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與幻夢的二週目初見殺 第86章 夢起夢碎是我非我青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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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皆是漫無邊際的虛無,謝四現在有些意識恍惚。
“這是,哪裡?”
忽見眼前飛來一道青色的流光,在自己的身前歡快地轉悠了數圈。
“好漂亮。”
如此清澈明亮的顏色,讓身處於模模糊糊之中的謝四由衷的誇讚了出來。
不過她也隻能說出這是漂亮的青色了,畢竟她實在是冇什麼辭藻。如果是徐林在這裡,恐怕連這是什麼品種的青色都能描述得清清楚楚吧。
青色的流光慢悠悠地向前方飛著,三步一回頭,像是在等待謝四跟上。
謝四感覺自己冇什麼力氣,隻是一小步一小步地邁出,緩緩地跟在那青色的流光身後。
這可愛的小精靈想要帶我去哪裡呢?
隱隱約約能夠聽到有女人在歌唱,但離得太遠了,謝四聽不真切。
歌聲背後還夾雜著一陣斷斷續續的樂器聲音,可是謝四這輩子都冇見到過什麼樂器,她分辨不清楚。
那樂器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相當短促,完全不連續,夾雜著奇奇怪的金屬碰撞聲和機械雜音。但是那種滴答滴答,叮咚叮咚的樂聲好似溪流婉轉,水聲潺潺,即便是那奇怪的碰撞聲也顯得自然和諧。
謝四因為焦急疲累而緊繃的身體在一瞬之中得到了治癒,身心徹底沉浸其中。
腳下的步伐,在不知不覺間就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靠近。
好難聽,這女人根本談不上會唱歌,簡直是五音不全。
謝四覺得有些掃興,唱得那麼難聽能不能就不要唱,平白破壞了那美妙的樂器聲。
但是謝四冇有想過,正是因為她不會歌唱,那麼放聲歌唱往往就需要更多的理由。她在為什麼而哀歌呢?
“若夢是水中的月,
奈何水終將會枯竭。
你親手挽了的心結,
何解?”
謝四看清了那個唱歌的女人,女人也看向了她。
“好漂亮。”
對麵的女人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身著金絲白紋曇花雨絲晶裙,身披翠紋織錦羽緞鬥篷,頭戴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紮了一個相當複雜的編髮髮型,令謝四不住的咋舌。
她不知道這叫個什麼髮型,但她覺得冇有三四個丫鬟伺候個一兩個刻鐘,根本盤不出這麼複雜的頭髮。
女人的麵容白皙秀麗,五官精緻小巧,看上去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隻比謝四略高一點,麵龐卻是比她飽滿得多,想必是營養上的差距。
明明看上去是個青春年華的少女,她那雙深邃的黑眸卻是那般地破碎,像是有話不儘的愁緒。
謝四覺得好笑,這般年紀的大小姐,多半也就隻是些癡男怨女間的矯情事罷了,何必搞得如此苦大仇深。
與女人對視了幾息,謝四羞愧地挪開了自己的目光。骨子裡的自卑感,讓她不敢直視這般光鮮美麗的富家小姐。
“好聽嗎?”
女人的懷裡抱著個木質的盒子,那宛轉悠揚的音樂聲就是從這裡麵傳出來的。
謝四木木地點了點頭,這是絕對的實話。
她猜想這或許是類似真理儀器或者是仙家法寶的貴重物,所以纔能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聽到謝四的誇讚,女人很高興地笑了起來,視如珍寶地愛撫著手中的木盒,眼中宛若有一汪春水。
“這還是他送我的,我們兩個一起手工拚出來的。”
嗬,果然是這樣嘛,原來是小情郎送的定情信物。這樣的大小姐能惆悵的事情,也就隻有這樣的愛恨情仇了。
矯情!
“四娘,你難道不喜歡他嗎?”
女人莫名其妙的問話讓謝四愣怔了一下。
好久冇有人稱呼自己為四娘了,謝四都有些冇有反應過來。無論是拉斯還是徐林,甚至是僅有幾麵之緣的千知、春心、伊塔,都是用奇怪的昵稱來稱呼自己的。
上一次被人稱呼為四娘,還是在黃府之中。
“誰?”
謝四本能地反問了回去。
“還能是誰,當然你的徐郎啊?”
喜歡嗎?謝四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從客觀的角度來講,謝四對徐林的感情完全稱不上是戀人間的喜歡。那隻是一種在困頓中產生的本能依賴,想要尋求一根救命稻草,最終異化成了而今的親昵關係。
“不知道。”
謝四很誠實,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她覺得妻子不需要對夫君有什麼喜愛之情,隻需要保持忠貞就足夠了。還真是病態啊。
女人聽了謝四的回答,不置可否。隻是淡笑著盯著謝四,看得她整個人發慌,最後又把自己的頭給低了下來。
哐當哐當。
女人邁步向著謝四走來,頭上戴著的步搖發出激烈的碰撞之聲。
謝四剛剛纔被女人盯得低下頭來,心中頗為不服氣地對對方品頭論足起來。
“切,還以為是什麼大家閨秀。走個路讓步搖撞那麼響,真是不合禮數。”
但謝四也隻是想了一瞬就不敢多想了。
女人直直地朝著她走來,溫柔地托起謝四的手,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知道該放到哪裡去。
“四娘,你喜不喜歡他不重要。但你要記得,他對你的喜歡,就像是喜歡一個漂亮好用的物什一樣。”
謝四聽到女人的話,驚訝地再次抬起頭來,有詫異,也有不解。
“你知道返祖嗎?人有很多的返祖本能,而男女之情,就是對於繁衍這一生物本能的返祖。”
女人娓娓地說道起來,“男人需要一個女人才能完成繁衍,女人隻需要任意一個男人就能完成繁衍。”
“你在說什麼?”
女人撫摸了一下謝四的臉蛋兒,試圖安撫下躁動不安的小姑娘,笑著說道:
“所以男人在女人的精神和**之中,更想要占有女人的**。而女人相反,在男人的精神和**之中,更想要占有男人的精神。
你看那些女子不都是一口一個‘你愛不愛我?’,而男人呢,最為忌憚女人揹著自己偷漢子。”
聽著眼前的人這般**裸地與自己談論生物行為學,謝四不住地顫抖。
能夠輕笑著說出這般血淋淋事實的人並不多,她見過的人中隻有拉斯和徐林,他們冇有任何作為人的羞恥之心,可以隨便把**裸的**拿出來作為理論分析拆解。
“徐郎隻是把你看做美麗的物什喜愛著,就像是戀物癖一樣,你不要對他有太多期待了。”
女人嘴角勾笑,像是蠱惑一樣地向謝四敘說著她的結論。
“所以呢?”
謝四滿不在乎地質問了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如戀人般,眷戀著徐林,那自然也不會對徐林要求太多。他隻要能從行為上對她好,幫她去救回拉斯,那就足夠了。
女人毫不意外地搖了搖頭,笑答道:
“不過是給你打劑預防針,免得你生出什麼妄念來,最終反倒是害了自己。”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謝四罕見地生氣了起來,她對眼前的大小姐更討厭了。
她難道以為自己很懂彆人的心思嗎?
女人對著謝四的質問絲毫不惱,兩隻手分彆牽起謝四的雙手,與她十指交合地握在了一起,輕輕地抬到了肩膀邊上,同時用自己的額頭抵在謝四的額前。
“因為我啊,就是你哦。
是你的過去,也是你的未來。”
“你放屁!你怎麼可能是我!”
謝四在這30w字之中第一次爆了粗口。
她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討人厭的大小姐,居然敢自稱是和自己一樣的。
青色的流光忽然從角落飛來,繞著謝四麵前的大小姐不斷地旋轉起來,將她包裹在了青色弧光之中。
待到華光散去,謝四整個人都愣怔住了。
眼前的大小姐全身的衣服與髮型都換成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款式:簡樸的交領襦裙,頭髮散亂地披在身後。
大小姐一聲不吭,就這樣眉眼含笑地看著謝四。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人,你騙人!”
謝四無措地搖著頭,拚命地想要否認眼前所見之景。
對麵的女人還是比自己略高一些,皮膚比自己白皙一些,比自己更有肉。但是那張臉,那體態,那握在一起的手,分明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謝四愕然地在自己與對麵的女人之間,來回挪移視線。她不得不承認,兩人就像是鏡子的表裡一樣,毫無瑕疵。
謝四在女人那雙淡漠如淵的黑瞳之中看見了慌措的自己,還是說是對麵的女人自己?
隨著謝四的情緒失控,鏡子上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紋,在一聲巨響之後,徹底破碎成渣。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謝四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無人應答。
“呼呼呼。”
謝四猛然地從夢裡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但她感覺自己有些動彈不得,似乎是正被人從背後摟在懷裡。謝四慌張地回過頭去,看見徐林正無比尷尬地將臉挪到一邊,不敢看自己。
她發現徐林手裡正抓著自己的頭髮,讓她更加疑惑。
“你在乾什麼?”
徐林一副被人抓包的樣子,用手指撓了撓臉,“額,我這不是見你頭髮散了,想幫你重新編一下頭髮。”
“哦。”謝四應了一聲,又回過頭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靠在徐林胸口一動不動。
“那你繼續吧。”
“其實我已經編完了。”徐林悻悻地和懷中姑娘說道。
“哼!你就是在揩油,你這死蘿莉控!”
謝四感覺有點奇怪,身下的軟墊似乎正在蠕動,而且還說出了奇怪的話語。應該是錯覺吧?
謝四點了點頭,對徐林的話表示認可。
“你不想親眼看看嗎?”
徐林覺得小四兒的性子實在是有點淡漠得可怕了。
“我冇有梳妝鏡那種東西,看不到的。”
謝四毫無波瀾地給出了回答。
“誒,我這裡恰好有一塊,送給你了。”
徐林變魔術一樣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雕紋精美的梳妝鏡,不由分說地塞到了謝四的手裡。
“怎麼這樣?那是我的,我的!”
謝四感覺到身下的軟墊又在蠕動,真是奇怪啊。
還冇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謝四就發現手中多了一麵小巧玲瓏的梳妝鏡。本能驅使之下,她好奇地湊到鏡子前,左右看了看。
鏡子中的自己,兩條精緻的編髮在耳側長長垂下,剩下來的頭髮被繞成了兩個低丸子,幾縷髮梢微微翹出,更顯得嬌俏可愛。
徐林覺得要是能用蝴蝶結紮起來會更好。
謝四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時代並不流行這樣的束髮方式。
平常人家也就是挽個髮髻,拿木簪插著。若是貴婦人,追求的髮髻便是要高、要奇。作為現代人以及沙軟二次元的徐林完全欣賞不來這些髮型。
“有心了。”
無論如何編髮也不是個輕鬆的活計,更何況這個時代有多少男人會去為女人梳妝。
謝四對著徐林點了點頭,甜甜地笑了笑。腦袋略歪5°,笑不露齒,眼睛輕輕眯起,這就是少女的魔法。
“你這滿嘴謊言的女人!分明紮的丸子都左右不對稱口牙!”
身下的軟墊又在狗叫了。
謝四轉過身來,麵對麵地跨坐在徐林的大腿上,自顧自地幫他捯飭起上衣來。
她剛纔照鏡子的時候就發現了,徐林的上衣穿得有點問題。
這件衣服是徐林方纔自己穿上的,因為此前那件早被脫了下來,丟給小暄穿了。
謝四一邊捯飭著,一邊和徐林解釋起來:
“郎君,這上衣的左右襟是不能隨便穿的。得把左襟掩蓋在右襟之上,這也就是所謂的左衽。”
徐林撓了撓頭,任由謝四幫自己解開上衣,再重新穿上,他哪裡懂這些古時候的規矩。
“我知道郎君不是這裡人,不知道這些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以後可要記好了,免得讓人家笑話,說你不知禮數。”
“哈!這種隻會屈人之威的野蠻人確實是不懂禮數,穿右衽也是合理的。”
徐林順手往身下哪裡一拍,緊接著就傳來一聲“啊啊”的叫喚聲。
謝四嘴角含笑地幫徐林繼續穿著衣服,同時解釋道:“聽說天龍皇朝外的一些野蠻部族,確實是穿右衽的,可是我冇有見過,隻是聽彆人傳說的罷了。
在我們這,是活人穿左衽,死人穿右衽,象征著陰陽兩隔。”
謝四幫徐林理好了上衣,再次輕輕拍了拍,想把衣襟壓平整。
“我以後記著。”徐林應道。
謝四看著眼前的徐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對襟襦裙,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按理說,若是兩人皆著左衽,相對而視,那麼便不會構成鏡像對稱。
若是要與穿左衽者鏡像對稱,那便要著右衽。
難道說,她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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