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196章 清理
公安廳那間不為人知的密談室內,空氣凝重得彷彿能擰出水來。祁同偉、趙東來、程度三人再次聚首。與上次分析局勢的凝重不同,這次會議的氣氛帶著一種箭在弦上的緊迫感和肅殺之氣。
一張列印出來的名單,被程度平鋪在桌麵中央的實木茶幾上。名單不長,隻有五六個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附有簡短的職務、簡介以及“關聯點”和“潛在風險”評估。
“廳長,根據您的指示,我們連夜進行了篩選和評估。”程度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名單上的這六個人,是現階段最符合‘邊緣、知情、易突破’特征的‘尾巴’。他們或多或少都與趙瑞龍時期的三江集團、山水集團等實體有過不清不楚的利益輸送,或者經手過一些可能留下隱患的流程,但都屬於外圍人員,所知核心有限。不過,如果被侯亮平或者京城來的調查方抓住深挖,很可能成為撕開裂口的。作風問題是很好的突破口,容易引發關注,轉移視線。”
“對錢衛東:他退休後更加肆無忌憚,在臨水老家欺行霸市,其子經營的沙場涉嫌非法采礦、尋釁滋事。可以由臨水縣局掃黑辦牽頭,以掃黑除惡名義,對其子及其勢力進行打擊,順勢深挖其‘保護傘’,自然就牽扯到錢衛東的曆史問題。這是用現在的拳頭,打過去的屁股,名正言順。”
“對周俊:這個人是個江湖騙子,底子最不乾淨。我們掌握他近期涉嫌一起合同詐騙案。由市局經偵支隊立案偵查,直接刑拘。這種人的嘴不難撬開,但他知道的也都是邊角料,關起來最省心。”
趙東來頓了頓,目光掃過王茂生\\\\/王斌的名字,略顯遲疑:“至於這兩位……情況比較微妙。呂局長那邊……”
祁同偉麵無表情,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越是微妙,越要處理乾淨。呂梁的猶豫,恰恰說明這根刺已經紮進去了。必須在他做出決定之前,或者被其他力量利用之前,把這根刺拔掉,而且不能留下任何話柄。”
他看向程度:“王斌所在的評估機構,你那邊能找到什麼‘現行’問題嗎?要與他父親,也就是我那位表舅,儘可能切割開。”
程度立刻回答:“有。我們查到,王斌最近負責的一個房地產專案評估,存在嚴重的低估嫌疑,疑似收受開發商賄賂,損害了原產權方利益。證據鏈比較完整。可以以此為由,由專案所在地的公安分局經偵大隊立案偵查。這樣處理,針對的是王斌的個人職業犯罪行為,與其父無關,更牽扯不到您。”
“好!”祁同偉一拍茶幾,決斷道,“就按這個方案執行!東來,你親自坐鎮指揮,協調各方,確保行動同步、迅速。程度,你負責資訊支撐和輿情監控,一旦行動開始,網路上有任何相關苗頭,立刻撲滅,引導輿論聚焦於案件本身的性質,不要做任何過度聯想。”
“記住!”祁同偉站起身,目光掃過趙東來和程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次行動,不是簡單的辦案,而是一次戰略性的防禦反擊。目的是加固防線,清除隱患。所有動作,必須合法合規,或者至少看起來是合法合規的!要用陽謀,借力打力,絕不能授人以柄!行動時間,就定在明天淩晨,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是!保證完成任務!”趙東來和程度霍然起身,肅然應命。
會議結束,兩人迅速離去,投入到緊張的準備工作中。祁同偉獨自留在辦公室,巨大的夜幕籠罩著城市,也籠罩著他深邃的眼眸。主動清理“尾巴”,看似果斷堅決,實則也是一步險棋。這相當於承認了這些“尾巴”的存在和危險性,並且是在潛在的對手出手之前,自己先動手切割。一旦有任何環節出錯,或者清理不乾淨,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但他彆無選擇。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與其被動捱打,不如主動出擊,將威脅扼殺在萌芽狀態。
這一夜,對許多人來說,註定無眠。
次日淩晨,天剛矇矇亮,漢東省多個地方,幾乎同時響起了警笛聲,或者迎來了身著紀檢製服的工作人員。
在林城市一處高檔小區,退休乾部劉建軍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門外,是林城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出示證件和手續後,將他帶走協助調查。他的妻子驚慌失措,隻聽到“涉嫌嚴重違紀”幾個字。
在張麗的會計師事務所,一大早趕來加班趕工的她,剛開啟電腦,就被幾名經偵總隊的民警控製,電腦主機和賬本被當場查封。張麗臉色煞白,她知道自己那些手腳終究沒能瞞過去,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省發改委辦公樓裡,孫乾處長正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卻被紀檢組的同誌請到了談話室。起初他還強作鎮定,但當對方點出幾個與他關係密切的女性名字和部分資金往來時,他的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
臨水縣,錢衛東兒子的沙場被大批警力包圍,以錢衛東兒子為首的多名團夥成員被抓獲。同時,退休在家的錢衛東也被警方帶走“配合調查”,重啟對其當年充當保護傘問題的調查。
而那個活躍的“中間人”周俊,則是在一家酒店的床上,被市局經偵支隊的民警抓獲,涉嫌合同詐騙。
最引人注目的,是對王斌的調查。專案所在地的公安分局經偵大隊,在掌握了較為確鑿的證據後,直接到評估機構帶走了王斌,罪名明確——涉嫌在資產評估中提供重大失實報告,並收受巨額賄賂。王斌嚇得幾乎癱軟,連話都說不利索。他的父親王茂生得知訊息後,驚慌失措,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給遠房外甥祁同偉打電話求救,但電話根本打不通,祁同偉的秘書隻客氣地回複“廳長正在主持重要會議,不便接聽”。
整個行動如外科手術般精準,又如雷霆般迅速。在普通人尚未察覺的清晨,漢東省的權力暗影下,已經完成了一次悄無聲息的大清洗。
訊息像插了翅膀一樣,在漢東特定的圈子內迅速傳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些被查處的人,或多或少都與過去的趙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看似分散,實則目標明確——清理與舊時代關聯的“負資產”。
呂梁在反貪局辦公室聽到這些接連傳來的訊息時,正在吃早餐。他拿著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沒有動彈。他保險櫃裡那份關於王茂生父子的報告,此刻顯得如此可笑和多餘。祁同偉用這種乾脆利落的方式,不僅清理了“尾巴”,也等於明確無誤地告訴了他呂梁:這件事,我知道,我已經處理了,你不需要再插手,更不必為難。
呂梁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祁同偉的反應太快,手段太狠辣了。這不僅僅是自我保護,更是一種強勢的宣告:漢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何潛在的威脅,都會被他提前扼殺。
李達康在京州市委的辦公室裡,聽著秘書的彙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依法處理就好。”然後便繼續低頭看檔案。但他握著鋼筆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祁同偉的果斷和狠厲,超出了他的預料。這個人,比想象中更難對付。
而在京城,侯亮平從某個特殊渠道得知漢東這一係列“巧合”的查處行動後,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明白,自己暗中追查的線索,可能已經被徹底斬斷了。祁同偉這是在“釜底抽薪”!憤怒和沮喪之後,是一種更深的無力感。對手的強大和狡猾,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祁同偉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望著逐漸蘇醒的城市。趙東來和程度已經彙報,行動基本結束,所有目標均已控製,輿情平穩,未出現異常波動。
一次潛在的危機,似乎被他以強硬手腕暫時化解了。腳下的“地雷”被清除,防線更加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