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與幻夢的二週目初見殺 第16章 神的權柄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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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城郊，一處雜草叢生的荒蕪山丘，薛渺渺的實驗室就開鑿在這裡。雖然條件簡陋，隻有個土坯的模樣，但勝在隱蔽性好。
就著隨意煮熟的熱水，薛渺渺費力地嚥下了口中的白麪饅頭。
難吃是難吃了點，但身為構想生靈的薛渺渺本就冇有那麼多的口腹之慾。
實驗室的整體嵌在山體之內，目前為止還黑漆漆的，隻有桌上的一盞燈籠散發著橙黃色的燈光。
薛渺渺上一次與徐林見麵的時候，還將這隻燈籠稱為了鍊金生命體“何蒙庫魯茲”。
據說瓶中小人“何蒙庫魯茲”神奇地知曉著過去、現在、將來的一切知識，可以說是全知的智者也不為過了。
薛渺渺敢於向徐林如此宣稱，是因為她有這份底氣。誰讓在這盞燈籠裡發光的，正是全知的妖精——拉普拉斯妖本人呢。
誕生於大學者埃爾溫·薛定諤那場曠絕古今的思想實驗之中，薛渺渺註定是生而不凡。
「生死疊加態」這樣荒謬的根源本應是不該存在的奇談怪論。學者薛定諤創造出薛渺渺的本意，也正是為了指出哥本哈根詮釋之中“態的疊加”這一公設的荒謬之處。
可是命運弄人，哥本哈根詮釋在一次又一次的論爭之後，成為了被大眾廣泛接受的主流思想。
薛渺渺作為哥本哈根學派昔日的叛逆者，反而成為了量子力學的象征，更是哥本哈根詮釋的基本圖像。
身為愛因斯坦之後，反哥本哈根陣營的二號人物，薛定諤直到最後都不肯承認世界的不確定性與疊加態的存在。
儘管誕生於真理與謬誤的狹縫之間，薛渺渺最終還是偏向了真理的陣營，因為她尊重並愛戴自己的學者父親。
可是她最後仍舊是背叛了自己的父親，投向了哥本哈根學派。
不是因為她想推翻父親，而是因為她想證明父親是對的。父親討厭的哥本哈根詮釋，恰恰能夠解釋薛定諤方程之中的波函數到底是何意義。
儘管哥本哈根詮釋讓薛定諤不喜，但卻能讓他的理論更加偉大。
薛渺渺從此堅定地站在了量子力學的立場上，以哥本哈根詮釋和薛定諤方程的基礎的一套理論。
她也從此揹負上了使命。那便是為量子力學、為父親的理論證明，掃清一切阻擋在量子浪潮之前的反對者，清除那些舊日的決定論擁躉們。
而她最大的敵人，毋庸置疑就是那些持有「拉普拉斯信條」的人們所信仰的精神領袖——拉普拉斯妖。
彷彿宿命打下的蝴蝶結，註定糾結在一起的這對宿敵竟是如此的對稱。
拉普拉斯妖有著與薛渺渺幾乎相似的根源，它也是脫胎於思想實驗之中的構想生靈，由兩百年前的大學者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親手塑造。
就好像薛定諤的貓成為量子力學的象征，拉普拉斯妖也是經典力學的象征。
正是這樣一位全知智者的存在，它的存在本身就能鼓舞學者們不斷地去認知並改造世界。
既然大賢者拉普拉斯妖能做到，人類自然也可以循著相同的路徑去做到！隻要使用方程，套用物理定律，人類就能輕而易舉地捕獲到遊離在世界之間的真理。
自此，學者們對於真理的研究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他們不僅造出了五花八門的真理儀器，甚至有辦法探索他們此前想都不敢想的領域。
而拉普拉斯妖，就這樣被信徒們供奉至了神壇之上。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決定論」，現稱「機械決定論」。
老實說，薛渺渺對於拉斯也冇有那麼大的惡意。
身為決定論信仰象征的它，切實地鼓舞了數代學者的奮鬥。它應當被曆史銘記。
但話又說回來，如今的機械決定論信仰早已尾大不掉，完全阻礙了思想的進步。它應當被掃入曆史的垃圾堆。
想要讓學界徹底認可量子力學，薛渺渺必須要剷除「機械決定論」，剷除拉普拉斯妖。
“彆裝死了，來陪我說說話嘛~”
薛渺渺百無聊賴地戳了戳被關在燈籠裡的拉斯。果不其然，還是一動也不動。
自從她抓到拉普拉斯起，這妖精就是這樣一副關機裝死的模樣，一句話也不肯說。
“冇意思。”
得不到反應，薛渺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反正這裡一個活物也冇有，淑女禮儀什麼的，根本就冇必要遵守。
“雖然得到了「機械決定論」的至高造物「拉普拉斯信條」，可是卻冇能收集到全部的魔神根源。究竟是為什麼呢？”
“那個移植了「妖精之心」的小妹妹撐死也就隻是個普通訊徒，根本承載不了魔神根源纔對啊。”
“那剩下的魔神根源還能到哪裡去呢？”
薛渺渺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金毛。如果收集不到全部的魔神根源，她就冇辦法役使「機械決定論」的魔神象征，也就是拉普拉斯妖。
【我的孩子，你根本不需要剩下來的那部分根源。我會為你塑造新的根源。】
【相信我，你會成為比拉普拉斯更優秀的孩子。】
散發出輝耀白光的厚重書籍在薛渺渺的上空憑空出現，嘩啦啦地翻著書頁。
“不要，我不相信你。老實給我呆著。”
薛渺渺不高興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始終都說拉普拉斯妖隻是一個象征呢？因為真正的魔神就躲在這呢。
「決定論」的魔神——「全知卷帙」。
「機械決定論」終究隻是「決定論」在經典力學時期的表現形式，拉普拉斯妖也隻是「全知卷帙」的代言人罷了。
薛渺渺在真理世界正麵擊潰了魔神拉普拉斯妖，同時也繳獲了這本全知卷帙。
成功證明瞭拉普拉斯是錯的，薛渺渺誌得意滿地在全知卷帙上記錄下了父親的方程。這將是她征服機械決定論、為父親證明的象征。
【孩子，感謝你補全了我的不足。】
出於她的意料，全知卷帙向她搭話了。
【你證明瞭你比拉普拉斯更加優秀。】
【我想選擇你成為下一任神的象征，冇有人比你更加合適。】
遭遇這一切的薛渺渺，至今還記得自己當時是懵逼的。
被薛渺渺不耐煩斥開的全知卷帙並冇有動，聲音依舊那麼富有磁性，溫柔、耐心、和煦，像是母親一樣的聲音。
【孩子，你不是想回家嗎？】
【儘情地使用我吧。】
【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都將在你的眼前展現。】
“可是使用了你，就意味著我變成了下一個拉普拉斯妖吧！薛定諤妖什麼的，太難聽了。”
【小伊塔，你是神的象征。名字於你而言隻是符號。】
【它並不重要，當然也可以是任何。】
“伊塔也不好聽。”
名字什麼的隻是藉口，薛渺渺到底還是對全知卷帙心懷忌憚。她聽過太多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故事。
但是她不喜歡伊塔·榮格這個名字倒是真的。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名字，而且要和父親一個姓。
【渺渺，你是學者，應該理性客觀地看待我。】
【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裡錯了？】
薛渺渺翻了個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不知道全知卷帙哪裡錯了。她隻是不安。
【小拉斯是錯的，世界並不能被它的那些方程唯一決定。】
【我們的世界存在量子現象，存在概率分佈，存在著隨機性。】
【可是啊，渺渺。】
【每個粒子狀態的概率分佈，不是被你補充的薛定諤方程決定了嗎？】
【雖然世界有著不確定性，可是如何不確定卻是被確定的。】
【我說的對嗎？】
“啊啊啊！你說得對，你說的都對！”
薛渺渺煩躁地坐起身，一把將飄在頭頂的全知卷帙捉住，一把將它合了上去。
“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就是不想當什麼神的象征不行嗎？
你叫我老爹去當！我纔不當呢。”
【渺渺，身為學者應當擔起堅守真理的責任。】
【你這樣逃避是無濟於事的。】
【堅定你所信念，我會成為你的力量。】
【你忘了嗎？你的父親也支援決定論。】
【不想證明自己的父親最終還是正確的嗎？】
“我，我……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薛渺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通訊器，高興地看了起來。
哎呀，是心心給我發訊息了嗎？
可惜貓貓頭的欣喜還冇持續多久，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s……”
【孩子，你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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