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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宋 第10章 房牙和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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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人的印象裡,樊樓永遠都是燈紅酒綠、醉生夢死,永遠都是輕歌曼舞、紙醉金迷,直到天塌地陷,也不會有一絲絲改變。

汴梁人還固執地認為,樊樓的人眼睛都長在腦瓜頂上,從來都隻看得見高官顯貴。

馮湯現在知道,這都是那些星鬥市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每天的辰初時分,樊樓其實也很冷清,而門口的高小哥每次都對自己笑臉相迎。

當然了,一樣米養百樣人,樊樓裡也不是每個人都像高小哥那麼厚道。這不,給自己端來早餐的人就耷拉著臉。

可是,這能怪我嗎?我是王大衛王公子的客人啊。天底下哪有客人付賬的道理?

馮湯是一名房牙,這個職業在一千年以後換了個名字叫房地產中介。

樊樓發布訊息:川越人王大衛要買地,要求很簡單——依山傍水飲水井,荒地至少十五頃。

但這個「簡單」隻是描述簡單,實際執行起來簡直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開封這地方就沒有山。

七轉八轉之後,任務落到了馮湯手中。馮湯本來也不想接,但馮氏祖訓上寫的清楚,再難的活兒也不準推,頭拱地也要辦下去。

那就辦吧!辦法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每天帶著王大衛出城到處轉,等轉得久了,王大衛自然就明白了。

馮湯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第一天發生的事情,當時王大衛說道:「這是山?你們管這叫山?

在我們老家,比這高十倍的地方叫『台』,叫『崗』。你這山,我蹦高一點都能看到對麵山腳。」

他當時以為這生意恐怕要黃了,結果沒想到,王大衛雖然不滿意,卻沒打算換人,還跟他約定第二天多看幾處地方,需要早早出發。

為此,他可以每天以王大衛客人的身份免費享用樊樓的早餐。

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

同樣是豆漿,樊樓的豆漿更加醇厚,也更甜;

同樣是煮雞蛋,樊樓的煮雞蛋就帶著濃濃的茶香;

還有一種以前沒見過的吃食,名字叫油條。又香又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在豆漿裡泡軟了再吃。量也足,兩根一對兒就管飽。

這麼好吃的東西,馮湯直接要了三對兒,誰知道今天要跑多久,可不能因為肚子影響了招牌。

正吃著,樓外響起馬蹄聲,聽聲音就知道是王大衛那匹醜陋的大黃馬。

每天早晨,樊樓的車馬門一開,大黃馬肯定第一個衝出來,先在周圍跑上幾趟。隨後,王大衛乘坐的驢車才會緩緩駛出來。

馮湯加快速度,將剩下的吃食全部塞進嘴裡,打著飽嗝走出樊樓。

「阿湯哥,早啊!」王大衛探出車窗,對著馮湯說道。

這是川越國打招呼的方式,馮湯立即回應道:「王公子早!今天咱們去城西看看,我給您選了三處好地方。不過先說好,都沒山。」

「哈哈,沒有就沒有吧!先看看再說。上車,出發。」

馮湯自然不會坐進車廂,而是在車夫旁邊坐下。幾天下來,馮湯和車夫也熟了,彼此打了聲招呼,車夫將鞭子一揚,驢車平穩起步。

「又是城外。我說大衛啊,城裡的房子你就看不上?你圖啥啊?每次問你你又不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馮湯靠在車廂上,聽出這是那個王衙內在發牢騷。不過這個問題問得好,他也很想知道。

車廂裡,王大衛很煩躁。為什麼你這貨每天總是同一時間問這個問題呢?你咋就不能換個時間呢?這會兒剛吃完早飯,說你個大頭鬼。

「這事兒等回頭再說。你要嫌累,可以回去補個覺。誰讓你夜夜歌聲,也不怕鐵杵磨成針。」

王厚想著:補覺?彆扯淡了。王大衛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那個小破院有多熱鬨。

各路人馬,明的、暗的,走門的、翻牆的、上房的,都要進來逛逛。

這幫人背後的勢力還不是一家,也沒個人統籌安排一下,搞得經常發生不期而遇。

然後,就隻能尬聊,聽得我都一身雞皮疙瘩。還有一些蠢貨,連我住在東廂房都沒打聽清楚就敢進來,那場麵

「好吧,我也不問了。不過住在城外,要是發大水怎麼辦?」

王大衛一愣,這個還真沒想到,連忙拉開車廂前麵的隔板:「阿湯哥,汴梁常發大水嗎?」

馮湯連忙回答:「發大水?沒有,沒有,反正我沒遇到過。

我爹倒是說他遇到過一次,按我爹的說法,真要是趕上發大水,其實城裡城外都一樣。

主要是看房子結不結實,家裡糧食夠不夠。」

王厚質疑:「不會吧。城裡好歹有城牆呢。」

馮湯:「那管什麼用啊?這麼多門,沒用。」

王厚:「城門可以堵上啊。」

馮湯:「堵上?拿啥堵?不怕您笑話,那破門能順順當當關上就不錯了。

不過您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個事兒來。早年間,城門附近一般都有一片空地,裡麵存著不少石料。

現如今,都沒了。石料沒了,空地也沒了,全都蓋樓了。

還真彆說,這些地方的風水還都不錯,生意也都挺紅火,房價都比彆處高上個三、四成。

兩位要是有興趣,找我,不論是買是租,在下保證給您尋一處妥當的。」

車廂裡,王大衛看向王厚,王厚抬頭看車廂頂。樊樓還真講究,連給客人提供的驢車的車廂都裝飾得很精緻,讓王厚看得津津有味。

沒聽到迴音,馮湯繼續說道:「其實也不是都沒用,皇城城門肯定是能用的。

當年那次大水,好多當官的家都給衝垮了。官家仁義,都給接到皇城裡麵,這才熬過去。要不怎麼叫仁宗呢?」

車廂裡,王厚看向王大衛,王大衛扭頭看車窗外的風景。心裡盤算:再有這種事,怎麼把皇城炸開?

車廂外,車夫嗤笑一聲。馮湯隨即訕笑幾下:「官家也沒不管咱老百姓不是,那不是派了包相爺出來管了嗎。

包相爺可是大好官,一出馬,凡是侵占河道的,全都拆光。

也不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高官顯貴,到了包相爺麵前,全都沒用。公子聽說過我們包相爺嗎?」

王大衛趕緊回答:「聽過,聽過。包青天嘛!」說完看向王厚,王厚繼續欣賞車頂。

馮湯興奮起來:「公子連這個名號都知道!包相爺的名聲都傳到川越國去了?好啊!哈哈可惜就是走得太早了,要是包相爺能活到現在哎!」

王大衛安慰道:「人總是要走的嘛!不過包相爺那可不是一般人,就算到了陰間,也不會放過那些貪官汙吏的。

象什麼貪贓枉法的、作奸犯科的、欺男霸女的、睡了姑娘不給錢的,統統都得到包相爺麵前過一堂。」

車廂外,馮湯和車夫異口同聲喊道:「對。」

車廂內,王厚:「臥槽!」

歡聲笑語中,驢車緩緩向西。大黃馬從後麵追來,朝小毛驢甩了一個響鼻,繼續向前賓士而去。

前方,路邊,二樓的一扇窗戶悄悄掀起一角。一道陰冷的目光注視著驢車。

藏在窗戶後麵的是三個身形健碩的漢子,全都用黑色鬥篷裹住身軀,帽兜罩在頭頂,臉上蒙著黑巾。

居中一人趴在視窗,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契丹話。另一人聞聲,左手握住一張短弓,右手夾起三支羽箭。

「哐!」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三人被嚇了一跳,連忙扭頭看去。

隻見門口站立一人,身材修長,麵白如玉,三綹短須,一身捕頭打扮,左手提著一柄長劍,見三人回首,笑道:「三位,又見麵了。真是巧啊!哈哈。」

一個蒙臉漢子怒吼:「姓展的,陰魂不散是吧!」聲音很大,腳下卻紋絲不動。

展捕頭一臉不屑:「這麼大聲,看來冤屈不小啊!那就跟展某走一趟開封府,讓你喊個痛快。」

發怒的漢子被激得作勢要拔刀拚命,剛才趴在視窗的漢子伸手將他攔住。

他是三人當中領頭的,更加穩重,心裡暗暗估算形勢:有姓展的在,暗箭偷襲已然不可能了。

就算自己拚儘全力糾纏住姓展的捕頭,兩個同伴跳出窗外強行襲擊王大衛,也不大可能衝破樓下開封府捕快的圍捕。

這麼乾的結果十有**是自己三人被抓進開封府,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卻會被一直關到使團離開,而王大衛則毫發未損。

想清楚之後,當即換上笑臉,抱拳說道:「展兄誤會了。我這兄弟剛喝了兩口酒,都是醉話,不必當真的。」

「喝酒?」展捕頭說完朝空空如也的桌子掃了一眼。

「出門之前喝的。」

「是嗎?不過幾位的穿成這樣,讓展某很難不懷疑你們要做的事情啊。」

「哦鬥篷而已。天兒這麼冷,加件鬥篷,很合理吧。」

「還蒙麵。」

「今天風沙大啊!」

「風不如跟展某走一趟開封府,問問韓知府今天風沙大不大。」

「展兄這就不對了。韓知府乃是大宋朝廷重臣,那時間多寶貴,為我們兄弟這麼點兒小事兒打擾韓知府,這可不是好下屬應該乾的事兒。」

「就算不驚動韓知府,展某還有那麼多兄弟呢。」

「展兄這話在理。兄弟們這麼早就出來辦差,確實辛苦,在下都看在眼裡了。

我看不如這樣:在下出錢,讓展兄和兄弟們找一間好館子,坐下來,好酒好菜,好好休息休息、商量商量。您看如何?」

展捕頭沒說話。

領頭的遼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拋了過去。展捕頭伸手接住,掂了一下:「有點兒道理。」說完轉身下樓去了。

發怒的漢子嚷嚷了幾句契丹話,臉上憤憤不平。領頭的遼人回了一句,發怒的漢子瞬間泄氣。

展捕頭走出酒樓,看著遠去的驢車。身後,七、八個捕快圍攏過來。

其中一個年輕的捕快靠過來:「頭兒,怎麼不乾脆把那三個人抓了呢?」

展捕頭搖搖頭:「抓了又怎樣?能關幾天?」

年輕的捕快道:「關一天是一天啊!這一天天的,大早上也不消停。」

展捕頭將手中的錢袋拋起,又接住,笑道:「嫌累?明天放你假。不過明天可就沒你那份兒了。」

年輕的捕快連忙假裝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您可彆,是我自己蠢。」

展捕頭笑了笑:「蔣爺那邊怎麼樣?」

另一個稍微年長的捕快回話:「西夏人今天沒出來。可能是昨天蔣爺榨得太狠了,他們本來就窮。我估計,蔣爺今天得找您換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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