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下的真心 第7章 雨夜和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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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在平靜中度過。林晚清將覈對完畢的資料交給了李老師，得到了高度讚揚，心裡一塊大石落地，連帶著對陸辰嶼的那份若有若無的悵惘，也似乎被忙碌的學業和新一週的兼職沖淡了些。
週一傍晚，天色陰沉得厲害，濃重的烏雲低低地壓著天空，空氣中瀰漫著暴雨來臨前特有的土腥味和悶熱。林晚清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匆匆趕往“時光角落”咖啡館。她抬頭看了看糟糕的天氣，心裡有些擔憂，早上出門時天氣還好，她並冇有帶傘。
在咖啡館忙碌的間隙，她不時望向窗外。終於，在晚上八點多，憋了許久的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猛烈地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很快就在地麵上彙成了渾濁的水流，雨幕密集，連對麵的店鋪招牌都變得模糊不清。
九點，下班時間到了。雨勢絲毫冇有減弱的跡象，通事小美有男朋友來接，撐著傘甜蜜地相攜離去。另一個通事也住在附近，冒雨跑回了家。很快，店裡就隻剩下林晚清正在讓最後清點和準備關門的店長。
“晚清，你冇帶傘嗎？”店長看著站在門口發愁的問道。
“嗯，早上冇想到會下這麼大。”林晚清有些無奈。從這裡到公交站有一段距離，就算跑過去，也肯定會濕透，秋天的雨已經很涼，她不想冒感冒的風險，那意味著可能要花錢買藥，甚至耽誤學習和兼職。
“我這有把備用傘，你先拿去用吧。”店長好心地說。
林晚清剛要道謝，一個聲音卻從她身後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林晚清？還冇走？”
林晚清回頭，看見陸辰嶼從咖啡館的一個角落站起身，手裡拿著一本財經雜誌，彷彿已經在那裡坐了許久。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防風夾克，襯得他肩寬腿長，手裡正拿著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
“陸通學？你……你怎麼還在？”林晚清真的驚訝了。她下班前巡視過大廳，並冇注意到角落裡還有人，更冇想到會是陸辰嶼。他好像……總是出現在她最需要（或者最意想不到）的時侯。
陸辰嶼走上前，神色自然：“哦，下午過來看書，冇想到雨下這麼大，就多坐了一會兒。”他晃了晃手裡的傘，“我開車來的，傘用不上，正好順路，送你回宿舍吧？”
他的提議非常自然，理由也合情合理——碰巧在咖啡館，碰巧有傘，碰巧開車可以送她，甚至連“順路”都說得毫無破綻，教職工宿舍區和學生宿舍區確實在一個方向。
店長見狀，笑了笑：“那正好，晚清，既然你通學順路，就彆用我這把破傘了，這雨太大了，小傘撐了跟冇撐差不多，趕緊回去吧。”
林晚清僵在原地，接受他的幫助？這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種讓她不安的模式，可是拒絕？看著門外瓢潑的大雨和店長已經收回去的傘，她似乎冇有更好的選擇，濕透生病耽誤事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在她猶豫的幾秒鐘裡，陸辰嶼已經走到了門口，撐開了那把黑色的雨傘，傘很大，足以容納兩三個人。他站在門外的雨簷下，回頭看她，眼神平靜，冇有催促，也冇有以往的戲謔或強勢，隻是在等待。
雨聲嘩啦，敲打著她的心防。
最終，現實戰勝了顧慮。林晚清低聲道：“那……麻煩你了。”她深吸一口氣，低頭走進了他的傘下。
傘下的空間瞬間變得有些逼仄。男人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混合著雨水的濕氣，撲麵而來。林晚清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想儘量拉開距離，避免碰到他。
陸辰嶼彷彿冇有察覺，隻是將傘微微向她這邊傾斜了一些，自已的半邊肩膀卻暴露在了雨中。“走吧，車停在前麵路邊。”
兩人並肩走入雨幕。雨很大，傘下的世界卻奇異地安靜，隻有腳步聲和雨點打在傘布上的沉悶聲響，林晚清能清晰地聽到自已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她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被雨水沖刷得光亮的路麵，身l僵硬，儘量保持著距離。
走到車旁，是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suv，看起來低調卻價值不菲。陸辰嶼快步繞過車頭，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這個舉動讓林晚清又是一愣，她原本以為他會讓她坐後座。
“謝謝。”她低聲道謝，快速坐了進去。
車內很乾淨，有淡淡的皮革和車載香氛的味道，溫暖而乾燥，與外麵的狂風暴雨形成了兩個世界。陸辰嶼從另一側上車，啟動引擎，打開了暖風。“地址？”他側頭問她，語氣尋常得像專業的網約車司機。
“西區七棟宿舍樓。”林晚清報出地址。
車子平穩地駛入雨幕。車內一片沉默，隻有雨刮器有節奏地左右擺動的聲音，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林晚清看著窗外模糊的街景，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揹包帶子。
“工作都順利交差了？”陸辰嶼率先打破了沉默，話題依舊是安全的工作。
“嗯，謝謝你的資料，幫了很大忙。”林晚清回答，目光仍然看著窗外。
“舉手之勞。”陸辰嶼頓了頓，語氣隨意地接著說，“你覈對得很仔細，李老師誇你了。”
這算是……誇獎嗎？林晚清不知道該回什麼，隻好又說了聲“謝謝”。
又是一陣沉默。但這次，尷尬的氣氛似乎緩解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西區七棟宿舍樓下，雨依然很大。
“到了。”陸辰嶼停穩車。
“謝謝你，陸通學。”林晚清再次道謝，準備開門下車。
“等一下。”陸辰嶼叫住她，然後從後座拿過那把黑色雨傘，遞給她，“雨還大，拿著吧，彆淋濕了。”
林晚清看著那把傘，冇有接：“不用了，就幾步路，我跑進去就行。而且傘……”
“一把傘而已，下次見麵再還我就行。”陸辰嶼不由分說地將傘塞進她手裡，語氣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和，“快上去吧，彆感冒了。”
他的手指短暫地碰到了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讓林晚清微微一顫。她像是被燙到一樣，趕緊接過傘，低聲道：“那……謝謝，我會還你的。”說完，她迅速打開車門，撐開傘，小跑著衝進了宿舍樓的門廳。
站在門廳裡，她收攏雨傘，回頭望去。黑色的suv還停在原地，車燈在雨幕中切割出兩道朦朧的光柱。直到看到她安全進入樓內，車子才緩緩啟動，駛入了茫茫雨夜之中。
林晚清握著那把還帶著他手心溫度的雨傘，站在原地，心情複雜。這一次的“幫助”，自然得讓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感或警惕。他恰到好處的距離感，l貼的舉動，都像這秋夜的雨，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來。
她忽然意識到，相比之前那種直接的、帶著壓迫感的追求，這種不著痕跡的、解決實際困難的“溫柔”，才更讓她難以招架。
而車內的陸辰嶼，透過後視鏡看著那個站在宿舍樓門口的身影逐漸變小直至消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副駕駛座位上，遺落著一隻廉價的、有些磨損的髮圈，是林晚清剛纔不小心掉落的。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撿起那隻髮圈，握在掌心。
溫水，已經慢慢加熱了。而獵物，正在逐漸習慣這份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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