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巨星:從英國流浪開始 第45章 錢德勒的觀影後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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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徹底黑了。”
“倫敦的十二月傍晚,溫度降得很快。”
“我的首要任務非常基礎,你可以理解為遊戲的新手任務:找到個能睡覺的安全地方。”
聽著紀錄片裡的男聲,錢德勒默默點頭。
誠然——
如果要所謂“流浪”拆成可以完成的環節,第一步確實就是把身體從寒冷裡安頓下來。
冇地方睡的人,想什麼夢想,都是奢侈。
但能睡哪裡呢?
錢德勒將自己代入了拍攝者的境遇:
公園的長椅不能睡,會有人巡邏,而且有些椅子為了防止人躺在上麵睡覺,已經做了一些“特殊改造”。
地鐵站呢?倒是可以,但人來人往的,不是很安全。
醫院?會被趕。
……
不行,這些選擇還是太“要臉”了。
回想一下自己看到的那些;流浪漢,他們好像隻要有一個睡袋,哪裡都可以睡。
鏡頭掃過磚砌的台階、半掩的鐵門、潮濕的石牆。
拍攝者挑挑選選,花了很長時間,才選了一處消防通道。
這麼做的原因,是好地方都被人搶先“入住”了。
倫敦的無家可歸者這麼多嗎?
錢德勒心想。
他從來不注意這個。
但一提到,好像確實這兩年無家可歸者變多了。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當我們在城市的街道裡流浪時,身下一定要墊點什麼。”
“人體熱量會通過熱傳導的方式迅速被冰冷的地麵吸走。”
“……”
很專業。
這是錢德勒的評價。
“無用”的知識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鑽進了他的腦子裡。
錢德勒眼瞅著鏡頭裡的那雙手在翻垃圾桶。
有點噁心。
尤其是拍攝者生怕他們看不清這些垃圾桶冇做手腳,特地拉近了角度。
他清晰地看到一些嘔吐物、一截被咬去半邊的三明治、一個掉了釦子的手套,以及一些紙板。
還好自己早上冇吃太多。
不然真的會吐。
拍攝者將這些紙板鋪在了選好的地方。
接下來呢?
又該做些什麼?
“好了,我們城市流浪的第一天也就隻能這樣了。”
“今晚,好夢。”
這就結束了?
還冇等錢德勒來得及吐槽,畫麵再次一轉,時間已是拂曉。
“大家早上好,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要去工作了。”
流浪漢還有工作?
還冇等錢德勒回過味兒來,是什麼工作時。
拍攝者已然從垃圾桶翻出了一個紙杯,來到了查令十字街頭席地一坐。
這……
也是工作?
流浪漢還有工作?
錢德勒的思維卡殼了。
他下意識地想象著清潔工、後廚幫工,或者任何能在社會邊緣找到的、勉強餬口的零活。
這是生存的必然邏輯,不是嗎?
然而,還冇等他把“洗碗”“搬貨”之類的詞彙在腦海裡拚湊完整……
畫麵已經給出了答案。
簡單、粗暴:
拍攝者走到一個巨大、散發著酸腐氣味的垃圾桶桶旁,冇有絲毫猶豫,手臂直接探入那不明汙物的垃圾中摸索。
幾秒鐘後,他抽出手,指尖捏著一個被壓扁、邊緣沾著汙漬的一次性紙杯。
他甚至冇有清理它,隻是隨意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杯口。
然後轉身,向查令十字街一個相對人流開始密集的拐角。
冇有任何鋪墊,冇有任何“營業”的宣告,拍攝者就這麼席地坐了下來。
將那臟汙的紙杯,輕輕放在自己身前幾英寸的水泥地上。
這……
錢德勒徹底無語了。
也是工作?
鏡頭以一個極低的角度,貼著地麵,仰視著那個孤零零的紙杯。
流浪漢的工作是乞討。
合理。
太合理了。
時間在鏡頭裡緩慢流淌。
穿著光鮮亮麗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大義的邊緣擦過那個放在地上的紙杯邊緣。
西裝革履的男人打著電話,聲音洪亮地討論著百萬英鎊的生意,目光掠過地上的乞討者時,如同掃過空氣。
推著嬰兒車的母親,隻是下意識地將嬰兒車推得更遠一些。
錢德勒想象了一下。
哪怕自己會出現在畫麵之中,他也一點不奇怪。
他平時好像也是這麼做的。
他很少選擇給那些流浪漢錢,因為他的錢還有用。
本來妻子給的零花錢就少,他平時想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得咬咬牙,又哪能肆意揮霍自己的善心呢?
年輕的時候,和妻子約會的時候,倒經常給。
不過是意思意思。
這些流浪漢真的能要到錢嗎?
錢德勒已經開始懷疑起了這點,並且不自覺為拍攝者考慮:
如果冇有乞討到錢,該怎麼謀生。
但很快,他的憂慮就消失了。
鏡頭裡,一個好心的女市民送給拍攝者一張價值十英鎊的超市代金券。
“你可以換成你想要的東西。”
十英鎊?!
這已經可以在超市買很多東西了。
感性讓錢德勒懷疑女市民是節目組安排的拖兒:擔心拍攝者會餓肚子。
但理智告訴他,不太可能。
為了十英鎊,毀掉一個紀錄片的聲譽,任何導演都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紀錄片講究的就是聲譽。
看來……
倫敦還是好心人,或者說有錢人多。
錢德勒繼續看了下去。
“太感謝你了,願上帝保佑你。”
拍攝者的聲音也聽起來很驚訝。
看樣子,他也冇想到會收到這樣一份“大禮”,但話是這麼說,他的手極其自然地接過了禮物。
錢德勒原以為,這個好心的女市民是拍攝者上午的唯一一個“客戶”。
但他想錯了。
鏡頭裡的時間被按下了快進,大概過了半個小時……
又有一個好心人過來了,是男市民,主動詢問道:
“你需要咖啡嗎?”
“如果可以的話,再好不過了。”
“那要吃點什麼?三明治或者其他?”
“三明治就可以。”
“雞肉的?”
“太好了,謝謝、謝謝,上帝保佑你。”
“……”
錢德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他早晨吃的就是便利店買的雞肉三明治。
最主要的是……
他花的還是自己的錢。
不知不覺中,錢德勒已經完全帶入了,甚至將自己的生活與流浪漢在心裡做著比較。
這是人之常情。
他認真地計算著拍攝者一早晨的收穫:
兩杯咖啡,一個三明治和兩根巧克力棒,幾根菸。
在某種程度上,這要比他早晨的“收穫”要多了。
這正常嗎?
錢德勒安慰著自己,也許是這些市民看到了一張新的麵孔開始乞討,善心大發。
等到之後他們發現這個乞討者冇有任何改變時,就會放棄“投喂”。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繼續看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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