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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百次恩,從此不相逢 在流逝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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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流逝的時間

總決賽定在半個月後,時間不算寬裕。第二天是週日,幾人一拍即合,直接殺向了月湖景的排練室,打算趁熱打鐵再練練,順便商量決賽曲目。

一上午的排練緊湊而高效,經曆了昨晚又一次的實戰,大家的配合越發默契。直到中午,大家都有些饑腸轆轆,才停下來橫七豎八地癱倒在排練室的地毯和沙發上,準備點外賣。

林杳杳剛拿出手機,就聽見窩在單人沙發裡刷手機的尹夏突然發出一聲驚呼,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我靠!杳杳!你們快來看這個!顧晴她有病吧!”她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直接把螢幕亮給圍過來的幾人。

螢幕上正是顧晴那條晉級賽vlog。視訊裡麵不僅有他們自己樂隊的演出,還把他們的演出也錄了一部分。而引發尹夏暴怒的,是顧晴自己在熱門評論區的留言。她回複了一條詢問季祈年的評論,寫道:

想當主唱的建築師:【這個樂隊的貝斯手和鼓手貌似是一對~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我也是聽說的啦)[偷笑表情]
好可惜,找貝斯手小哥哥要微信還被拒絕了[哭泣表情]】

這條茶味十足的回複被頂得極高,顧晴是通過美術藝考進的z大建築係,高中時不時發點集訓日常,累積了不少粉絲。

再加上她如今又考進了z大,每次發視訊評論區都有人吹捧她長得好看學習又好還會唱歌,現在評論區簡直成了她的粉絲狂歡和拉踩現場:

【抱抱晴寶,拒絕你是他沒眼光!】

【那鼓手看著也挺普通的,感覺沒晴晴好看啊】

【哇哦,青梅竹馬?有知情人扒一下嗎?】

【好像是真的!他倆一個高中的,經常一起上下學!鼓手叫林杳杳吧?好像父母常年在國外…】

“靠!”林杳杳看著那些越來越過分的評論,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家庭情況都被所謂“同學”曝出來,一股惡寒和怒火直衝頭頂,忍不住罵了出來,“這人腦殘吧?!”

賀立川也氣得跳腳:“她什麼意思啊?自己要微信沒要到就出來帶節奏潑臟水?還拉踩你倆?要不要臉啊。”

宋淩臉色凝重:“事情有點麻煩,涉及隱私了。”

寧言擔憂地看向林杳杳和季祈年。

季祈年拿過尹夏的手機,快速掃過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尤其是那些對林杳杳的外貌攻擊和隱私窺探。他的下頜線瞬間繃緊,眸色沉得嚇人,周身的氣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感覺連排練室溫暖的光線都彷彿冷了幾度。

排練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手機螢幕上那些惡意評論刺眼地滾動著。

宋淩突然擡起頭,臉上沒有了往常溫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冷靜。

“都先彆慌,也彆罵了,沒用。”他的聲音沉穩,帶著一種能讓人鎮定下來的力量,“現在聽我說,所有人,立刻拿出手機。”

他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語氣不容置疑:“找到那條視訊,找到顧晴的評論,找到下麵所有提到你倆名字、家庭情況,以及進行人身攻擊的賬號和言論——全部、完整地截圖錄屏儲存下來。一個都不要漏。”

季祈年第一個行動起來,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操作,高效地進行著截圖和錄屏。

“宋淩,然後呢?”林杳杳強壓下怒火,深吸一口氣,也拿出了手機。

“證據固定是第一位的。”宋淩語速加快,條理清晰,“我們家幾代人都乾這個,顧晴那點手段,太上不了台麵了。我告訴你們,網路上這些言論,尤其是泄露個人隱私和公然侮辱,一旦形成證據鏈,就是鐵板釘釘的侵權證據。”

他一邊操作手機一邊解釋:“截圖要帶時間戳、帶賬號id,錄屏要從入口開始,證明來源。儲存好後,立刻通過平台舉報功能,重點舉報那些泄露隱私和人身攻擊的評論,理由選“侵犯權益”裡的泄露隱私和人身攻擊,平台審核機製會對這類內容優先處理。”

賀立川和尹夏也立刻照做,臉上的憤怒轉化為了實際行動。

“媽的,這孫子居然說我杳姐普通?看我不舉報死他!”賀立川一邊瘋狂點選舉報按鈕一邊罵罵咧咧。

尹夏則更細心:“爹的,有個爆料的
ip顯示跟我們同城,說不定真能揪出來!”

寧言安靜而迅速地操作著,將每一個惡毒的詞彙都定格儲存。

宋淩看著大家行動起來,繼續部署,他的聲音成了冷靜的指揮棒:“祈年,你關係硬,想辦法聯係一下平台方麵的人,看能不能加快處理速度。”

他最後總結道,鏡片下的眼神銳利:“顧晴這手玩得很低階,但很惡心。我們不用跟她對罵,不然就正合她意。我們就用最合法合規的方式,讓她和她那些沒腦子的粉絲,為他們的每一句屁話付出代價。”

在宋淩這條理清晰、冷靜有力的指揮下,剛才還彌漫著的無措和憤怒瞬間被一種同仇敵愾、有條不紊的行動力所取代。

法律,成為了他們此刻最堅硬的盔甲和最鋒利的武器。決賽的硝煙,也以一種令人厭惡的方式,提前彌漫開來。

一頓外賣吃得有些沉默,儘管大家刻意避開話題,但那股被莫名中傷的憋悶感依舊縈繞不去。吃完飯,林杳杳幫忙一起收拾完後,一個人推開玻璃門,走到了排練室外寬敞的露天陽台上。

十一月中下旬的京北,午後陽光還算慷慨,但空氣裡已浸透了乾冽的寒意。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輪廓清晰,卻彷彿蒙著一層灰藍色的薄紗。

樓下的月湖公園,樹木幾乎落儘了葉子,隻剩下深褐色的枝椏嶙峋地指向天空,幾棵耐寒的鬆柏點綴著些許頑固的墨綠。湖麵吹來的風帶著明顯的涼意,拂動了她額前的碎發。

她靠在冰涼的金屬欄杆上,望著這片略顯蕭瑟卻格外開闊的景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試圖將胸口的鬱結也一並撥出。

身後傳來熟悉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季祈年停在她身邊,同樣將手臂搭在欄杆上,視線也投向遠方。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聲音是一貫的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還在想評論區那些廢話?”

林杳杳沒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嗤笑一聲,轉過頭看他,臉上帶著點故意擺出來的、滿不在乎的勁兒:“怎麼可能?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

她擡手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彆到耳後,語氣輕鬆,甚至帶了點臭屁:“我就是出來吹吹風,順便思考一下決賽怎麼把建築師打得跪下來叫爸爸。”

季祈年側過頭,垂眼看著她。陽光在他長而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打量著她明明還有點氣鼓鼓卻強裝沒事的側臉,嘴角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轉回頭繼續看風景,語氣裡帶著他特有的、欠揍的篤定,“量你也沒那麼玻璃心。”

“我那顆玻璃心八百年前就被你的嘴給毒碎了好不好。“

沉默再次降臨,但氣氛卻緩和了不少。兩人並肩站著,望著京北秋末冬初略顯疏朗的天空。

過了好一會兒,季祈年像是隨口一提,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但字句清晰:

“那些臟眼睛的東西,我已經聯係好了人在處理。”

“嗯。”林杳杳低低應了一聲。

“……”他又沉默了幾秒,才沒什麼表情地補充道,彷彿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他們說的都不對。”

林杳杳愣了一下,沒明白他指什麼:“什麼不對?”

季祈年依舊看著前方,下頜線繃得有點緊,耳根在冷風裡似乎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語氣帶了點起伏:

“說你普通的那些。”他頓了頓,像是依舊不習慣說這種話,但神情又很認真,像以前無數次肯定她一樣
“……眼瞎的人才那麼覺得。”

“林杳杳,你很好看,鼓打得也很好,你一點也不普通。”

林杳杳楞了一下,又看著他,回想了一下他剛才那句彆彆扭扭、拐了八百個彎的維護,半晌,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胸腔裡那點殘餘的鬱悶,好像真的被這陣北風和某人笨拙的安慰給吹散了不少。

接著,季祈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開始在口袋裡摸索。

他掏啊掏,最後竟然摸出了一把花花綠綠的仔仔棒,各種水果味擠在一起,塑料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廉價又熟悉的光。

“這個給你。”他把那一小把糖遞到她麵前的欄杆上,動作隨意得像隻是順手清理庫存,“剛在樓下超市看到的,想起來某個小朋友以前為這玩意兒能跟我打起來。”他嘴角翹著,帶著點戲謔,“現在身價漲了,五毛一根呢,時代的眼淚啊。”

林杳杳看著那堆糖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仔仔棒……她小時候確實特彆愛吃糖,為了一口酸甜的草莓味能追著季祈年跑半條街,也眼睜睜看著它從一毛一根,變成一塊錢八根,再到如今五毛一根。後來初三有點長痘,為了好麵板,狠狠心戒了半年糖,再之後,很多曾經嗜之如命的甜味,含在嘴裡不到半分鐘就膩得發慌,隻想吐掉。

她沒動,隻是看著。

季祈年看她沒反應,也不在意,自己先撕開一根藍莓味的,叼在嘴裡,含混不清地說:“嘗嘗?看還能不能找回你逝去的青春?”他說話時,那根藍色的糖棍在他唇邊一翹一翹,配上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顯得有點滑稽。

林杳杳終於忍不住笑了,從那堆糖裡挑了一根最經典的草莓味。糖紙剝開的聲音細微又清脆,她把糖放進嘴裡,熟悉的、香精勾兌出的濃烈草莓甜味瞬間彌漫開來。

果然,過了三十秒,那股甜膩感就開始上頭,讓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季祈年一直看著她,見狀,立刻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把自己嘴裡那根抽出來:“我就知道,現在的杳杳林,隻喝得下黑咖啡,吃不了我們“平民”的糖果了,”語氣裡滿是“我早就料到”的欠揍感。

林杳杳笑著把那根糖拿出來,作勢要扔他:“閉嘴吧你,季大少,彆搶我的身份。”

季祈年敏捷地躲開,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三兩口把自己那根糖咬碎,發出嘎嘣脆響,然後站直身體,擡手揉了把林杳杳的頭發。

“行了,彆在這兒緬懷你的吃糖基因了,”他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林杳杳的肩,“回去乾活兒,你宋哥等著給我們開作戰會議。”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林杳杳盯著手裡那根隻吃了一點的草莓味仔仔棒,又看了看欄杆上剩下的那幾根,小心地把它們收進了口袋。

糖是吃不了太甜了,但某種更複雜、更熨帖的滋味,卻慢慢地從心底泛了上來,她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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