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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45章 陳海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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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人民醫院高乾病房區的走廊,安靜得能聽見輸液管裡液體滴落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氣味,與樓外喧囂的城市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侯亮平提著一袋剛上市的新鮮荔枝,熟門熟路地走到最裡麵那間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略顯虛弱但十分清晰的聲音傳來。

侯亮平推門而入。病房寬敞明亮,窗外綠意盎然。陳海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臉色比起侯亮平剛來時見到的蒼白,已經紅潤了不少。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腿上蓋著薄被,床頭櫃上放著一本翻開的卷宗和一副老花鏡,顯然剛才還在工作。看到侯亮平,他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亮平,你怎麼又來了?說了不用總往這兒跑,你剛上任,一堆事兒呢。”陳海的聲音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暖意。

“嗨,再忙也得來看看老戰友啊。怎麼樣,今天感覺如何?”侯亮平把荔枝放在床頭櫃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仔細端詳著陳海的氣色。

“好多了,醫生說恢複得比預想快,再觀察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出院做康複訓練了。”陳海活動了一下手臂,示意自己狀態不錯,“倒是你,眼圈都是黑的,昨晚又熬夜了吧?反貪局那攤子事,千頭萬緒,不容易。”

侯亮平笑了笑,沒有否認。他拿起一個荔枝,慢條斯理地剝著,紅色的果殼在他指尖綻開,露出晶瑩剔透的果肉。他沒有立刻遞給陳海,而是看似隨意地問道:“老陳,你出事之前,主要在盯哪個案子?大風廠?”

病房裡的氣氛,因為這個問題,似乎凝滯了一瞬。陳海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目光變得深沉而銳利,那是他作為反貪局長時慣有的神情。他沉默了幾秒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侯亮平將剝好的荔枝遞給陳海,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大風廠的老闆,蔡成功,昨天夜裡秘密聯係了我。”

陳海接過荔枝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吃,隻是緊緊攥著,指節有些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向侯亮平:“他果然去找你了……他果然還活著。”這句話裡,包含了太多資訊:陳海出事前確實在查大風廠,他知道蔡成功是關鍵人物,他也預感到蔡成功處境危險。

“老陳,”侯亮平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你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麼關鍵證據?”

陳海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回憶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眉頭緊緊皺起:“那天……我約了一個知情人,在檢察院附近的一個茶館見麵,想再核實一些大風廠股權轉讓的細節。就在我過馬路,快要到茶館的時候,一輛渣土車……毫無征兆地衝了過來,速度極快,根本不像意外。”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場幾乎奪去他生命的車禍,顯然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太巧了。我查大風廠,查山水集團,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他們就狗急跳牆了!”

“你懷疑是滅口?”侯亮平的心沉了下去。

“不是懷疑,是肯定!”陳海轉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侯亮平,“亮平,大風廠的水,深不見底!它不僅僅是工人股權被侵占那麼簡單,背後牽扯的利益鏈條,盤根錯節,很可能直通……”他沒有再說下去,但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

侯亮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沉吟片刻,丟擲了那個盤旋在他心頭已久的問題:“老陳,對於祁同偉……祁廳長,你怎麼看?”

這個問題讓陳海再次陷入了沉默。他靠在枕頭上,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十分審慎:“祁廳長……他最近的變化,很大。”

“哦?怎麼講?”侯亮平不動聲色地追問。

“我醒過來之後,他來看過我幾次。”陳海回憶著,“態度……和以前不太一樣。以前他位高權重,雖然表麵客氣,但總有種距離感。可現在,他顯得……更真誠一些?主動關心我的康複,還提到我出事前在查的案子,說公安廳那邊會全力配合反貪局,一定要把凶手揪出來。”

陳海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最讓我想不通的是……我出事前,曾因為辦案需要,向公安廳請求過一些協助,涉及到對幾個與山水集團有關人員的行蹤調查,但當時……阻力不小,流程走得很慢。可前段時間,祁廳長主動派人把一些整理好的、可能相關的舊檔案影印件送了過來,說是‘方便我們後續調查’。這……不太像他以前的作風。”

侯亮平靜靜地聽著,大腦飛速運轉。祁同偉的這些舉動,確實反常。主動示好,積極配合,甚至提供可能不利於其“盟友”的舊檔案?這和他從蔡成功那裡聽到的、以及自己觀察到的那個與趙家關係密切的祁同偉,簡直判若兩人。

“你覺得他是真心轉變,還是……另有目的?”侯亮平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陳海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不確定:“說不準。我和他共事多年,對他還算瞭解。他能力強,有魄力,但有時候……功利心太重。現在的他,讓我感覺……很矛盾。一方麵,他的確做了一些實事,比如推動公安係統內部的規範整頓,這是好的。但另一方麵,他過去和趙家,尤其是和山水集團高小琴的關係,人儘皆知。這種根深蒂固的利益捆綁,真的能說斷就斷嗎?”

陳海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侯亮平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慮:“亮平,我知道你和他是同學,有些話可能不好說。但我必須提醒你,在祁同偉的問題上,一定要保持警惕。他的轉變太快、太徹底,反而讓人不安。我總覺得……這背後或許有我們不知道的算計。大風廠的案子,你查下去,很可能會直接麵對他,或者他背後的人。你剛來漢東,根基未穩,一定要步步為營。”

這番話,推心置腹,充滿了戰友的關懷。侯亮平心中感動,也更加凝重。陳海的疑慮,與他的直覺不謀而合。祁同偉就像一團迷霧,看似清晰的方向,可能隻是誘人深入的陷阱。

“老陳,謝謝你的提醒。”侯亮平鄭重地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案子我一定會查下去,不管涉及到誰。至於祁同偉……”他頓了頓,眼神銳利,“是人是鬼,總會現出原形。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但我會盯緊他。”

陳海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你心裡有數就好。我這把老骨頭暫時是指望不上了,漢東的反腐重擔,就落在你肩上了。萬事……小心。”

侯亮平看著病床上憔悴卻依舊心係工作的老戰友,重重地點了點頭。他離開病房時,腳步比來時更加沉重。陳海的疑慮,像一塊石頭壓在他心上。祁同偉的“迷之轉變”,究竟是幡然醒悟,還是一場更為深沉、更為危險的表演?答案,或許就藏在大風廠那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下,等待著他去揭開。而他與那位老同學之間,一場不可避免的正麵較量,似乎也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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