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開門，皇兄的屍埋好了！ 170
見他作甚？
慈寧宮
太後的頭疼症又犯了，躺靠在軟椅上，闔著雙目，禾嬤嬤站在身後，替她輕輕按摩太陽穴。
“今日的事，你怎麼看？”太後睜開眼睛。
禾嬤嬤默了片刻。
“奴婢覺得四王爺說的應該是真的，不管怎麼說，他拒絕繼承皇位是事實，既然無心皇位，那他就沒有弑君的動機。”
太後沒做聲，又闔上眼睛。
確實。
這段時日，她也一直在想，那逆子不要皇位，卻要做攝政王，為何？
如果說不要皇位，是因為不想服毒，不想做她傀儡，可他那日都差點喂她毒了，他完全可以喂她毒，逼她無條件將皇位給他，他也沒這樣做。
說明他是真的無心皇位的。
一個無心皇位之人，卻要做攝政王，甚至願意拿兵權做為交換，這是她一直不能理解的。
雖然他說的是，他容貌儘毀、命中帶煞、禍國殃民，不適合當帝王，但她知道，這不是理由。
他若是這般在意世人怎麼議論，他就不是況隱舟了。
執意要做攝政王，他說是因為他愛權。
可這世上，有誰的權利大過生殺予奪的帝王呢？
所以，她一直想不通。
今日，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他是為了查自己的身世。
這樣就說得通了。
所以，她也跟禾嬤嬤一樣，覺得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況羨魚藏得是真深啊！是哀家小瞧他了!”
禾嬤嬤點頭：“是啊，奴婢也沒想到。”
太後攏眉：“你說，況羨魚真的知道那逆子的身世嗎？”
禾嬤嬤想了想。
“奴婢覺得他應該隻是聽過風聲，並不知具體，否則，如今身陷囹圄，定拿這個跟娘娘您談條件了。”
“嗯。”太後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顯然，那逆子也沒查出什麼。
有宮人自外麵進來。
施禮稟報：“娘娘，皇後娘娘求見。”
太後睜開眼睛。
“讓她進來。”
隨後揚袖示意禾嬤嬤罷手，自己坐起身。
蘇鸝拾步走入，跟太後恭敬施了一禮，麵色稍顯憂急：“母後。”
太後看看她：“有事？”
“母後，兒臣想見四王爺一麵。”蘇鸝直接說明來意。
太後斂眸：“見他作甚？”
蘇鸝自袖袋裡掏出一個紙包。
“前些時日，四王爺讓人送了一包南棗棗乾給兒臣，兒臣沒想太多就吃了，今日之事發生後，兒臣左想右想，覺得後怕。”
太後皺眉：“你的意思是，怕棗乾有問題？”
“嗯，”蘇鸝點點頭：“兒臣之所以貪嘴，除了兒臣近段時間孕吐愛吃酸的外，還因為四王爺送的這包棗乾，是兒臣小時候最喜歡的零嘴。”
“如今想想，他為何那般好心，那般費心？”
“兒臣越想越擔心，雖然找了太醫探脈，說並無異樣，也未從這棗乾上發現何毒。”
“但是，這世上很多毒是慢性的，無色無味事先查不出的，隻有等到日後毒性發作時才知。”
“可到那時就晚了，兒臣腹中的孩兒賭不起。”
“所以，兒臣想見一見他，試探一二，看他何反應，若真有問題，兒臣也好早想對策、早尋解藥。”
太後看看她手中的紙包，又看看她的肚腹，抿唇沉默了片刻。
便起了身：“哀家正好也要見見他，哀家同你一起去。”
蘇鸝怔了怔。
一起去？
斂了心神，當即回道：“好。”
——
太後在禾嬤嬤的攙扶下，帶著蘇鸝，一行三人來到天牢。
蘇鸝觀察了一下，果然守衛森嚴，沒幾步便是一崗，且都是太後親信。
來到況隱舟的牢室時，況隱舟正靠坐在牆邊閉目養神。
聽到門口動靜，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太後和蘇鸝走了進來。
眸光微斂，他與蘇鸝對視一眼，轉開，看向太後。
也未起身，就坐在那裡未動，開口：“有事？”
蘇鸝視線落在他雙腳的鐐銬上，唇瓣微抿。
太後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吧。”
蘇鸝頷首，拾步，走到太後前麵，背對著太後，走到距況隱舟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自袖袋裡掏出一個紙包。
“前些時日，四弟送給本宮的南棗棗乾，本宮食了，這兩日覺得有些不舒服，四弟沒在棗乾裡加什麼吧？”
邊問，她邊遞了一個眼色給他。
她以此理由前來見他，有兩個目的。
一個，就是他無法聯係外麵，就隻有她主動來見他，獲取他想要傳達的資訊。
另一個，就是遞一個保命符給他，如果他想脫身，就可以說在南棗棗乾裡下了毒，隻有他有解藥。
況隱舟靠在牆上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皇嫂這話問得，莫不是覺得我在棗乾裡下了毒？”
“放心，我不是瘋狗，不會見人就咬，五弟纔是狗，皇嫂應該防著點他，不要被他的狗咬纔是，我跟皇嫂無冤無仇，下毒作甚？”
蘇鸝眼波微斂。
太後一臉無語。
到這個時候，還不放過況羨魚。
“確定沒問題嗎？”蘇鸝出聲確認。
況隱舟沒回她，驀地袍袖一揚，一道掌風掃出，下一瞬，蘇鸝手中的紙包就被他的掌風裹走，再下一瞬，紙包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開啟紙包，撚起一粒，送入口中。
咀嚼了兩下，他側首“噗”的一聲吐出棗核。
“如此，皇嫂放心了嗎？如果還不放心，那我也沒辦法了。”
蘇鸝便沒再做聲，轉身走回到太後身邊。
太後出了聲，她問向況隱舟：“是你自己犯的錯，也是你自己認的罪，哀家將你關入天牢，天經地義，無可厚非吧？”
“母後想說什麼？”況隱舟看著她。
“你先前不是說，每日會以自己的方式給北地報平安嗎？如今你被關在此，怎麼報，北地會不會有異動？”太後問。
問完又覺得不太妥，又補充道：“雖然有異動，哀家也不懼，禁衛軍、蘇家軍，還有齊將軍的人馬，合起來，遠超你北地兵馬，且你有錯在先，若再兵變，師出無名，就是造反，屆時民間力量、江湖組織、百姓萬民也會對你們群起而攻之，所以，哀家根本不懼。”
“隻不過，哀家不想這個時候再起紛爭。”
況隱舟再次笑了，笑得有些不知所謂。
“母後不說，兒臣差點忘了，對哦，兒臣每日要報平安的。”
“讓鴉雀幫兒臣報吧，告訴鴉雀，三一八，五二六，七四七，讓他發出去，北地必不會妄動。”
太後聽得有些懵，但也沒多問，心想這應該就是他口中的特殊方式。
蘇鸝默默記下。
況隱舟又道：“母後放心，隻要兒臣活著，北地就不會有變。兒臣還等著大理寺還兒臣清白呢，畢竟兒臣隻是拿硯台砸暈了皇兄，罪不至死吧？”
太後沒回他，側首跟蘇鸝道：“走吧。”
蘇鸝不動聲色與況隱舟對視一眼，轉身。
況隱舟忽然開口道：“勞煩皇嫂幫我轉告我的侍從，先前他不小心放走的那隻五彩鳥兒，讓他找回來，關關好，不然，等我出去，我定要罰他。”
蘇鸝微怔，看了看太後，見太後沒說什麼，遂答應了下來。
“本宮會幫四弟把話帶到。”
“謝皇嫂。”
蘇鸝和太後出了牢室。
待她們離開，牢役將牢室的門重新鎖好。
況隱舟垂目看向手中的棗乾包。
長指撥了撥裡麵的棗乾。
底下一枚細小的銀針和一小截畫眉的螺黛入眼。
他唇角輕勾。
他自是明白這兩個東西的用途。
一個是給他用來測天牢裡飯菜的毒。
一個是給他想寫字條傳遞資訊時當筆用，而包棗乾的就是可以寫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