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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總要表哥加班 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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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璟是第二天一早進的宮。

承元門外的血跡早已連夜用清水清洗乾淨,地上橫陳的死屍被用袋子裝好拖到木板車上,由人推著踏著夜色向城外荒郊運去。

崔璟來時,承元門已經恢複了往日的莊嚴肅穆,暗潮湧動中顯現的倒是一片祥和的氛圍。

因皇位空懸、京城禁嚴,群臣不必進宮覲見,禦道之上唯他一人獨行。

他的步子邁得大,正道直行,獵獵秋風吹起他寬大的官袍,隱約能襯出他藏在衣袍之下挺拔的身形。

他如今瞧著冷靜自持,心裡卻因為昨日周棠的一番話攪得心神不寧。

周棠當時的話裡帶著引誘:“凡夫俗子遵從儒道,講求剋製自己內心的**……”“但若是活到你我這個位置上,那些凡俗的枷鎖,還有必要在乎嗎?”他知道周棠意指何處,無非是許諾自己權勢地位,許諾那些以往權臣都競相追逐的東西。

但他的心思不受控製飄向了彆處。

凡俗的枷鎖、心中的**……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秦挽意那張嬌豔的、明媚的臉,浮現出那日她裝醉,勾在自己腰間的一雙玉手。

是他自己心裡住著困獸,不得紓解。

崔璟昨夜身在雲霞寺,與秦挽意在一處,看著她那雙有些閃躲的雙眸,心裡有些後悔前幾日說了重話。

越發回不到從前親近的模樣了。

崔璟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如今的秋已經很蕭瑟了,他身上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他伸手提起官袍,跟隨著內監的指引,拾級而上。

永王是聖宗厭棄的兒子,在京城並不設有府邸,新帝到底冇有接受玉璽符節,冇有敬告祖宗宗廟,按理來說不應住在紫宸殿,周棠也深知這一點。

他要禮數齊全,名正言順地住進去。

昨夜謝丞相幾番請求,內臣全部伏在地上請求天子進天子殿,可到底冇有說動天子。

都忍了這麼長時間,何必急於一時。

周棠幾番推辭,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認為自己冇有接受玉璽符節,不算禮成,不能亂了規矩。

群臣隻好作罷,太仆見狀趕忙去清除出合宜的宮室,恭敬地請天子暫居。

太和殿的大典時隔幾日已重新舉行,崔璟今日便是要持玉璽符節,用天子的法駕,懇請天子進入紫宸殿。

不遠處,羽林衛執兵器列陣,周棠坐在明黃禦駕之中,崔璟望著那穿著玄色朝服的少年天子,與昨日穿著粗繒衣裳已是全然兩幅姿態。

那句先敬羅衣後敬人果然說的不錯。

皇室的那股子威壓彷彿就藏在那些莊嚴美觀的儀式和仙鶴龍紋之中。

崔璟行了一個臣子的大禮。

羽林衛裡大多是生麵孔,打量著裡麵大多是昨日護著周棠殺回宮中的蕭家親兵。

崔璟望著這還不成隊伍的禁軍,有些覺得周棠操之過急。

小皇帝這是怕刀架頸側,夜裡不得安眠啊。

永州與江南的地理位置並不遙遠,兩人說不定早已有著往來。

韓非講術與勢,勢者,勝眾之資也。

天子勢力闇弱,手底下冇有聽命於自己的部隊,唯一能做不過是將身邊的人又虎視眈眈的王家人換成未成大勢的蕭家人。

天子扶著內侍的手步下禦駕,玄色袞服下襬掃過輦車踏板,親自伸手扶起崔璟,表示禮重。

“太傅不必多禮。

”周棠的嘴角掛著謙和的笑。

崔璟低下頭,不再如同昨日一樣直視天子的目光,卻覺得被他的笑猛然刺了一下。

天子如今根基未穩,必是要封賞他們這些老臣,崔璟對於周棠的示好並不意外,想必他的第一封詔書,便是要按功行賞。

蕭家的賭注,還真是賭對了。

隻是不知道周棠如今的討好,是不是想要讓崔家去做和蕭家製衡的棋子呢?崔璟心裡倒是對周棠起了幾分好奇,好奇他到底要怎麼坐穩著世家相結的天下。

“謝陛下。

”崔璟起身,周棠身邊的內監便捧著明黃的詔書,臉上滿是新朝的喜色,對崔璟恭維道:“奴才恭喜太傅,方纔陛下下了我朝的第一道旨意,加封太傅太子師的頭銜,賜蟒袍玉帶,賞良田千畝。

”這內監是宮裡的老人了,叫胡才,崔璟認識他,跟過的主子不少,如今可也真算是有本事,能站到新帝的身邊。

崔璟又欲下跪,封賞太厚,他實不敢受。

天子近旁,走出來一個近臣,鬍子已有些花白,但看起來卻是神采奕奕,見崔璟的動作,便忙不迭開口:“太傅大人扶持社稷有功,理應嘉獎方能顯得陛下賞罰分明,大人為國事儘力,何必推辭?”周棠並未覺得有所冒犯,而是等著崔璟的回答。

大殿之上,少有神色如此誇張之人。

不遠處,蕭護的神色似有不悅,被淹冇在人群之中。

王承受了重責,算是新帝對王家的敲打。

這場責罰來的極快,天子回宮的訊息還冇傳到宮外去,那場行刑便已結束了。

王大司馬在府中聽到的訊息便是,王監軍王承因“禦下不嚴,衝撞天子”的罪名罰了五十軍棍,失了禁軍統領一職。

這一場局,像是算好了對著王家來的,就是為了剪除王家在宮中盤根錯節的勢力,刀口先對上了禁軍,禁軍的統轄權重回到了天子手中。

王既白連夜也進了宮,天子的蹤跡他近日未打探到半分,他也想明白了,長歎一口氣:這個小兒,背後已有了靠山了。

王承當時被兩名校尉按在刑凳上,粗麻繩緊緊縛住手腳,一身衣袍被扯到腰間,棍子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打在他背脊上,他背上頃刻間綻開暗紅。

王承身上痛得讓他整個人止不住顫抖,唇齒間咬出了血痕。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這對王承來說算的上是羞辱了。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玉麵公子。

打的就是王家的脊梁,毀的就是王家的臉麵。

這招又是張通的主意。

他昨日看見王承跪在天子麵前請罪,心裡便在想。

責打之事傳的滿宮都是,長秋宮自然也得了訊息。

王太後聽了,在意著的並不是這件事。

她心下也有些較量,既然對王承是敲打,那新帝對她,便該是用安撫之策了。

昨夜新帝遣了個活潑機靈的內監來長秋宮,見周棠不願意親自來,王嫄原本已麵如死灰,不想多做辯解,以為那新帝必定容不下她,那內監嘴皮子快,說了好多好像一點也不相關的事,王太後唯獨隻聽進去了最後一句。

“陛下說了,明日待整理好衣冠,便會親自來給太後請安。

”聽到這話,王太後一瞬間都有些恍惚。

她向兄長遞了信,卻是了無音訊。

背後若是冇有王家的支撐,她如何能再宮中立足?若是新帝自願尊她為太後自然最好。

王嫄算是枯等了一宿。

她雖為太後,但因為宮裡久未有皇後,便一直住在長秋宮中,長秋宮位於宮廷殿宇的中心,她一早便聽見了太和殿的禮樂聲。

那鐘鼓聲格外渾厚,順著風一直聽得格外清楚。

好不容易算是搏了一把,冇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王太後感覺自己的心隨著那鐘鼓之聲泛起痛來。

新帝的禦攆到了長秋宮門口,她能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和通傳的聲響,王太後的手心裡已經是浸滿了汗,但還強裝著鎮定,直起背端坐在主殿的中央,麵上不願意露怯。

好幾次她都覺得門外有人影晃動,卻都不是來人。

他冇那個膽子,頂著不孝的名義,王太後在心裡如此寬慰自己。

“兒臣周棠,永王第六子,今承繼大統,問太後躬安。

”門外的人影變得清晰起來,他似是在門外行禮。

新帝的聲音穿過那扇梨花木門,傳到王太後的耳朵裡。

王嫄聽罷乍起,穩了穩有些慌亂的神色,示意身邊的菡萏去請天子進來。

門後,王太後也是第一次見這個永州來的天子。

他身上已經換上了天子的袞服。

那般眉眼倒是讓她一下子便想起了先帝,清俊骨相,額角飽滿,鼻梁挺直卻並不淩厲。

“陛下快快免禮。

”王太後的語氣裡全然失了前幾日的架勢,如今她的身家所繫,皆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

張通的計策下,第一道旨意封賞有功之臣,使蕭家與崔家互為製衡,而這第二道聖旨,便是要安撫王家,尊王嫄為太後。

蕭護在殿外候著,如今,總算是風浪已平。

他是冒著滿門抄斬的風險和周棠起事的,雖得了首功,但看到天子對崔璟的封賞心中終歸有些不平。

尤其是天子身邊的那個半吊子謀士。

蕭護不好發作,心下生出幾絲煩悶。

“將軍,今日要去莊子上把六公子放出來嗎?”身邊的貼身侍從的一句話打斷了小護的思緒。

六公子,是了,兒子如今還被他關在城外的莊子上呢。

這件事,除他以外家中無人知曉,他心下略微思忖了片刻,說到:“你們將他看好了,我親自去。

”蕭珩玉是個混賬性子,雖說關了他幾日,但他畢竟是他老子,有委屈也要往肚子裡咽。

他得親自去,他怕彆人去降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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