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176章 高小琴的歸宿
漢東的秋雨,帶著徹骨的涼意,淅淅瀝瀝地敲打著車窗。一輛黑色的奧迪a8,沒有懸掛政府牌照,悄無聲息地駛離市區,融入城郊結合部一片略顯荒涼、正在開發中的區域。最終,車子停在一棟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陳舊的多層居民樓前。
祁同偉沒有帶司機,自己撐著傘,快步走進單元門。樓道裡光線昏暗,彌漫著年久失修的氣息。他與高小琴的這次會麵,需要絕對保密,這個地方,是他通過程度安排的無數個安全屋之一,連高育良都未必清楚具體位置。
敲開頂樓一戶的房門,高小琴的身影出現在門後。她穿著素雅的居家服,未施粉黛,臉上少了往日山水集團老總的那份精明與嫵媚,多了幾分憔悴和不安。看到祁同偉,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依賴,有恐懼,或許,還有一絲殘存的情愫。
“來了。”她側身讓祁同偉進屋,聲音有些沙啞。
屋子裡的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與高小琴曾經奢華的生活形成鮮明對比。但這正是祁同偉想要的效果——徹底切斷與過去的聯係。
一、攤牌:兩個選擇,一種未來
沒有寒暄,祁同偉直接走到客廳窗前,撩開厚重的窗簾一角,警惕地看了看樓下寂靜的街道,然後轉身,目光銳利地看向高小琴。
“小琴,我們長話短說。”他的聲音低沉,不帶任何感**彩,如同窗外的秋雨般冰冷。“現在的局麵,你很清楚。趙家倒了,沙瑞金走了,漢東現在是高老師和我的天下。”
高小琴默默地點了點頭,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她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
“但是,”祁同偉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凝重,“這不代表我們就高枕無憂了。侯亮平雖然走了,但他老婆鐘小艾家在北京的能量不容小覷。他們現在沉默,不等於永遠沉默。還有趙家留下的那些爛攤子,雖然表麵捂住了,但終究是隱患。”
他停頓了一下,給高小琴消化這些話的時間,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核心議題:
“你,高小琴,曾經是山水集團的代表,是趙瑞龍的白手套,知道太多事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風險之一。所以,關於你的未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高小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著他。
“第一,”祁同偉伸出一根手指,“我為你準備了一筆錢,足夠你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隱姓埋名,富足安穩地過完下半輩子。瑞士銀行的賬戶,新的身份,安全的離境渠道,我都會為你安排好。條件是,你從此消失在漢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永遠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聯係任何與過去有關的人。包括我。”
這個選擇,意味著徹底的放逐,用財富換取自由,但也意味著與過往的一切,包括與祁同偉之間那段扭曲而深刻的關係,做徹底的切割。
高小琴的嘴唇微微顫抖,沒有立即回答。
祁同偉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可以繼續留在漢東。但是,你必須接受更嚴密、也更徹底的‘保護’。你會有一個全新的、清白的身份,住在絕對安全的地方,生活會有人照料,但也有人監控。你需要徹底告彆‘高小琴’這個名字和與之相關的一切。你不能再見任何熟人,不能過問任何生意,甚至不能隨意離開指定的活動範圍。你將成為……一個活在套子裡的人。”
這個選擇,意味著用自由換取相對的安全和……留在祁同偉勢力範圍內的某種“親近”。但這種“保護”,本質上就是高階軟禁。
二、高小琴的掙紮:情感、恐懼與現實的權衡
客廳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隻有窗外的雨聲沙沙作響。高小琴跌坐在舊沙發上,臉色蒼白。
選擇一,遠走高飛。這似乎是理智上最安全的選擇。帶著钜款,去一個陽光明媚的海濱城市,忘記漢東的一切腥風血雨,開始全新的人生。這誘惑很大。但……她真的能忘記嗎?她能適應一個完全陌生、舉目無親的環境嗎?更重要的是,一旦離開祁同偉的庇護圈,她這樣一個帶著巨額不明財富、身份敏感的女人,真的能絕對安全嗎?趙家倒台,但他們的殘餘勢力、或者國際上的黑幫,會不會盯上她?離開了祁同偉這棵大樹,她就像無根的浮萍,隨時可能被更大的風浪吞噬。
選擇二,留在漢東。這意味著失去自由,活在嚴密的監控之下,像一個被圈養的金絲雀。這無疑是一種折磨。但是……她看向祁同偉。這個她傾注了複雜感情的男人,從利用到依賴,甚至產生了一種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般的情感。留在他可控的範圍內,儘管失去自由,但似乎……離他更近一些。這種扭曲的依戀,在這種時刻竟然成了重要的砝碼。而且,留在漢東,畢竟是在祁同偉的勢力範圍之內,以他如今的手段,隻要他願意繼續提供庇護,她的基本安全或許更有保障。這是一種恐懼與依賴交織下的選擇。
她也想起了妹妹高小鳳。妹妹如今在國外,相對安全。如果自己選擇離開,或許還能有機會偷偷與妹妹聯係。但如果選擇留下,就意味著連這份姐妹親情,也可能要徹底割裂。
思緒紛亂如麻。財富、自由、安全、情感、恐懼……各種因素在她腦海中激烈交戰。
三、祁同偉的算計:風險控製與未言明的羈絆
祁同偉靜靜地等待著,沒有催促。他理解高小琴的掙紮。這看似是給高小琴的選擇,實際上也是他對未來風險的一次評估和抉擇。
從純粹理性的風險控製角度,讓高小琴遠走高飛,徹底消失,是最“乾淨”的做法。人不在國內,很多潛在的線索就斷了。但風險在於,高小琴一旦脫離他的直接控製,會不會因為孤獨、恐懼或者其他原因,在未來某一天被其他勢力找到並利用,反而成為一個遙控的炸彈?他對高小琴的忠誠度,並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尤其是在失去直接掌控之後。
而將她留在眼皮底下,固然有被發現的潛在風險,但一切都在他的監控和掌控之中。他能確保她守口如瓶,能及時應對任何意外。這更像是一種“風險內部化”的管理策略。同時,這也符合他內心深處某種未言明的心理。高小琴是他墮落之路的見證者,也是參與者,某種程度上是他的“共犯”。徹底讓她離開,彷彿也是對自己某段重要過去的切割,這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將她控製在手中,某種意義上是將那段充滿罪惡與**的過去,也一並封存和控製起來。
他的沉默,既是一種施壓,也隱隱透露出他內心的傾向。
四、抉擇時刻:扭曲的共生關係
良久,高小琴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和決絕。她看著祁同偉,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我選第二條路。我……留在漢東。”
這個答案,似乎既在祁同偉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是放鬆?是無奈?還是彆的什麼?
“想清楚了?”他確認道,“留下,就意味著放棄自由,活在監控之下。以前的高小琴,在法律意義上和社會關係上,就等於已經‘死亡’了。”
“我想清楚了。”高小琴慘然一笑,“飛得再遠,心也是慌的。至少在這裡……我知道你在。”這句話,半是真話,半是維係關係的策略,卻也真切地反映了她此刻缺乏安全感的心態。
祁同偉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好。既然你決定了,我會安排好一切。”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個厚厚的檔案袋,遞給高小琴:“這是你的新身份。姓名,背景,學曆,工作經曆,一應俱全,經得起最嚴格的覈查。從現在起,你就是‘李倩’,一名從外地來漢東投靠遠親的幼兒園老師,因為身體原因,需要靜養,深居簡出。”
高小琴,不,現在是李倩,接過檔案袋,感覺重如千斤。這薄薄的幾張紙,定義了她的“新生”,也埋葬了她的過去。
“這裡你不能長住。”祁同偉繼續說,“幾天後,會有人來接你去新的地方,是一個更隱蔽、也更舒適的住所。會有專人負責你的起居和安全,你需要什麼,可以通過他們提出。記住,除非我主動聯係你,否則,不要試圖聯係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五、告彆與新的囚籠
交代完一切,祁同偉沒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他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背對著高小琴,說了一句:“好好活著。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然後,他拉開門,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樓道裡,沒有回頭。
高小琴,或者說李倩,癱坐在沙發上,緊緊抱著那個裝著新身份的檔案袋,淚水無聲地滑落。她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是錯,她隻知道,從這一刻起,那個曾經在漢東商界翻雲覆雨的高小琴,已經徹底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個名叫李倩的、沒有過去也沒有真正未來的幽靈,囚禁在一個由權力和恐懼編織的、無形的牢籠裡。
而走出樓門的祁同偉,坐進車裡,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麵容模糊不清。處理完高小琴這個最大的隱患之一,他並沒有感到輕鬆。權力讓他能夠決定彆人的命運,但也將這命運的沉重枷鎖,牢牢地套在了他自己的心上。每一個被掩蓋的秘密,每一個被控製的人,都是他通往更高權力寶座下,一塊無法移除的基石,也是潛在的裂痕。
雨,還在下。清洗著城市的汙濁,卻無法洗刷埋藏在人心最深處的黑暗。高小琴的歸宿,是這場權力遊戲又一個無奈的注腳,預示著這條路上,無人能夠真正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