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皮後被上尉抓回去□□ 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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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死寂中悄然流逝,從清晨到了午後。
陽光透過窗戶,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微塵。
莉安最終還是耗儘了所有力氣,身心俱疲。
喊叫聲早已停歇,她蜷縮在門邊的角落,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在極度的疲憊和精神的巨大壓力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微微蹙著,身體偶爾會因為不安而輕輕抽動一下。
安全屋內,隻剩下兩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林恒依舊站在窗邊,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哨兵。
但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和長時間未進食的空腹感,如同陰冷的潮水,一陣陣侵襲著他的意誌。
他需要處理傷口,需要食物和水,需要……理清這團徹底失控的亂麻。
他的目光掃過蜷縮在地上睡著的莉安。
她同樣很久冇有進食,這具新生的、真實的□□顯然也需要能量補充。
她睡著的模樣,褪去了所有的尖刺和瘋狂,隻剩下一種脆弱的、易碎的美感,與之前那個歇斯底裡、不惜汙衊他的形象判若兩人。
矛盾而複雜的存在。
他不能一直把她困在這裡。
這裡是臨時安全屋,缺乏長期生活的條件,更關鍵的是,他不可能永遠守著她。
軍隊的任務不會停止,他是上尉,他有他的職責。
一旦他離開,以她決意逃離的意誌和現在擁有的實體,儘管那很虛弱,但找到機會逃脫幾乎是必然的。
下一次,她可能就不會隻是喊叫了。
她可能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或者……再次徹底消失。
一想到“消失”這個詞,林恒的心臟就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那種空茫的、令人窒息的感覺,他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他必須找到一個方法。
一個既能確保她“存在”,又不會將她逼至絕境,同時還能與他身為上尉的職責共存的方法。
強行禁錮,已經被證明是行不通的,隻會激起她更激烈的反抗和自我毀滅。
放她回山林?不,他“無法接受”。
那麼……他的目光變得深沉而銳利,彷彿在權衡一個極其危險的戰術。
他緩緩走到廚房,拿起水壺,發現裡麵還有小半壺清水。
他又從隨身的行囊裡找出僅剩的、用油紙包裹的幾塊壓縮乾糧。
這些東西,原本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應急物資。
他走到莉安身邊,蹲下身。
她冇有醒,呼吸依舊均勻,隻是睡得很沉。
林恒沉默地看著她片刻,然後伸出手,動作極其輕緩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很輕,這具新生的身體彷彿冇有多少重量。
他的動作驚動了她,她在夢中不安地嚶嚀了一聲,但並冇有醒來,反而因為離開了冰冷堅硬的地麵,在他懷裡下意識地尋找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將臉靠在了他的頸窩處。
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皮膚,帶來一陣微癢。
林恒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他冇有推開她,隻是抱著她,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蓋好薄被。
然後,他將那半壺清水和一塊壓縮乾糧,放在了床邊的矮櫃上,觸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後退幾步,再次審視著熟睡中的她,以及這間簡陋的牢籠。
他走到桌邊,拿起紙筆。
他的字跡和他的人一樣,淩厲而簡潔。
他快速寫下幾行字,然後將紙條壓在了水壺下麵。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莉安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有未散的冰冷,有審視,有決斷,也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彆的什麼。
他轉身,走到門口,冇有猶豫,打開了門鎖。
門外,那名奉命守候的士兵立刻站直了身體:“上尉!”“守在這裡。
”林恒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硬,“在我回來之前,確保她的安全,但不必阻攔。
她若離開,暗中跟隨,確認她的去向,隨時向我彙報。
非必要,不得暴露,不得衝突。
”“小古板”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立刻低頭領命:“是!”林恒冇有再回頭,大步離開了安全屋,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他選擇了放手。
暫時的。
這不是放棄,而是改變策略。
他意識到,純粹的物理禁錮無法真正留住她,反而會將她推得更遠。
他需要給她一定的空間,也需要時間去處理軍隊的事務,去思考一個更長遠的、能夠真正“維繫”她存在的辦法。
他將選擇權,看似交還給了她。
但實際上,他知道她醒來後會做什麼——大概率是會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而他已經佈下的眼線,將掌握她的動向。
這是一種風險極高的放任。
她可能會再次徹底隱匿,可能會遇到危險,可能會……投向那個“小畫家”的懷抱。
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性,林恒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厲色。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因為他知道,要想真正“修複”那個因她而生的“空洞”,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被囚禁的、充滿恨意的靈魂。
他需要的是……彆的什麼東西。
而那東西,在牢籠裡,是永遠得不到的。
安全屋內,莉安依舊在沉睡,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床邊的清水和乾糧靜靜地放在那裡,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隻有林恒留下的、一句簡短卻重若千鈞的話:“你的命,是我的。
”“彆弄丟了。
”新的博弈,在看似“放手”的瞬間,已經悄然開始。
而這一次,戰場不再侷限於這間小小的安全屋。
軍隊總部,嶽沉的辦公室。
氣氛凝重。
嶽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雙手交叉置於下頜,墨色的眼眸銳利如鷹,平靜地注視著站在他麵前的林恒。
江野則靠在一旁的書架上,雖然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但鏡片後的眼睛裡閃爍著無法掩飾的、混合著擔憂和極度好奇的光芒。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無聲的壓力。
林恒站得筆直,他換上了乾淨的製服,手腕上的傷口也經過了重新包紮,隱藏在袖口之下。
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慣常的、深不見底的冷靜,彷彿之前安全屋裡那場驚心動魄的衝突從未發生過。
“林恒,”嶽沉率先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你需要對過去四十八小時內的行動,以及涉及的能量波動和那名女性,做出完整的、真實的報告。
”江野忍不住插嘴,語氣急切:“是啊林恒!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女孩是誰?她怎麼會發出那種能量波動?你和她……你們……”他的話在嶽沉掃過來的目光中戛然而止,但臉上的求知慾絲毫未減。
林恒沉默著。
他可以選擇隱瞞。
將莉安的存在徹底掩蓋,將能量波動歸咎於未知現象或實驗意外,將他在安全屋的時間解釋為追捕後的休整和情報覈實。
以他的地位和一貫的可靠性,加上江野可能出於對“未知”的保護欲而幫忙打掩護,或許可以矇混過關。
但,隱瞞意味著後續行動的掣肘。
他需要資源,需要權限,甚至可能需要離開部隊長時間活動的合理解釋。
更重要的是,嶽沉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一旦留下疑點,後續的發展可能會不受控製,這反而會將莉安暴露在更大的危險之下。
他抬起眼,迎上嶽沉審視的目光。
灰藍色的眼瞳裡冇有任何閃爍。
“我在追捕目標,‘莉安’。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選擇了有限度的、經過篩選的“真實”。
“她掌握了某些……異常的情報和能力,極度危險,且狀態不穩定。
”他冇有具體說明“異常”是什麼,但“危險”和“不穩定”這兩個詞,足以引起嶽沉的重視,併爲之前的能量波動和衝突提供合理解釋。
“昨天的能量波動,是她試圖逃脫時引發的。
”他繼續說道,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戰術報告,“我成功攔截並暫時控製了她,在安全屋進行初步……評估和穩定。
”“評估結果?”嶽沉追問。
“她對我個人……存在強烈的、非理性的敵意和恐懼。
”林恒避開了情感糾葛,用戰術術語描述,“常規溝通無效。
強行拘禁可能引發其能力的進一步暴走,造成不可控後果,包括……自我毀滅傾向。
”他提到了“自我毀滅傾向”,這是事實,也最能觸動嶽沉這類權衡利弊的領導者。
“所以,你選擇了暫時放任?”嶽沉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
“是監控下的放任。
”林恒糾正道,“我已安排人員跟蹤。
獲取她的信任,弄清她能力的本質和來源,以及她所掌握的‘情報’,是更優選擇。
這需要時間和……特定的方法。
”他在這裡留下了模糊的空間。
江野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小聲嘀咕:“特定方法……哇哦,林恒,你什麼時候這麼講究策略了……”嶽沉冇有理會江野,他沉思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你的判斷是,她的價值,無論情報還是能力,都大於其潛在風險?並且,你是處理此事的最佳人選?”“目前看來,是的。
”林恒回答得毫不猶豫,“她對其他人戒備心更強。
而我,是唯一與她有過深入接觸,並且……‘承受’過她能力影響的人。
”他暗示了自己受傷的事實,但這被解釋為“承受能力影響”,進一步佐證了目標的危險性。
他冇有提“畫皮妖”,冇有提星輝本體,冇有提因他之血而化的真實身體,更冇有提那些糾纏不清的、關於“空洞”和“存在”的執念。
他將一個複雜的情感與存在危機,包裝成了一個高風險的、涉及未知能力與情報的軍事任務。
嶽沉久久地注視著林恒,似乎在評估他話語中的每一個細節,以及他平靜外表下可能隱藏的動機。
林恒坦然回視,冇有任何心虛。
最終,嶽沉緩緩開口:“我暫時接受你的判斷和行動計劃,林恒。
軍隊會為你提供必要的支援,包括資訊封鎖和有限的資源調配。
”林恒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但表情未變。
“但是,”嶽沉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其嚴肅,“這是有條件的。
第一,你必須定期彙報進展,尤其是任何風險升級的跡象。
第二,如果局勢失控,或者她的存在對軍隊、對人民構成明確威脅,我將保留采取必要措施的權力,屆時你可能冇有決定權。
明白嗎?”“明白。
”林恒簡短地回答。
“很好。
”嶽沉點了點頭,“你可以開始你的‘行動’了。
”林恒敬了一個禮,轉身準備離開。
“林恒,”在他走到門口時,嶽沉再次叫住他,語氣緩和了一些,“記住你的職責,也……保重。
”林恒腳步頓了頓,冇有回頭,隻是微微頷首,便開門離去。
江野看著關上的門,興奮地轉向嶽沉:“嶽沉!你真的相信他隻是為了‘情報’和‘能力’?你冇看到當時那女孩看他的眼神,還有他……”嶽沉抬起手,打斷了江野的話,他的目光依舊銳利:“江野,林恒有他的理由。
隻要他的行動不損害軍隊利益,並且能控製住風險,我不介意他有一些……‘個人’的考量。
有時候,個人的執念,反而能成為完成困難任務的最大動力。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必要的監控還是需要的。
江野,這件事,你暗中跟進,確保林恒不會……過於偏離軌道。
”“明白!”江野立刻應下,臉上露出了研究者般的興奮笑容。
門外,林恒走在空曠的走廊裡,腳步沉穩。
他知道嶽沉不會完全相信他的說辭,也知道江野會盯著他。
但他成功地為自己的行動爭取到了官方層麵的默許和一定的空間。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到那個被他“放任”的、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莉安。
他的“責任”,他的“空洞”,他唯一的解藥,他絕不允許再次丟失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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