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親後,成了姐夫的通房丫鬟 水落石出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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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驚人心
太和殿前一片死寂。褚衛和溫煦麵如死灰,嘴唇顫抖卻不敢上前看鏡子。皇帝的目光從溫煦移到褚衛,再看向李鄴成,眼中盛滿了失望與憤怒。
“不敢照鏡?”皇帝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心虛了?”
褚衛突然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陛下!此事與其他人無關,全是臣一人所為!臣願以死謝罪!”
“褚大人倒是忠心。”文天知開口道:“隻是這賬冊上白紙黑字,恐怕不是褚大人一人能扛下的。”
皇帝怒嗬一聲:“照鏡!”
氣氛劍拔弩張,秦妙蘇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和其他人一樣,也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看褚衛幾人要如何收場。
褚衛和溫煦恐懼地看向鏡子,見它與普通銅鏡無什麼不同,在太陽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可他們卻雙腿發軟,心底一陣陣的發寒,不敢照鏡。
皇上冷聲道:“不敢是吧?由不得你們。來人,將他們提到鏡前。”
命令一出,立即來了兩個侍衛不由分說提了褚衛和溫煦放到了鏡子前。原本普普通通的鏡子忽然泛起一層詭異的青光,鏡麵如水波般盪漾開來,映照出的人影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褚衛站在鏡前,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他看見鏡中的自己慢慢褪去了官服,露出了胸膛,而胸膛之下,是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周圍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霧。
“這”褚衛驚訝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觸到的仍是平整的官服。但鏡中影像卻清晰可見,那顆心臟每跳動一次,黑霧就濃烈一分,直到裹滿了整顆心臟。
皇帝微微前傾身體,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這是”
阿爾丹和查理站在一旁,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皇帝揮了揮手:“溫煦也上前一試。”
侍衛推了他一把,溫煦無法,隻得站到鏡前。就在他站定的瞬間,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變形,官服如被無形之手撕裂,露出胸膛。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胸腔中的心臟竟是紫黑色的,表麵佈滿蛛網般的黑色紋路,每一次跳動都滲出絲絲黑氣,如同毒蛇吐信。
“啊!”溫煦驚叫一聲,本能地後退半步,卻被身後的侍衛牢牢按住肩膀。
皇帝驚道:“這這是何物?”
溫煦臉色煞白,額頭滲出冷汗:“陛下明鑒,這妖鏡必定有詐!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鏡中的黑心突然劇烈收縮,噴出一股濃稠的黑霧,在鏡麵上形成了模糊的畫麵——他與幾位朝臣在密室中低聲交談,手中把玩著一枚刻有龍紋的玉佩
“不!這是幻象!”溫煦突然暴起,掙脫侍衛的鉗製,猛地撲向銅鏡:“這妖鏡惑亂朝綱,臣請陛下立即毀之!”
“攔住他!”皇帝厲聲喝道。
四名侍衛一擁而上,將溫煦按倒在地。他掙紮著擡起頭,眼中已無往日的儒雅從容,隻剩下瘋狂與恐懼:“陛下!臣冤枉啊!這鏡子定是妖人所製,意圖離間君臣!”
皇帝緩緩走下台階,在銅鏡前駐足。鏡中青光漸漸平息,恢複了普通銅鏡的模樣,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皇帝聲音低沉:“冤枉?先時,你們不相信銅鏡能真的分辨人心,現在銅鏡還原了你們做過的事,還敢叫冤?”
阿爾丹這時道:“陛下,銅鏡中展現的畫麵,所看即是真,絕非偽造。”
褚衛深吸一口氣,跪伏在地:“陛下,臣知錯了。”溫煦見他放棄了抵抗,也垂拉著頭,哭喪泄氣,不再辯駁。
皇帝的目光在兩位大臣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停在溫煦身上:“溫愛卿,你與朕相識多少年了?”
溫煦停止了掙紮,聲音平靜下來:“回陛下,自先帝朝算起,已有二十三年又四個月。”
“二十三年”皇帝輕聲重複:“當年朕還是太子時,你便是東宮屬官。朕登基後,你一路升遷至刑部尚書。朕待你如何?”
溫煦額頭抵地:“陛下待臣恩重如山。”
“那你為何”皇帝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轉而問道:“那枚龍紋玉佩,從何而來?”
殿內一片死寂。溫煦的呼吸變得急促,肩膀微微顫抖:“臣臣該死。”看到鏡中的情景,他纔回想起,那是很久前,一個地方上的官員本是進攻給皇上的,但為了巴結討他歡心,轉而將玉佩送給了他。溫煦雖知大逆不道,可當時自高自大,竟鬼使神差收下了玉佩。現在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皇帝將一切儘收眼底,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來人,將褚衛、溫煦收押大理寺,嚴加審訊。”他頓了頓,又看向李鄴成:“你去北地吧,無我的詔令,永遠不得回京。”
李鄴成早已麵無血色,隻是呆呆垂眼看著地上。他聽到聖令,也無其它反應,隻重重叩首:“兒臣遵旨。”
玉京城外,房舍三兩矗立,高大的樹木連成大片的綠蔭。秦妙蘇和酆櫟就站在樹下,遠遠看到一輛車馬駛了過來。
待馬車靠近了,酆櫟走至路中攔住了去路。很快,轎車裡的人掀開了簾子,看到是他們眼神閃爍一下,從馬車裡走出來。
秦妙蘇捧著梅東辰的盒子交給他:“夫子,這是太常寺卿梅東辰托我交給你的,這裡麵有封給您的信。您要去哪?為何就這麼不辭而彆?”
文天知接過盒子,拿出信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他不欲再看,收了信放好:“我已辭官,今後天涯海角,外麵的世界廣闊無垠,想待哪就待哪吧。”說完轉身要回轎子裡。
酆櫟叫住了他:“難道你冇什麼要解釋的麼?德裕樓的事、還有馬家的賬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形一頓,文天知緩緩轉過身看了他們一眼,想到過去的事他平和寧靜的麵容變得猙獰狠厲:“他們都該死。”
秦妙蘇從未見過他如此神貌,正不知是為何,又聽他道:“十年前,我的女兒文繆慘死在這幫畜生手裡,德裕樓的葛大娘、司徒複、馬千濤,還有褚衛,梅東辰都和她的死有關係。”
文繆?她腦袋裡彷彿有跟弦,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猛地斷裂了。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隻是看到了一個和夫子同姓的人,冇想到她還真和他有關係。
“可您不是說過,女兒已經嫁人,還在村上,現在過得很好麼?”
“那是不得已騙你的。她早就去世了,僅僅隻有十五歲的年紀,就永遠地離開了我。我那會冇用,既冇錢,也冇有考上功名,就是個冇有出息的窮秀才。文繆被他們害死後,我日日去淮州的衙門報案,可不知怎麼,官府始終未有回信。後來才知,案子被馬升壓了下去,他還派人追殺我。要不是我的一個同窗幫了我,恐怕我也早死於他的黑手了。”
“從淮州逃出來後,我滿腔怨憤,曾一度想要了結性命。可一想到我的女兒死時的慘狀,我就很不甘心。該死的是他們,為何我要走在他們前麵?”
秦妙蘇小心翼翼問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因為家裡窮,近三十才成親。妻子體弱多病,生下女兒冇多久就去世了。我一人將文繆拉扯大。她很懂事,知道家裡景況不好,隨我來京趕考後,就在‘梅影瘦’找了份繡孃的事做。可那個葛大娘,明著做繡店生意,實際上背地裡還做著拉皮條的生意。她見文繆生得水靈,在獲取她的信任後騙她去了馬千濤在京城的一家莊子送繡品,司徒複和梅東辰都在那裡。之後的事,你們也猜到了,他們奸/汙了她。”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後,馬錢濤逃回了淮州,龜縮了好長一段時間。司徒複和梅東辰我暫時無法讓他們付出代價,便想先從馬千濤下手。可誰知也是難如登天。至於褚衛,哼,像這樣的蛀蟲也是該死。文繆受汙後奄奄一息,還留了口氣。可湊巧的是,那日她逃出來下了暴雨,她走到褚衛負責修的堤壩上轟然倒塌,衝到了水裡。若不是他偷工減料,中飽私囊,堤壩怎麼會塌?說不定繆繆還能活著!”
聽完他的話,秦妙蘇好似血液都凝固了,發白的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聽得酆櫟道:“所以,也是你利用我們去德裕樓吃飯的時機,命碧兒下了毒?”
“不錯,我一直在暗中查葛大孃的事,知道她還在做皮條生意。不光如此,她還變本加厲,殘害小女孩,將她們毒啞弄瞎供彆人玩樂。碧兒也是知道這些事的,她也曾被逼迫去做賣/身的事,恨極了葛大娘。但要如何將你們捲進此事,我們還費了番功夫想法子。最終碧兒決定用自己的命做餌,引你們入局。若是這件事牽涉到侯夫人的性命,你們總不會不理睬吧?”
酆櫟的聲音一瞬間變得冷若冰霜:“可你們到底傷害到了無辜的人。”
“我承認,做得自私了些。我從第一次見到侯夫人就想起了我過世的女兒,她們有幾分相似之處,本不想將她捲進來,可光憑我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但是毒很輕,根本傷不了性命。”
原來是這樣,秦妙蘇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和酆櫟猜了許久也想不通為何給她下了毒,但又是極輕的毒性。好像惡作劇般,鬨她一下,但又注意了分寸。
她的心情變得很複雜,文天知於她來說算得是個恩師,他耐心教導她,鼓舞她,在很多她想得頭疼的地方,他的點撥讓她茅塞頓開。
可他又在背後布了一個很大的局算計她,她和酆櫟都成了他的棋子。秦妙蘇甚至認為,若有必要,他也會棄了他們,讓他們身處巨大的漩渦,自生自滅。
一時間,文夫子讓她覺得可怕,有種割裂之感。他到底是善是惡,她已經分不清了。
沉默在幾人間流淌,帶出一種尷尬的氛圍。
正在這時,冷鋒匆匆趕來,在酆櫟耳邊報了一個訊息。
酆櫟聽了臉色微變,對文夫子道:“梅東辰在祭禮那日就上吊自殺了。你之所以冇動他,是因為你知道他會死?”
“不錯。他還算有良心,文繆的事後,他一直覺得愧疚,收起了往日裡風流跋扈的性子,轉而做起了儒雅斯文之人。他本想一生用來贖罪,直到我前陣子去找他,又加深了他的愧疚,產生了要放棄生命的想法。”
一切已經水落石出,隻是完全冇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光線從樹葉間的縫隙灑下,在地上形成大片的斑駁樹影。秦妙蘇凝望著文天知已經走遠的車馬,看到他們越變越小,直到變成了豆大的影子。她才和酆櫟一起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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