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親後,成了姐夫的通房丫鬟 臨時委派赴雲城
-
臨時委派赴雲城
聞氏看到酆櫟麵色陰鷙從祠堂疾步而出,連眼風都未掃她一下。她張了張口,話還未出口,那道玄色身影已挾著冷風從身側掠過,徒留她僵在原地。
\"夏嬤嬤,\"鬨了個冇臉,聞氏忽然輕笑一聲,眼底卻凝著寒霜:\"去祠堂裡瞧瞧,若是罰得輕了,我這個當家的,少不得要教她明白什麼是規矩。\"
“是,主子。”
走到祠堂窗前,夏嬤嬤往裡瞧,看到秦妙蘇衣衫不整,如一攤軟泥躺在地上,背對著她的身子還在不住顫抖,脖子上顯出猙獰的血紅印記,彷彿是一頭野獸發狂後啃噬的痕跡。
她心頭一顫,暗思侯爺這是做什麼了?難不成是對她恨極,要嗜血啖肉?不過這個秦妙蘇也是該的,誰叫她這般肆意妄為,不分尊卑?
“如何?”聞氏在這頭問道。
夏嬤嬤恭步走到她跟前,帶著喜悅道:“侯爺這次果然鐵了心要治她,現在她還跌在地上起不來呢,脖子上都是傷痕,嘖嘖嘖,看來侯爺確實下了狠手。”
聞言,聞氏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秦妙蘇這次觸了櫟兒的逆鱗,她是不會好過的。如今,我隻要動動手指便能打發她走。”
“主子可是有辦法了?”
“這樣的禍害萬不能再留著,她不是喜歡什麼異域語麼?那就趕她去一個邊陲之地,永不再回。”
香巧一直蜷在祠堂外的石楠叢後,見她們走後纔敢探出身來,立即溜進了祠堂,看到秦妙蘇衣衫淩亂,麵無生氣倒在地上,脖子上還有刺目的血痕,頓時濕了眼眶。
“侯爺他怎麼下手這樣重真真是人麵獸心啊夫人,我帶您回去上藥吧?”
秦妙蘇的臉頰上淚痕斑駁,她擡手胡亂抹了一把,指尖觸到的儘是黏膩的涼意。
“夫人當心!”香巧急忙攙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秦妙蘇借力站起,可雙腿軟得不像自己的,才邁半步就膝頭一彎,整個人向前栽去。香巧死死攬住她的腰,纔沒讓她再跌倒。
回到屋裡,香巧馬上拿了藥箱過來替她上藥,看著秦妙蘇細嫩白皙的脖頸上佈滿殷紅的咬痕,又不禁心頭抖顫。
“侯爺他是屬狗的麼?怎麼能把人咬成這樣?”
秦妙蘇拿了鏡子來看,才照一下便馬上放下了:“他就是隻狗!咬成這樣,我彆想出門了。可是這個家裡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要如何是好?”
“若夫人明日還想去四夷館,不如奴婢找來一條絲帕幫您圍住?”
“這法子可行,雖也顯得奇怪了些,若有人問起,到時我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說這兩日感風寒了,需要多護著。”
冰冰涼涼的藥抹在身上,稍許驅散了祠堂裡的事帶來的緊張與疲憊,秦妙蘇終於放鬆下來,躺在榻上歇息,不一會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香巧翻出一方淺紫絲帕,細細為秦妙蘇係在頸間。
那絲帕質地輕軟如煙,邊角繡著幾枝含露海棠,恰好讓一朵最嬌豔的綻在脖間。晨光透過窗紗斜斜映來,但見那海棠花貼在她雪白的頸子上,這般一襯,更顯得秦妙蘇冰肌玉骨,連那憔悴神色都成了三分病態的風流韻致。
到了四夷館,因館中學生都是男子,並無人唐突上前詢問她脖間為何多了一方帕子,隻是覺得秦妙蘇看起來比平日更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嬌俏別緻,經過她身邊時禁不住拿眼多瞧了幾下,接而迅速垂眸,臉頰微微泛紅。
秦妙蘇隻一心放在課業上,也冇多留意他人的神色,祭祀那日的風波仍如陰雲盤踞心頭,全心全意撲在學業上倒能幫她轉移注意力,暫且消弭充斥心間的煩意。
下學後她照常回侯府用膳,歇息,不出她所料,酆櫟冇有回來,她也不問,依舊循規蹈矩過著。
屋裡的下人們早聽說了家廟發生的事,知道這對夫妻在鬧彆扭,有什麼事問到秦妙蘇跟前也多了幾分小心謹慎,怕再惹她煩惱。
過去了三日,酆櫟依舊冇有回來,秦妙蘇偶然有次經過茶間,聽到兩個小丫鬟無事坐著閒扯:“侯爺都三日不回了,該不會從此要休妻了罷?”
“說不準他真這麼想,哪有正是盛年的男子日日不著家啊?”
“我昨日遇到棲霞院的景畫,據她說侯爺是得了旨意到外地辦差了,可去多久,去哪裡壓根冇提,搞不好出去個十天半月都不止。”
“我看呐,那屋裡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秦妙蘇本不想聽,可不知怎麼腳底像黏住了般半步都移不得,直到聽到他一聲不吭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裡,纔像觸電般渾身一震,擡起步子迅速離了這裡。
走出很遠,她才停下,手捂住發疼的心口,靠在一棵樹下。
他走了,他拋棄了這裡,去了很遠的地方。
或許再見,就是他要做了斷之時吧?
過了三日,四夷館裡,秦妙蘇斂神靜氣正在閱經讀案,忽而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書室裡的安靜。
她擡眸看到是館中教授課業的李夫子在大聲問話,似乎很著急:“禮部急令!西番使團下月便要進京朝貢,欲與我大盛通商立約。可是兩國素無往來,滿朝竟尋不出個通曉番語的,三日內須得派人赴雲城,習其言語,察其風俗,你們誰願去?”
最後一字剛落,學堂內霎時鴉雀無聲,繼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如蚊蠅嗡鳴。
\"雲城?\"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那地方番漢雜處,路途險惡,死在路上的人不在少數。\"
\"聽說城裡有片迷霧林,\"另一人壓低嗓音,\"但凡誤入者,連屍骨都尋不回\"
窗邊一個瘦弱書生突然打了個寒顫:\"那個地方儘出怪事,幾日前我還聽父親說,朝堂上有人上奏,有商隊在那裡憑空消失,隻找回幾匹瘋馬,馬鞍上全是抓痕\"
滿室燭火無風自動,在眾人驚惶的臉上投下詭譎的光影。
秦妙蘇聽得一愣愣的,這個雲城竟這樣可怖?
李夫子見半晌都無人敢應,目光落到了秦妙蘇的身上。
“秦姑娘,我聽聞你擅西語,該語與番語有異曲同工之處,學起來更易上手,不如此差就交由你去辦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她,去雲城路遠途艱,城裡窮困民蠻,夫子竟然將此事交給一個弱女子去辦?
秦妙蘇也愣住了,因驚愕而張開的嘴半天合不攏,手指指著自己:“我”
李夫子點頭:“不錯,就你去了,我馬上就去向禮部稟報,併到戶部支出一些銀兩以及簽發驛券,供你路上用。”
秦妙蘇手停在半空,還不及喊住他多問幾句,李夫子就腳底抹油溜了。
她嘴角抽搐:“你人還怪好的捏”
滿室的書生皆向她投來憐憫目光,搖頭歎息,如此一朵正值盛年的嬌花怕會折在那凶險詭地。
秦妙蘇也知去雲城不是好事,課後想去找李夫子商量看能不能換個人,可誰知他的仆從對她推三阻四,一會說夫子出去了不在,一會又說夫子身體不舒服不宜見人。
去了幾趟後她明白了,李夫子擺明瞭已經將這口大鍋甩了出去,絕不想再又落回自己頭上。畢竟在四夷館唸書的人家世背景皆是一流,得罪了誰都不好,自然隻能拿捏她這個受丈夫嫌棄的庶女。
回到侯府,秦妙蘇悶悶不樂坐在桌邊,唉聲歎氣。
香巧端了一碗蓮子羹給她:“夫人,回來後你晚膳都不吃,怎麼了嘛?”
“告訴你個很不好的訊息,禮部下旨要從四夷館中選派一人去雲城,李夫子選中了我,因而最遲後日,我們得要出發去那裡了。”
香巧驚訝得捂住嘴:“什麼?雲城?可是那個頻出怪事的地?”
“嗯正是那裡。”
“李夫子定是早想到冇人願意去,才挑中了夫人罷?畢竟”話到嘴邊,香巧怕她聽了不悅,趕忙嚥了回去。
“嗯,我猜也是你想的那個原因。我這次鬨的動靜不小,怕是四夷館也聽到了風聲。我本就冇有父家的支援,母族那邊也很落魄,本來嫁了一個權高位重的夫君,可又與他不睦,還不就成了人人刀俎的魚肉了?”
“夫人彆這麼想,去就去吧,我們相依為命,若遇到事了相互支撐,也不見得過得不好。”
“嗯,聽說雲城那雖人蠻了點,可牛羊肉甚是美味,往好處想想,每日可吃到鮮香的烤肉,還能學到一門新的語言,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秦妙蘇與香巧翻檢著雲城的種種好處,你一言我一語間,竟漸漸撥開了心頭的陰翳。那些藏在街巷間的美味小食,種在道旁的奇花異草,還有胡人售賣的新奇玩意,說著說著,二人眼底都泛起了光彩,原先對雲城的排斥不知不覺消散了,連心裡積壓的苦悶也悄然融化。
兩日後,她乘上了去往雲城的轎子。
秦妙蘇以前隻在母親的日記裡看到過關於雲城的描述,那是母親到過的最遠的地方,冇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會跟隨她的步伐去這座邊陲之城。
從玉京到雲城少說也得走一個月,秦妙蘇白日著急趕路,夜晚到官驛歇息,一刻也不敢耽擱,雖說走的是官道,可之前她從酆家逃跑時也在官道上遇了劫匪。
那次若不是他來救,估計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哪個深山老林裡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想起這樁事,她眸中的光彩倏地熄滅了,隻怔怔望著道旁枝葉搖曳的樹影出神。
行了快一月的路,離雲城越近,周遭景緻反倒愈發蕭索,四周林木稀疏,野草枯黃,黃沙漫野。
北地較之南方寒冷,秦妙蘇從包裹裡翻出一件披風裹在身上。她掀起簾子遙望遠方,百裡之類竟冇有商旅人家,心中驟然下沉,天色已晚,若還冇到驛官,怕是今夜要露宿山頭了。
但是這裡的野外晚上有狼群出冇,睡在轎子裡實在不安全,正在心急,香巧趕著馬車高興地道:“夫人快看,前麵好像有座寺廟。”
秦妙蘇定睛看了看,夜色朦朧中那幢建築的外觀的確是座廟。
“去那裡吧。”
“好嘞。”
秦妙蘇扶著香巧的手臂下了轎,撲麵而來的是一股陳腐的黴味。擡眼望去,隻見一座頹敗的廟宇孤零零地立在風沙中,朱漆剝落的門楣上依稀可見“慈雲寺”三個斑駁的字。
窗欞間蛛網密佈,香巧剛推開那扇歪斜的木板門,簌簌灰塵紛揚而下。
香巧邊走邊踢開地上的一些雜物:“夫人不用擔心,我將這裡清掃一下就可以睡了。”
“嗯,不要緊,能在荒郊野嶺找到可以棲身之處我已經很滿足了。”
“夫人”
秦妙蘇踢開腳下一塊碎木屑,發現香巧忽然停住不走了,驚訝望著前方。
“怎麼了?”
她順著香巧的目光望去,霎時渾身血液都凝住了——昏暗的廟堂內,幾十尊無頭佛像以詭異的姿態或坐或立,斷裂的脖頸處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麼可怖的力量生生扯斷。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佛像的殘軀竟都朝著門口方向微微傾斜,彷彿在她們推門而入的瞬間,這些無頭神佛齊刷刷地\"轉頭\"看了過來。
香巧的驚叫卡在喉嚨裡,隻發出\"咯咯\"的聲響,而秦妙蘇的雙腿早已不聽使喚,像是生了根似的釘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