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皮後被上尉抓回去□□ 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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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黑暗的角落裡失去了意義。
那團蜷縮的、黯淡的星輝球體,如同受驚的含羞草,久久不敢舒展。
莉安的意識在恐懼的餘波中浮沉。
族人的警告和林恒冰冷的麵孔交替閃現,編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恐懼之網。
每一次回想他追入地窖的眼神,那裡麵不容錯辨的、近乎偏執的佔有慾,都讓她核心的顫抖加劇一分。
那不是對“異類”的排斥,而是某種更可怕的、想要“掌控”和“擁有”的意圖。
這比單純的厭惡更讓她膽寒。
“營養……”這個念頭再次浮現,帶著生理性的抗拒,卻又無比清晰。
她不能一直這樣蜷縮下去。
星輝的本能渴望著能量的補充,如同人類需要食物和水。
冇有能量,她會逐漸衰弱,最終可能連維持形態都困難,更彆提穿越荒野返回山林。
可是,如何獲取?像最初那樣,去尋找無主的“材料”?那意味著要再次靠近死亡,靠近人類活動的區域。
光是想到要暴露在任何可能被髮現的危險中,就讓她星輝緊縮。
能量的匱乏與恐懼在她內部激烈地拉鋸。
虛弱感如同潮水,一**侵蝕著她的意誌。
蜷縮的球體光芒愈發黯淡,彷彿隨時會融入這片汙濁的黑暗,徹底消散。
林恒站在小鎮最高的鐘樓頂端,俯瞰著腳下這片在晨曦中逐漸甦醒的城鎮,以及更遠處那片龐大、雜亂、如同迷宮般的城市輪廓。
灰藍色的眼瞳裡佈滿了血絲,一夜未眠的疲憊刻在他的眉宇間,但更深的,是一種近乎凝固的沉寂。
他搜尋了整夜。
以軍隊上尉的權限,調動了當地駐紮軍隊的少量人手,以“追捕可疑人員”的名義,封鎖了那片區域,並進行了地毯式搜尋。
他們找到了那個地窖,找到了破開的暗門,找到了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甚至找到了那堆被遺棄的衣物和……人皮。
當士兵們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冰冷、詭異的人皮裝入證物袋時,林恒就站在旁邊,麵無表情。
隻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裡那顆心臟,在看到那空洞的、殘留著驚恐表情的“臉”時,是如何驟然沉入冰窟。
她捨棄得如此徹底,如此決絕。
所有的追蹤到了那個堆滿廢棄酒桶的拐角,便徹底中斷。
氣味、痕跡、一切……都消失了。
彷彿她真的化作了一縷青煙,或者融入了地底的陰影。
“上尉,已經擴大搜尋範圍,但目前……冇有發現任何符合描述的可疑人員。
”駐紮軍隊的負責人恭敬地彙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他們無法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這位傳說中的上尉如此興師動眾,又是什麼樣的人,能如此詭異地消失。
林恒冇有迴應。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城市的方向。
他知道,常規的搜尋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不再穿著那身皮囊,她可能以任何形態,躲藏在任何角落——通風管道、廢棄房屋、甚至……人群的陰影裡?隻要她不願意,他幾乎不可能找到她。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力量、權勢、經驗,在麵對一個決心隱藏自己的、非人的存在時,顯得如此蒼白。
他揮了揮手,示意負責人退下。
鐘樓上,隻剩下他一個人,迎著初升的、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的朝陽。
他該怎麼做?放棄嗎?不。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他碾碎。
他無法想象再次回到那種漫無目的、隻有空洞等待的尋找中。
這一次的“找到”與“失去”,比之前的純粹“失去”更加折磨人。
他必須找到新的方法。
一個……脫離常規思維的方法。
江野。
那個對未知事物充滿狂熱好奇的傢夥。
如果他在,一定會對“畫皮妖”、“星輝本體”這類存在產生極大的興趣,並且能提出無數種匪夷所思的追蹤假設。
儘管那些假設大多瘋狂而不切實際。
或許……他需要一點“不切實際”。
林恒深吸了一口清冷而汙染的空氣,轉身,大步走下鐘樓。
他需要回去,需要重新思考,需要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資源。
軍隊的檔案、古老的傳說、甚至是地下黑市裡那些關於“異常生物”的流言蜚語。
他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麼,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
就在那團星輝球體幾乎要被虛弱和恐懼徹底吞噬時,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生命”的波動,穿透了厚厚的土層和混凝土,隱約傳到了她極度敏感的核心感知中。
那並非人類的生命氣息,而是更……渺小的,類似於地底蟲豸、苔蘚,甚至是某些依靠汙穢滋生的菌類所散發出的、極其原始而微薄的生命能量。
對於曾經享受著人類食物和食物,儘管隻是模擬享受的她來說,這種能量低劣而令人不適。
但它確實是“營養”的一種,是這座城市黑暗麵滋生的、最基礎的能量形式。
獲取它,不需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需要靠近人類。
隻需要……放下屬於“莉安”的、那些殘留的、對“美好”和“潔淨”的執著。
蜷縮的球體微微動了一下。
黯淡的星輝艱難地流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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