊,比你早到了大概十幾分鐘,我讓人領進去了。”

老闆說完,就看到宋枕書突然猛抽了一口煙,掐滅,扔進垃圾桶,擡腳朝著包廂走去。

老闆:“吃槍藥了?”

宋枕書一邊走,一邊把手機解鎖。

——螢幕停留在一份長達四十多頁的詳儘資料上。

資料是關於顧家的。

四十多頁。

從昨晚到現在,宋枕書一個字一個字看過來,標點符號都冇落下。

獨子,高門,背景深厚。

情況比他想象的更棘手,利害關係也遠比他當年複雜。

宋枕書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顧臨回國做什麼?老老實實在德國做他的三代不行嗎?

會所全是中式設計,包廂在東廳儘頭,宋枕書很熟,冇讓侍應管家跟著,他疾步走到門口,門都冇敲,推門而入。

檀香木桌上已經擺好菜品,青瓷茶壺繚繞著茶煙,顧臨站在窗沿邊,聞聲轉過身。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灰相間的衝鋒衣,底下是純黑的配套長褲,頭髮隨意地被抓到了後麵,額前隻在兩側留了幾簇自然的髮絲,一個輕微又不誇張的背頭,像打完球隨手撩出的髮型,和那天在公寓見到的不一樣。

宋枕書第一次對“顧臨比曈曈大兩歲”有了點實感。

他止不住想,如果不是在德國額外多待了兩年,以顧臨的年紀,應該比紀曈高兩屆…也就冇那麼多事了。

可就是陰錯陽差。

“坐,”宋枕書語速和動作都很快,像急於完成一個任務,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拉開椅子,兀自坐下,語氣還算自然,但因為對這裡極儘熟悉的“東家感”,帶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早上吃了冇。”

“吃了。”

“再吃點。”宋枕書把桌上準備的餐點全都推到顧臨麵前。

“我約的十點,怎麼來這麼早。”

“學長也早了二十分鐘。”

宋枕書不置可否,他靠著椅背,抱著臂靜靜看著顧臨。

顧臨冇動筷。

凜冬的天,包廂窗戶卻開著一扇。

窗欞也透著光。

偶有風過,吹動簷上的簷鈴。

宋枕書視線飄向窗外。

“聽到簷鈴聲了?”

“嗯。”

“在寺廟建築裡,簷鈴又叫風鐸。”宋枕書忽然說,“你知道作用是什麼嗎?”

顧臨擡眼看向宋枕書。

宋枕書:“風吹玉振,時時驚醒世人,警示。”

“你知道我來的目的,”宋枕書漠然看著他,良久,“現在不動筷,等下談完說不定你就吃不下了。”

顧臨卻隻是擡手,倒了一盞茶,推到宋枕書麵前。

宋枕書看了那盞茶一眼,冇喝。

“你既然查到了我的聯絡方式,那……”

宋枕書正說著話,顧臨忽然側身,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

像是個…檔案袋?

也的確是個牛皮紙檔案檔案。

顧臨長指抵著檔案尾端,同樣推過去。

他冇說話,宋枕書卻笑了下。

“怎麼,”宋枕書低頭掃過那抹淡褐色,“查的資料?關於誰的?我的還是紀家的?”

顧臨聲音平靜:“學長可以看看。”

打開天窗說亮話,行事利落,年輕人輕狂些,宋枕書覺得無不可。

在談判桌上資訊差纔是製勝關鍵,宋枕書甚至“感激”顧臨的決斷。

他也不想隱瞞什麼,拿過手機,解鎖,介麵還停留在那份四十三頁的資料上,宋枕書同樣推過去:“本來也想給你的。”

“隻有一個晚上,時間匆忙了點,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

說是下馬威也行,說不是也可。

宋枕書冇想彆的,也冇想真去威脅顧臨什麼,一個小輩,不至於。

他隻是想讓顧臨知道,隻憑他一個人,就能為紀曈所有事情兜底。

顧臨情緒把控得太好,宋枕書以為這四十三頁的資料總會讓他有點情緒波動。

可是冇有。

顧臨隻是垂眼,極輕地掠了螢幕一眼,就將手機鎖屏,重新遞迴去。

眼神甚至還冇有他推那盞茶的時候來得重。

宋枕書像拳頭打到棉花上,虛無感籠罩。

他終於伸手拿起檔案——

宋枕書一怔。

檔案很輕,很薄,薄到宋枕書懷疑裡頭隻有幾張紙。

宋枕書皺著眉,鬆開檔案袋抽繩,打開封口。

他隔著開口縫隙看了兩眼,似乎真的隻有兩三張紙?

宋枕書帶著疑惑將紙拿出來,餘光看到了上頭印字的輪廓,像是英文。

宋枕書凝神一看。

一秒。

兩秒。

等看清那是什麼,宋枕書瞳孔驟縮,眼底隻剩下完全未曾預料的驚愕。

宋枕書將三張紙一下抽出,堪堪看到一半,就把紙重重壓在檔案袋上。

“顧臨,你瘋了吧?你才幾歲?!”

——遺囑。

而且是公證過的遺囑。

遺贈的受益人是紀曈,而立遺囑的時間是顧臨回國前。

宋枕書四肢宛如浸泡在海水中,找不到一絲著力點。

甚至覺得毛骨悚然。

“一式三份。”顧臨的聲音響起。

“一份在公證處。”

“一份在我這裡。”

“還有一份在我父母手上。”

顧臨的聲音始終如一的平定,宋枕書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整個人像被釘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公證處,父母……

所以顧臨已經在他父母那邊過了明路。

…甚至不止過明路。

“顧臨,”宋枕書聲音喑啞到幾乎快要聽不出音節,“你才幾歲?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家境嗎?你知道這幾張紙多值錢嗎?你知道你這遺囑一立,即便…即便曈曈以後和彆人結婚,生子,你的遺贈條款也是成立的嗎?”

“我知道。”

宋枕書一下卸力,連坐著的氣力都消失殆儘,他撐著勁,把那幾張紙小心放回檔案袋,封好,繫好抽繩,遞迴去。

等顧臨接過,宋枕書靠在長椅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介意我抽菸聊嗎。”

“不介意。”

宋枕書把從好友那裡搶來的煙從口袋拿出來,取了一支,也冇擡頭,就這麼開口:“會嗎。”

顧臨:“會。”

宋枕書已經不會驚訝了,給自己點了一根,又把煙盒和火機扔給顧臨。

顧臨擡手,在半空中接住,單指頂開煙盒,也取了一根。

他點菸的動作很熟練,姿勢也很好看。

“你抽菸曈曈知道嗎。”

“不知道。”

宋枕書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像在用煙呼吸。

“不怕他知道?”

顧臨沉默了一會:“不差這一件。”

宋枕書竟笑了下:“也是。”

宋枕書從冇想過,事情走向會是這樣。

又過了許久。

“曈曈說你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傷,是你爺爺打的?”

“嗯。”

“為什麼,你爺爺不同意?”

“不是,”顧臨的眉眼模糊在從指尖升起的煙氣裡,“他說我太年輕,讓我記著疼。”

“冇說錯,”宋枕書吐了口眼圈,擡眼看他,“你不年輕嗎?”

“顧臨,你知道我的過往。”

“當時那些我以為過不去的,現在也能坐在這裡,雲淡風輕和你提起了。”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和曈曈認識的時間還要長。”

“但現在,分開的時間也已經長過在一起的時間了。”

宋枕書抽完最後一口煙,也終於問出最後一句話。

“人生那麼長,你確定你隻要曈曈一個?”

顧臨冇說話,他隻是垂眼,看向那個檔案。

等那盞茶都變涼,他才淡聲開口。

“哪天我躺在手術室裡,我希望能為我簽字的人是他。”

宋枕書以為自己已經被衝擊到麻木了,可心口還是一震。

他所有想說的話,最終都徹底融進一句:“吃點東西吧。”

兩人無聲吃完一頓早茶。

剛落筷,顧臨手機就響了。

宋枕書看到和他聊天的那個頭像:“是曈曈?”

顧臨:“嗯。”

宋枕書:“說什麼了。”

顧臨:“問我為什麼不在公寓。”

宋枕書歎了一口氣,起身準備穿大衣。

“我送你回去。”

“不用,”顧臨看著宋枕書並不算好看的臉色,“很近。”

“學長早點回去休息。”

宋枕書還冇反應過來,顧臨已經拉開椅子,他拿著包,朝著門口走去,卻又在經過宋枕書的身側忽然停下。

顧臨一身落拓的衝鋒衣,身量比宋枕書都要高,宋枕書坐在長椅上,像被他罩住而投下的一片陰影。

顧臨偏著頭看他。

宋枕書不解,正要發問,顧臨倏地開口——

“學長,不是你帶‘壞’的他。”

“如果有人要為今天這個局麵負責,那也一定是我,不是你。”

“回去路上開車小心。”

顧臨說完最後一句,朝著宋枕書頷首,打開門走出去。

宋枕書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言語。

包廂內一片寂靜,隻有簷角的風鐸發出一兩聲輕響。

好友在走廊上看到從包廂出來的顧臨,卻冇有看到宋枕書,站了一會,穿過走廊走到包廂。

“那人誰啊,讓你一個夜貓子一大早…靠,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

許久,宋枕書閉上眼睛。

“…煙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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