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嬌甜軟糯，暴君大大心尖寵 072
阿梔被凶
倚香宮內殿，燭火早已熄了大半，隻餘牆角一盞長明宮燈散發著昏黃柔和的光暈，勉強勾勒出床榻上交疊相擁的輪廓。
元朔一直未曾深睡，保持著幾分警醒，手臂小心翼翼地環著懷裡的人兒，生怕壓到她身上那些刺目的紅疹。
阿梔起初因藥力睡得還算安穩，呼吸均勻，隻是偶爾會無意識地在他懷裡蹭兩下，像隻尋求安慰的小獸。
然而到了後半夜，藥效漸退，那過敏帶來的陣陣瘙癢便開始捲土重來，且愈演愈烈。
睡夢中，阿梔隻覺得身上像有無數隻小螞蟻在爬，在細細地啃咬，又癢又麻，難受得緊。
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小手無意識地就要往脖頸和胸口抓撓。
元朔立刻驚醒，一把精準地握住她那隻蠢蠢欲動的小手，低聲哄道：“乖，彆抓，抓破了更難受。”
阿梔被癢意和睡意交織折磨，煩躁得很，手腕被製住，更是委屈，還閉著眼睛就開始哼哼唧唧地發脾氣：“哼……不要……癢……放開……”她試圖掙脫他的鉗製，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哭腔，軟糯又蠻橫。
若是往常，她這般嬌氣地一哼，元朔早便心軟得一塌糊塗，什麼都依了她。
可今日不同，太醫再三叮囑絕不能抓撓，否則留下疤痕或是引發感染，後果更糟。
且她今日私自飲酒釀本就不對，若不讓她長點記性，日後還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事。
元朔深吸一口氣，壓下心疼，語氣故意冷硬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不許抓！聽話！”
可近來被寵得愈發嬌縱的阿梔，此刻哪裡聽得進道理？她隻覺得身上癢得鑽心，而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陛下竟然凶她、還不讓她撓癢癢，簡直是天大的委屈。
她掙紮得更厲害，眼睛還閉著，小嘴卻已經癟了起來，帶著哭音耍賴：“就要抓！癢！討厭！陛下討厭！”
她最近被元朔慣得確實有些不知分寸，脾氣見長，稍有不順心便敢使小性子。
元朔起初還耐著性子哄，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乖阿梔，忍一忍，撓了會留疤，就不漂亮了。”
但這般溫言軟語，此刻對渾身刺癢的阿梔毫無作用。
她甚至開始蹬腿，試圖把被子踢開，嘴裡嗚嗚咽咽地抱怨：“不要漂亮！就要撓！嗚嗚……好癢……壞陛下……”
見她如此不識好歹、胡攪蠻纏，元朔心底那點因她受苦而壓下的火氣也隱隱冒頭。
他猛地坐起身，將她連人帶被子稍稍扶正，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驟然嚴厲：“沈雲梔！”
陛下每次連名帶姓的叫她都是發怒的前奏，嗬斥聲讓阿梔嚇得一哆嗦，迷濛的睡眼終於睜開了一些，淚眼婆娑地看著麵前麵色冷峻的男人。
“是不是你自己不乖要去喝酒的？！”元朔盯著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朕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能亂吃東西？太醫是不是再三叮囑了不準抓撓？哪句不是為了你好？！”
阿梔被問得啞口無言，醉意和睡意被嚇跑了大半，隻剩下被凶的委屈和害怕，小嘴扁著，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愛惜自己身子，弄得渾身起疹子受罪的賬，朕還沒跟你算！你倒先跟朕發起脾氣來了？”元朔繼續冷著臉訓斥，語氣嚴肅，“朕是不是太慣著你了？縱得你如今無法無天，連朕的話都敢當作耳旁風？嗯？”
他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她說過話，更彆提是這樣冷著臉一連串的質問。
阿梔頓時覺得天都塌了，那點因瘙癢而起的煩躁瞬間被巨大的委屈和恐懼淹沒。
她愣愣地看著元朔冰冷的臉色，小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最後委屈的小聲哭了出來，不再是剛才撒嬌耍賴的假哭，而是小聲地、壓抑地嗚嗚咽咽，肩膀一抽一抽，可憐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若是以往，她隻要掉一滴金豆子，元朔早就將她摟進懷裡千般哄萬般疼了。
可這次，元朔深知不能再縱容下去。
他硬起心腸，故意冷眼坐在床邊，看著她哭，一句話也不哄，甚至連帕子都沒遞過去一張。
他就那樣沉默地看著，麵色依舊沉靜如水。
阿梔獨自哭了一會兒，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卻見元朔依舊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哄她的意思。她心裡頓時慌了，害怕了。陛下……陛下是不是真的生氣了？怎麼還不來哄她？
她偷偷抬起淚眼去看元朔，隻見他下頜緊繃，眼神深沉，確實是動了怒的模樣。
阿梔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回想——好像……確實是自己不對。是自己要喝酒，才變成這樣。陛下不讓她撓，也是太醫說的，是為了她好……
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理，那點委屈漸漸被心虛和害怕取代。
她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聲，怯生生地、一點點地挪動著身子，像隻做錯了事的小貓，慢慢坐起身來，爬過去，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元朔寢衣的袖子，輕輕搖晃。
“哼……”她帶著濃重的鼻音，聲音又軟又糯，還夾雜著哭後的沙啞，可憐巴巴地認錯，“可是……阿梔真的好癢嘛……”她將發紅的小臉貼在他僵硬的手臂上，蹭了蹭，使出百試百靈的殺手鐧，“陛下抱著阿梔嘛~”
元朔的心其實早在她主動說第一句軟話時就軟了大半，但麵上依舊強撐著冷峻，不動聲色。
阿梔見他還不理自己，心裡更慌了，乾脆整個身子都賴進他懷裡，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腰，仰起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繼續撒嬌攻勢，聲音又軟又甜：“陛下~你哄哄阿梔嘛~阿梔心裡……心裡有一點難過的感覺！”
她詞彙匱乏，形容得稚氣又真誠，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清澈見底，盛滿了全然的依賴和小心翼翼的討好。
元朔垂眸，看著懷裡這團嬌軟委屈的小人兒，看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和哭得紅通通的鼻尖，再硬的心腸此刻也化成了繞指柔。
他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冰冷的線條緩和下來，伸手將她更緊地摟進懷裡，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算是預設了和好。
阿梔感受到他態度的軟化，立刻得寸進尺，將小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繼續小聲抽噎著訴委屈：“嗚嗚……可阿梔還是癢……”
元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低頭檢查她脖頸和手臂上的紅疹，確實還很明顯，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他皺了皺眉，揚聲道：“德勝！”
一直守在殿外不敢遠離的德勝立刻應聲而入。
“去問問太醫，可有能止癢緩解的藥膏？立刻取來。”
“嗻。”德勝領命，飛快退下。
不過一刻鐘，便取來了一盒太醫奉上的白玉清涼膏。
元朔親自挖了藥膏，冰涼的指尖蘸著藥膏，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塗抹在阿梔那些紅腫發癢的疹子上。
藥膏清潤冰涼，觸膚帶來一陣舒適的緩解感，阿梔立刻舒服地喟歎了一聲，像隻被順毛的貓咪，乖乖地倚在他懷裡，不再亂動，隻是偶爾還會因那舒適的涼意而輕輕哆嗦一下。
元朔動作極其輕柔，神情專注，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看著她漸漸舒展的眉頭和重新變得依賴乖巧的模樣，再想起她方纔那番胡攪蠻纏和現在的可憐樣，心下隻覺得好笑又無奈。
這哪裡是養妃嬪，分明就是在養一個嬌氣又磨人的小孩兒。
打不得，罵不得，凶一句就要哭鼻子，到頭來還得自己心疼地摟回來好好哄著。
仔細地為她全身發疹處都塗抹好藥膏，懷中的小人兒早已因為舒適和疲憊，再次沉沉睡去，呼吸變得均勻綿長，隻是偶爾還會無意識地咂咂嘴，彷彿在夢裡還在委屈。
元朔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枕上，蓋好錦被。
他卻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就著昏黃的燈光，凝視了她安靜的睡顏許久。
最終，他低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將她連人帶被重新攬入懷中，彷彿隻有緊緊抱著，才能確保這嬌氣又脆弱的小東西被他保護的安然無恙。
養小孩便養小孩吧。
他的小孩，他自個兒樂意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