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你百次恩,從此不相逢 給你所有安全感
給你所有安全感
十一月第三個週六的夜晚,z大體育館燈火通明。參加晉級賽的六支樂隊宣傳照早已被學生會貼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所有排隊入場的觀眾都能一眼看到。林杳杳他們的樂隊照片緊挨著那支“建築師樂隊”,無形中更添了幾分較勁的意味。
不過他們這次的對手不是建築師,而是初賽排名第三的“fd
you”,六個人的樂隊,全男生,兩位吉他手。
後台休息室裡,氣氛微妙的緊繃。他們和建築師共處一室,各自進行最後的準備。賀立川莫名覺得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針尖對麥芒”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考慮到《陪你度過漫長歲月》的歌曲風格,尹夏這次統一給他們搭配了大地色係的服裝,高階又溫暖。
尹夏正忙著給幾個男生做最後整理,給賀立川和宋淩簡單打了點陰影,突出了輪廓。然後給季祈年噴了點發膠,將他額前幾縷不聽話的黑發打理得更有型。
季祈年弄完,便習慣性地往旁邊一站,給咋咋呼呼的賀立川讓出位置。他剛站定,一個身影便走到了他身邊。
是建築師樂隊的女主唱。她長得明豔大氣,此刻舞台濃妝更添了幾分攻擊性,穿著亮眼的紅色演出服,與這邊的大地色係形成鮮明對比。
她落落大方地直接開口,聲音帶著自信:“你好,我叫顧晴。”她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季祈年臉上,“你長得很好看,大家都是玩樂隊的,可以認識一下嗎?”
尹夏停下手裡的動作,和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她的賀立川迅速對視了一眼,眼神裡交換著同樣的資訊:謔!打直球啊這姐妹!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瞬間聚焦到了季祈年身上。
季祈年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顧晴一眼,眼神疏離,沒有任何波動。他語氣平直,沒有任何迂迴:
“不好意思,沒興趣。”
說完,他甚至沒再多看顧晴一眼,彷彿她隻是空氣。他非常自然地轉向正在假裝檢查鼓槌的林杳杳,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熟稔:
“林杳杳,你不是說要出去喝水?”
多年的默契讓林杳杳瞬間接收到了訊號,她立刻放下鼓槌,非常配合地站起身,語氣誇張地連連點頭:“對對對!好渴好渴!走走走。”
她幾乎是小跳步地竄到季祈年身邊,兩人極其自然地一前一後,迅速繞開房間裡的人群,朝門口走去。
顧晴站在原地,看著兩人幾乎是瞬間達成默契、迅速離開的背影,她臉上明豔自信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隻是抱著手臂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胳膊,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又略帶審視的意味,彷彿發現了什麼比直接要聯係方式更有趣的事情。
尹夏和賀立川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無聲地咧嘴笑了笑。賀立川用口型對尹夏說:“還得是咱祈年哥。”
走廊儘頭的飲水機旁,林杳杳捧著紙杯小口喝著水,眼角餘光卻忍不住瞟向旁邊倚著牆、一臉事不關己的季祈年。
她終於沒忍住,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語氣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絲極細微的酸溜溜:“可以啊季祈年,魅力夠大的。人家女主唱直接殺到麵前來了。”
季祈年側過頭,走廊頂燈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挑了下嘴角,那弧度帶著點慣有的懶散和戲謔,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故意的探究:
“怎麼?林杳杳你這是吃醋了,還是羨慕了?”
林杳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是瞬間炸毛,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度,語速快得差點咬到舌頭:“吃、吃醋?!羨慕?!這都哪跟哪啊,哪個都沒有好不好。”
她為了增加說服力,還用力揮了下手,差點把紙杯裡的水晃出來,“我就是純粹作為朋友,調侃你一下。對,調侃。”
她說完,立刻扭回頭,猛灌了一大口水,假裝被嗆到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莫名有些發燙的耳根和過快的心跳,堅決不再看旁邊那個嘴角笑意似乎加深了的家夥。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那點微妙的尷尬氣氛被走廊來往工作人員的腳步衝散。季祈年直起身,淡聲道:“回去吧。”林杳杳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回到了略顯嘈雜的休息室。
剛推門進去,就聽到場館內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和雷鳴般的掌聲,如同潮水般經久不息,幾乎要掀翻屋頂。fd
you樂隊的演出剛剛結束。
宋淩側耳聽著門外還未完全平息的熱浪,輕輕撥出一口氣,由衷感歎:“看來感染力很強啊……我們這次的對手,感覺很強大啊。”
尹夏立刻跳起來,雙手握拳給他們打氣:“沒事,他們強他們的,我們唱我們的,穩住,你們沒問題!”她挨個拍了拍每個人的肩膀,“我在台下給你們揮熒光棒!賀立川找了好幾個人才換來的前排正中位置,絕對顯眼。”
說完,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就先溜出去回了觀眾席。
休息室的門再次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六人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拿起各自的樂器,準備登場。
剛拉開房門,還沒完全走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平靜的男聲:
“希望下次還能看見你們。”
走在最後的林杳杳下意識回頭。是建築師樂隊的鼓手,那個戴著黑框眼鏡、長相看起來十足理工男卻擁有驚人爆發力和耐力的男生。他依舊坐在他的休息室的凳子上,手裡拿著鼓槌,表情很平靜,語氣中卻有種挑釁的意味。
林杳杳迎上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猶豫,嘴角揚起一個自信的弧度,清晰有力地回道:
“一定會的。”
台上,主持人正熱情洋溢地進行著“承上啟下”的串場,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場館的每個角落。幕布微微晃動,透出台下模糊而密集的人影。
寧言站在幕布邊緣,下意識地朝台下望去。目光一排一排往上掃,猛地定格——那兩個正襟危坐、與周圍熱烈氣氛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是她的父母。
她的呼吸微微一滯,腦海裡瞬間閃過那天她鼓起勇氣打電話回家的畫麵。她剛說出“媽,我們樂隊有晉級賽,正好是校園開放日,你們要不要來看看?”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母親拔高的聲調,帶著慣有的不滿和質疑:“寧言!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跟你說了多少遍,心思要放在正道上!保研!競賽!那些亂七八糟的樂隊活動能給你加分嗎?你怎麼還在搞這些?”
若是平時,寧言大概會沉默地聽著,然後淡淡地回一句“知道了”便結束通話電話。反正她從來也沒期待過他們會答應。
但那天,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或許是林杳杳她們的支援給了她底氣,她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默。多年來被人安排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許做與學習無關的任何事,她的意見不重要,“為她好”就夠了。長時間積攢的委屈在此刻統統湧上心頭。
她握緊了手機,指尖發白,聲音裡帶著一種她自己都陌生的、近乎低微的哀求:
“媽,就這一次,您和爸來看看,行嗎?我向您保證,我的專業課沒有落下,排名沒有掉,所有該準備的都在準備。我就求您來看這一次……”
電話那頭沉默了。或許是被她這從未有過的、帶著哭腔的哀求語氣驚到了,或許是詫異於一向逆來順受的女兒竟然會如此堅持。過了好幾秒,母親的聲音纔再次傳來,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情願:“真的沒影響學習?”
“真的沒有。”寧言急忙保證。
母親又沉默了一下,才勉為其難地開口:“……行了行了,哭什麼。正好那天是開放日是吧?我跟你爸過去,看看就是了。”
回憶戛然而止。
寧言看著台下父母有些拘謹卻依舊努力保持嚴肅坐姿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攥了一下,酸澀又帶著點奇異的暖意。她深吸一口氣,將微顫的手指攥緊,準備走向她的立麥架。
林杳杳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小動作,她最開始認識寧言的時候,以為她就是這種性子,高冷,不愛說話。
相處一段時間才發現,其實不是的,隻是可能以前沒什麼人願意聽她把話說完,多問問她的意見。尤其是跟她熟了之後,你會發現她時不時的冷幽默,以及在她身邊,總有種很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