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辣媳 第42章 雞蛋打臉,首戰告捷
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如同冰冷的墨汁,死死捂住了趙家村。寒風貼著地麵刮過,捲起細碎的沙塵,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村西頭的鹽堿沙荒地,浸透了死寂,灰白的凍土在微弱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寒芒。猙獰的荊棘刺網在昏暗中沉默矗立,藤條盤繞,毒刺幽光閃爍,拱衛著中央那三杆在夜色裡也難掩沉重暗金光澤的血紋穗苞。
一道枯槁佝僂的黑影,如同被絕望驅趕的豺狗,貼著村舍的陰影,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荒地摸來。王桂香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著懷裡那把磨得雪亮、帶著豁口的破柴刀,冰涼的刀柄硌著她乾癟的胸膛,帶來一絲病態的「底氣」。渾濁的眼睛因恐懼和瘋狂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荊棘刺網後那三株沉甸甸的暗影。
「穗子…都是穗子…金燦燦的…能磨多少麵…」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低喘,乾裂的嘴唇無聲翕動,貪婪壓倒了最後一絲對荊棘的忌憚,「…白天…白天那鬼藤不動…趁天沒亮透…挖一株…就挖邊上那株小的…拔了就跑…」
她躡手躡腳地繞到荒地邊緣,選了一處荊棘相對稀疏、正對著那株稍矮些的血紋粟米的位置。冰冷的凍土硌著她單薄的破鞋底,每一步都讓她枯槁的身體瑟瑟發抖。她伏下身,如同壁虎般貼著冰冷的鹽堿地,一點點挪近那散發著無形威壓的荊棘屏障。濃重的草藥味和兒子爛腿的惡臭似乎還縈繞在鼻端,但此刻,都被那奇異穀物甜香勾起的、深入骨髓的饑餓感和保住婚宴的瘋狂執念所取代。
距離荊棘刺網還有幾步之遙。猙獰的毒刺在昏暗中清晰可見,昨夜催生時那種擇人而噬的恐怖記憶猛地竄上心頭!王桂香枯槁的身體劇烈一顫,動作僵住了,恐懼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就在這時!
「嘩啦——!」
一聲刺耳的碎石滾動聲,如同驚雷般在她身後不遠處炸響!
王桂香魂飛魄散!枯槁的頭顱猛地扭過去!渾濁的瞳孔在瞬間因極致的驚恐縮成了針尖!
荒地邊緣,那堆被用來覆蓋苗根、又被血浸透的枯草碎石後麵,猛地站起幾個黑影!為首一人,身形佝僂枯瘦,花白淩亂的頭發在寒風中飛舞,深陷的眼窩裡燃燒著徹夜未眠的憤怒火焰,赫然是張寡婦!
她身後,緊跟著快嘴劉和另外兩個平日與張寡婦交好、同樣對趙家所為不齒的村婦!她們顯然已在此蹲守多時,身上落滿了寒霜,此刻如同被驚動的母獅,目光灼灼地釘在王桂香身上!
「王桂香!你個黑了心肝爛了下水的賊婆娘!」快嘴劉尖利得能刺破耳膜的嗓音第一個劃破死寂的黎明,「天殺的!真敢來偷『小瘟神』用命換來的糧?!爛腿的報應還沒吃夠是不是?!」
張寡婦沒有說話,她枯槁的身體因憤怒和徹骨的寒意而劇烈顫抖,布滿凍瘡裂口、血汙泥汙的手死死攥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摸來的、手臂長的枯樹枝,如同攥著燒紅的烙鐵!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桂香懷裡露出的那點雪亮柴刀寒光,再看向荊棘刺網後安然挺立的血紋金穗,一股混雜著後怕、狂怒和守護決心的火焰,在她心底轟然炸開!
「啊——!」王桂香發出一聲短促淒厲、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雞叫!極度的驚嚇讓她腦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猛地從地上彈起,枯瘦的手下意識地抽出懷裡的破柴刀,不管不顧地朝著擋路的張寡婦等人胡亂揮舞,聲音嘶啞破裂,帶著哭腔和瘋狂的色厲內荏:「滾!滾開!老孃…老孃挖自己閨女種的糧!天經地義!誰敢攔我?!」
寒光閃爍的柴刀帶著破風聲!張寡婦瞳孔一縮,枯槁的身體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敏捷,不退反進!手中那根粗糲的枯樹枝帶著一股狠勁,猛地朝王桂香握著柴刀的手腕抽去!
「啪!」
一聲脆響!
枯樹枝狠狠抽在王桂香枯瘦的手腕上!力道之大,讓她整條手臂瞬間痠麻劇痛!
「嗷!」王桂香痛嚎一聲,手腕如同被火鉗燙到,五指不由自主地一鬆!
「哐當!」
那把磨得雪亮的破柴刀脫手飛出,砸在冰冷的凍土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刀刃上的豁口在昏暗中閃著寒光。
「天殺的賊婆娘!還敢動刀!」快嘴劉尖叫著,如同護崽的母雞,第一個撲了上去!她手裡沒家夥,卻有常年勞作練就的一把子力氣和潑辣勁兒,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狠狠揪住了王桂香本就破舊肮臟的衣襟!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賊!」
「爛了腿還不消停!活該報應!」
另外兩個村婦也怒罵著衝了上來!一個從後麵死死抱住了王桂香枯槁的腰,另一個則伸手去擰她乾瘦的胳膊!
四個女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王桂香如同落入陷阱的野獸,發出絕望而瘋狂的嘶嚎、咒罵、哭喊!她枯瘦的身體爆發出病態的力量,拚命掙紮、撕咬、踢打!破舊的棉襖在撕扯中發出裂帛聲,枯草般的頭發被扯得淩亂不堪,布滿皺紋的臉上瞬間添了幾道抓痕!
「放開我!你們這群爛心肝的娼婦!那是我閨女的糧!我的!!」
「呸!簽了斷親文書!五丫頭跟你趙家屁關係沒有!」快嘴劉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噴在王桂香臉上,手指死死掐著她胳膊上的肉,「那是人家小滿用血澆出來的苗!是張婆婆拿命守著的!你也配惦記?!」
混亂中,張寡婦死死盯著掉在地上的柴刀,又猛地抬頭看向那荊棘刺網後安然無恙的血紋金穗,再看向眼前這個狀若瘋魔、滿口汙言穢語的女人,一股混雜著無邊憤怒和巨大悲哀的洪流在她胸腔裡衝撞!她想起了趙小滿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想起了那句「攥緊鋤頭」的誓言!
「夠了!」張寡婦猛地一聲嘶吼!聲音沙啞破裂,卻帶著一股穿透混亂的決絕力量!她枯槁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猛地分開扭打的幾人,枯樹枝狠狠一指癱倒在地、如同爛泥般喘著粗氣、涕淚橫流的王桂香!
「把她拖起來!」張寡婦的聲音如同淬了冰,「拖到荒地中間!拖到那苗跟前!讓這黑了心的賊婆娘好好看看!看看她造的孽!看看她惦記的是什麼東西!」
快嘴劉等人立刻會意,臉上露出解恨的興奮!她們七手八腳,如同拖拽一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將癱軟如泥、哭嚎咒罵的王桂香從冰冷的凍土上硬生生拖拽起來!深一腳淺一腳,毫不留情地朝著荊棘刺網的方向拖去!
「放開我!你們這群不得好死的娼婦!放開——!」王桂香的哭嚎在凜冽的晨風中格外刺耳,枯槁的身體徒勞地扭動掙紮,破襖被扯開,露出裡麵同樣肮臟的單衣,枯瘦的腿腳在凍土上蹬出淩亂的痕跡。
動靜早已驚動了附近早起的村民。先是幾個探頭探腦的,隨即越來越多的人影被吸引過來,圍攏在荒地邊緣,對著被拖行的王桂香指指點點,議論聲如同嗡嗡的蜂群,充滿了嫌惡、鄙夷和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真來了!真敢來偷啊!」
「嘖嘖,看那樣子,跟條瘋狗似的!」
「呸!活該!兒子爛腿報應還不夠?還想禍害人家用命種出來的糧?」
「快看!拖到那鬼藤邊上了!老天爺開眼!」
張寡婦在離荊棘刺網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快嘴劉等人狠狠一摜,將王桂香如同死狗般丟在冰冷刺骨的浮土地上!正對著那猙獰的尖刺和尖刺後沉靜垂首的血紋金穗!
「看!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張寡婦手中的枯樹枝帶著風聲,狠狠指向荊棘刺網內那三株暗金流紋、如同神跡般的粟米!她佝僂的脊背挺得筆直,布滿血汙泥汙的臉上,每一道深刻的皺紋都因憤怒而扭曲,深陷的眼窩裡燃燒著守護者的熊熊怒火!
「這是什麼?!這是小滿丫頭拿血澆出來的命根子!是老婆子我豁出這把老骨頭守著的指望!是你趙家那黑心肝的爛腿廢人配惦記的東西嗎?!」張寡婦的聲音嘶啞高亢,如同杜鵑啼血,在料峭的晨風中回蕩,每一個字都砸在王桂香臉上,也砸在圍觀村民的心上!
王桂香癱在冰冷的浮土上,劇烈的喘息牽動著肺腑,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她被迫抬起頭,渾濁的淚眼模糊地看向荊棘刺網後——那近在咫尺的三杆血紋金穗!沉甸甸的暗金穗苞,如同凝固的血金,在越來越亮的晨光下,折射出神聖而冰冷的光澤!那清晰的深紅血紋,如同無數道詛咒的目光,狠狠刺入她的眼底!昨夜那種被無形注視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她!再看向周圍那一張張寫滿鄙夷、唾棄、如同看臭蟲般的村民麵孔…
「不…不是…」她哆嗦著嘴唇,想要辯解,想要咒罵,喉嚨裡卻隻發出嗬嗬的破風聲,巨大的羞恥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泥漿,瞬間將她淹沒!
就在這時!
快嘴劉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她臉上帶著一種大仇得報的、近乎神聖的亢奮,尖聲叫道:「跟這種黑了心肝、爛了手腳的賊婆娘還廢什麼話?!爛泥糊不上牆!給她長長記性!」
她話音未落,猛地開啟布包!
裡麵赫然是幾個早已凍得發硬、甚至有些變色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
「砸她!」快嘴劉第一個動手!抓起一個凍硬的臭雞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朝著癱在地上的王桂香砸去!
「啪嘰!」
冰冷的、黏膩發黑的蛋液混合著碎裂的蛋殼,如同精準的投石,狠狠糊在了王桂香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枯槁臉上!腥臭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砸!砸死這個不要臉的賊!」
「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
「呸!給趙家祖宗蒙羞!」
另外兩個村婦和幾個被現場激怒的村民也紛紛響應!爛菜葉子、凍硬的土塊、甚至有人撿起地上的碎石,如同冰雹般,帶著憤怒和鄙夷,狠狠砸向地上那個蜷縮的、散發著惡臭和絕望的身影!
「噗!啪!噗嗤!」
黏膩腥臭的蛋液糊滿了王桂香的頭發、臉頰、破襖!
冰冷的爛菜葉子粘在頭上、身上!
土塊和碎石砸在她枯槁的背上、腿上,帶來陣陣鈍痛!
「啊——!彆砸了!彆砸了——!」王桂香發出淒厲絕望的哭嚎,如同被剝光了羽毛的母雞,拚命蜷縮起身體,用枯瘦的手臂徒勞地護住頭臉。腥臭冰冷的汙穢糊住了她的眼睛,糊住了她的口鼻,那令人作嘔的氣味讓她劇烈地乾嘔起來!巨大的羞恥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在她的靈魂深處!比爛泥溝的惡臭更甚!比兒子的爛腿更讓她無地自容!她感覺自己被徹底扒光了,丟在這眾目睽睽的荒地上,被所有人用最肮臟的東西肆意踐踏、唾棄!
「爛泥!爛泥趙家的賊婆娘!」
「呸!還想偷人家救命糧!活該!」
「拿雞蛋喂狗都比砸你強!糟踐東西!」
村民的鬨笑、怒罵、鄙夷的議論,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伴隨著不斷砸落的汙穢,將她死死釘在了恥辱柱上!
張寡婦拄著枯樹枝,佝僂卻挺直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地上那灘在汙穢中翻滾哭嚎的「爛泥」。渾濁的老淚在她布滿溝壑的臉上無聲滑落,那不是憐憫,是憤怒宣泄後的疲憊,更是守護住血汗果實的巨大慰藉。她枯槁的手,下意識地、更緊地攥住了手中那截充當武器的枯樹枝,彷彿攥緊了某種不容侵犯的力量。
快嘴劉砸光了手裡的臭雞蛋,猶不解恨,狠狠啐了一口:「臟了老孃的手!把她拖回去!丟回趙家那臭窩裡去!讓爛腿趙好好看看他娘這德性!」
幾個青壯漢子在鬨笑聲中上前,如同拖拽一條肮臟的死狗,拽著王桂香沾滿腥臭蛋液和爛菜葉的胳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趙家的方向拖去。在她身後,冰冷灰白的凍土上,留下一條更加汙穢、散發著絕望惡臭的拖痕。
寒風卷過荒地。
猙獰的荊棘刺網在晨光中依舊沉默。
三杆血紋金穗沉靜垂首,暗金色的穗苞上,那深紅的紋路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深刻,如同凝固的血淚,無聲地映照著這場發生在黎明時分的、屬於守護者的——首戰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