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宋 第314章 忘事與忘人
黃昏時分,王大衛一路疾行,抵達黃河岸邊。在這裡,他碰上了自己的「嫡係」——誌願二軍後營。
不過僅僅是百餘人的前出警戒小隊。隊長卻是一位老熟人,張廣建。
看到這位前廣銳軍悍將,王大衛非常高興。這說明他終於康複了。而且,猴子相當靠譜,並沒有一股腦兒地將所有能打的將領都安排進前軍當中,還記著給俺的後營留了一位武力擔當。
張廣建同樣高興。雖然他此前就已經收到了王大衛還活著的訊息,此刻見到真人,仍免不了放聲大笑。
其實,張廣建一直都懷疑王大衛到底死了沒有,畢竟曹七的證據實在過於單薄了。
而在誌願二軍當中,有這種懷疑的人極多。但,沒人提,並禁止討論。
說這個乾嘛?要是論出一個「沒死」的結果,那咱們誌願二軍難道就地解散?你是不是傻?你想把大家的選舉權都給攪和了嗎?打就完了,廢什麼話?
換個說法,其實,誌願二軍中除了一少部分人外,沒誰在乎王大衛的死活。
好吧!人生大抵如此。挺好的。
而張廣建來迎接王大衛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在繼續前行,與後營主力彙合的路上,張廣建小聲問道:「王公子,您,近來有沒有收到汴梁的訊息?」
王大衛:「汴梁?一直都有啊!你怎麼問這個?那些訊息你不是都知道嗎?你一直在河州,我反倒是先走了好幾天。」
張廣建:「不是。我是想問,有沒有,我們吳頭兒的訊息?」
吳頭兒?吳逵!我勒個去的,忘得這叫一個乾淨。王大衛仔細回想,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所以,這就有問題啊!還是一個大問題。右眼皮猛地跳了兩下。去!去!封建迷信。
王大衛果斷回答:「沒有。」
張廣建:「那」
王大衛:「對。極有可能。」
張廣建的臉上,笑容綻放,勝過此前百倍。
王大衛心往下沉。我王叔不會跟我一樣糊塗吧!還真難說。人一忙就容易忘事兒,這跟智商無關。他可比我忙多了,還是給猴子提個醒兒吧!
繼續走,沿著黃河北岸一路西上。很快,王大衛與他的後營彙合。
這裡麵還有一點軍事領域的學問。從河州到西涼府,肯定要跨過黃河,而渡河的地點則頗有講究。
如果是行商或者旅遊,那王大衛與張廣建相遇的地方就是最佳的渡河之處。不論冬夏,踏冰、乘船,又或是架設浮橋。
但行軍路線卻不能這麼選。那裡與蘭州太近了,隻有四十裡上下。而渡河永遠都是軍隊最為孱弱的時刻。
戰略上可以藐視禹藏花麻,戰術上還是要重視一下那個老狐狸滴。真這麼乾,相當於在打他的臉。
所以誌願二軍選在湟水入黃河的河口處渡河。那裡是誌願軍的控製區,還修了一座雲台城。
渡過黃河之後,再沿著北岸行進。
這條路雖然繞遠,並且北岸的路比南岸更不好走,但如果有突發狀況,大軍最起碼都在河的同一側,最壞情況下也可以做到抱團固守,等待救援。
兩軍相遇,李實李同知率領後營大小頭目熱情迎接他們的王總管。
王總管傳達了小王都總管的軍令:撤軍。具體到後營則是:原地紮營,生火做飯,歡度除夕。明年,開拔回家。
夜間行軍乃兵法大忌,除非萬不得已。灑家也多少學過一點。
軍令發布了,卻沒什麼人行動。你推我讓,支支吾吾地表達出他們的意思:那選舉權還有嗎?
王大衛拍著胸脯表示:當然有,必須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都得有。
我王大衛的兵怎麼可能沒有?
你們過河了吧!仗也打了吧!雖然是前營動的手,但沒有咱們堅實的後營給他們做好基礎,他們能打贏嗎?而且,那場仗也打勝了。難道白勝了?
至於規模,肯定很大啊!連小王都總管都親自上陣了,那還能小得了?
斬獲這個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咱們要抓大放小。
群情鼓舞,歡聲雷動。
看著各自忙碌的大小頭目,王大衛略有所思:都是熟人啊!一起在桑曲樓開會的。
隻是,你們都從河州跑到這邊來,那代表大會還開不開了?湊得夠人數嗎?你們都已經是代表了,怎麼還要過來?這麼好戰?難道是因為有了掌櫃,你們無所事事,閒得蛋疼?那還有監督工作呢!
李成,倒是不用監督。
首先,他人品不錯;其次,他上任沒多久,就算變壞也不可能那麼快;最後,他的任期一共也沒幾個月,為了連任,他肯定得好好乾。
算了,算了,自我修正吧!我要有信心。
王大衛還是沒想清楚這些代表們為什麼要加入誌願二軍。其實,原因很簡單。
他們的代表身份也隻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了。很快就要重選,那纔是正式的,而且範圍更廣。
誌願二軍,是新票倉。
到時候,這些人會把票投給誰?是那些留在桑曲樓的高談闊論之輩,還是自己的袍澤?結論不言而喻。
公事辦完,接下來該私事了。
範良、喻守規率領一眾弟子拜見王先生。
呼啦啦一大片人,基本都是喻守規的門下。川越門第三代弟子在拓展領域絕對的青出於藍啊!
按理,喻守規和他的弟子應該隸屬於前軍,在誌願軍時期就這樣。但小王都總管偏愛用騎兵,他打算一直用到西涼府城城下,所以喻守規就被臨時安排進了後營。
說起來喻守規也挺慘的。在誌願軍攻下河州以及之前的戰鬥中,他和他的新式炮車大放異彩,甚至一度成為全軍的核心兵團。
可之後,誌願軍分兵,喻守規跟著王韶走黃河。
行軍,行軍,全是行軍,專挑不適合行軍的地方行軍,一仗沒打。沒打就沒打吧!反正大家也都沒的打。
之後有仗打了,結果全是夜戰、偷襲。喻守規隻能乾瞪眼,頂多就是改造一下馬車,把車輪換成雪撬板。
好不容易翻過了山,最後一座青唐城又被王舜臣奔襲百裡,一戰而下。喻守規白白跟著跑了好幾百裡。
如今加入誌願二軍,一個敵人沒見著,撤軍了。
在範良和喻守規之間,站著一個年輕的新麵孔。範良介紹:這是先生的十六弟子,呂茅呂彙之。
十六?哎呀!我這是怎麼了?記憶力衰退得好嚴重啊!我咋怎麼都對不上數兒呢?不僅忘事兒,連人都忘了!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