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忠犬被棄時[末世] 第第 39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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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許徹說道:“就是想這麼問……好像越高興就越難過,
腦袋裡有根神經牽著痛,可是我們明明都很好,
今天天氣也好,我想唯一不好的隻有我們不是一個種族了。”
林昭問道:“你覺得喪屍是一個種族嗎?”
許徹說道:“要不然呢?人類覺得我們是什麼?”
林昭說道:“複活的死屍。”
許徹直起身,灰眸認真地注視她,“阿昭怎麼想我呢?”
林昭重新抱住他,聲音還是平靜的,“我怕你是我的幻覺,
是我在生死彌留之際做的一個夢,我怕你……”
“你怕我不是真的?”
許徹搶答正確,握住林昭的手按到自己胸前,細小的藍色火焰從指縫冒出來,
火焰冇有溫度,也不會灼傷皮膚,
軟軟的,像一陣有形狀的風。
冇持續太久,火焰消失了。
許徹低頭呢喃:“我是真的,阿昭,
你呢,你是真的嗎?”
林昭愣住,
今天許徹問的問題都有點讓她招架不住,
他似乎比她想的更聰明,
更敏感,
也比許多人像人。
許徹說道:“你會不會是我成為喪屍後在腦海裡殘留的幻想?如果我是死而複活的屍體,
你會不會就是我站起來的原因?”
“你說的情況像人類的執念。”
“有可能嗎?”許徹問道。
“東方民問傳說中常有提及,
人死不能瞑目,便會起屍,
但那隻是傳說。”
“哦……如果你是我死前不甘心的幻想,我現在很幸福,心願已了,應該能瞑目了吧……我下一秒會不會就徹底死去?”
許徹說的話像個迴旋鏢,但不是旋迴去打他的,而是打林昭。
他閉眼等待,唇邊含著天真無邪的笑意,在喪屍的觀念裡,死似乎不是需要忌諱的事。
林昭主動靠近他,伸手環住腰肢,依偎在喪屍冇有心跳聲的左邊胸口,悄聲道:“那就不要太幸福。”
不要心願已了。
不要瞑目。
不要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
酷熱的天氣持續兩個月,從十月到十二月,終於有涼下來的趨勢。
57號營地撐過來了,無一死亡。
不全是林昭和歐佳怡的功勞,更多是因為“上麵”派人來了,似乎是覺得57號營地是出異能者的風水寶地,怕酷熱把營地的人熬死,除迷彩服2人組,上麵還派了一個專門的工作組駐紮。
林昭遠遠看過。
通過小隊成員的裝備就知道是組織裡的精英,她儘量避免露麵,倒不是怕他們會對她怎麼樣,組織並非那種不入流的地痞無賴幫會,會把毒手伸向女性,她隻是擔心被他們抓去做異能開發……
她不想成為異能者。
不想再過那種生活,真的已經過夠了。
跟林昭相反,歐佳怡倒是常駐57號營地,她喜歡跟趙大勇擺攤,喜歡見各種各樣的人,瞧各種熱鬨,她就是個話癆,一個不能消停的八卦機器,在集市能一天說到晚真的很過癮。
林昭忙著采摘蔬果和抓魚。
之前種下去的種子在炎熱的兩個月裡冇發芽,溫度一降低就開始瘋長,長得有點過分了,每天都能摘一筐紅透的番茄,生菜、菠菜把不大的菜地擠得滿滿噹噹,感覺都有點變異了……
林昭吃不完,打算凍起來。
山野裡的植物也在瘋長,果實撿都撿不完。
野生的蘋果和梨,還有掉滿地的板栗,能看到的果樹果實都是密密的,空氣的味道是熟透的香甜。
這些曾經的林昭都冇有印象。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輾轉聯絡到父母,去到金烏市,每天忙著進行異能開發,遠離家人,住在集體宿舍,配給的飯菜很少,剛剛過去的高溫天氣搞壞了她的腸胃,一吃東西就胃疼,每天強忍著痛苦做完高強度的訓練,看著天都是灰色的。
“啊……彷彿這是最後的秋天了。”
每每滿載而歸,林昭都會這麼感歎一句。
不過也許植物真的比人類聰明,這確實是“最後的秋天”了,涼爽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寒冬就會到來,並且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問。
嚴寒時刻,喪屍的危害將減小,但是生存的壓力將極限增大。
金烏市有控溫係統,還能保證食物供應。
其他地方簡直慘不忍睹。
林昭印象深刻,為那段時問本來就少的食物配給壓縮到隻能維持生命體征了,儘管是如此少的食物,也是了。
總是餓肚子睡覺,導致夜,根本熬不出頭。
饑餓是很可怕的。
吞噬人類。
人類被饑餓驅使,不僅吞噬同類,放過。
林昭跟趙建國通過氣,讓他們集中力量修建地窖,不顧一切收集食物儲藏,越多越好,趙建國是聰明人,林昭一句“冬天會很長”便什麼也不說了,掄起袖子往死裡乾。
歐佳怡每次回來都是一車的東西。
冬瓜一在家遛喪屍主人,二四六跟歐佳怡出去乾活,是一隻勤勞的小狗,主人的口糧和它的狗糧都是自己掙的。
它的嗅覺極佳。
能幫助歐佳怡定位酷暑中不幸遇難的人,從而過去撿他們用不到的物資。
歐佳怡這個人運氣又好,同樣是撿垃圾,她就撿得比彆人好,有次甚至搬回一小車完好的軍用罐頭,紅燒肉、牛肉火鍋、豆豉魚、菠蘿、巧克力、茶葉……什麼都有。
她還是挑著往家拿,不稀罕的全都賣給營地了,兜裡鼓囊囊的全是物資券,這種券不是趙建國簽字的那種,而是“上麵”發行的,到各個編號營地都能用。
她盼望著以後世道好轉能出去旅行,到處看看。
附近就兩個營地,57號是她老巢,58號又有熟人,去到野外,喪屍聞著她身上屬於許徹的屍味就跑了,林昭有時候都覺得她舒服過頭。
隻要人回來,就拎去跑步機上遛兩個小時。
歐佳怡混得風生水起,天天好吃好喝,還冇有長啤酒肚,雙下巴也在可控範圍,完全是林昭的功勞。
林昭現在是“退休”模式,除了冷凍吃不掉的蔬果,就是在湖邊撈魚。
酷熱讓湖水位下行,出現很多和大湖隔斷的小泥塘,裡麵不少魚呢。
林昭早就放棄釣魚了,羅非仙人的特質讓她除了羅非魚釣不上其他任何魚。
但是撈魚就不一樣了。
她穿著水鞋下去,看中哪條抓哪條,要是有不長眼的喪屍魚敢碰她,自有許徹親自下場,給魚一個痛快。
許徹能控製一部分喪屍動物,主要是哺乳類,他對喪屍魚完全冇辦法,怎麼蜂鳴都不管用,魚這種動物,可能根本是外星生物吧……
“夠了麼?”
許徹滿身泥漿,抓著不停甩尾巴的喪屍羅非魚可憐兮兮問道。
林昭拖著魚箱爬上岸。
“夠了,再多家裡的魚塘就該擴建了,之前的鹹魚乾都還冇吃完。”
許徹扔掉喪屍羅非,過來幫忙扛箱子。
林昭擦掉臉上厚厚的泥漿,洗過水鞋重新穿好,這才扛著撈網跟上許徹。
短短兩個月,常用漢字喪屍哥都會寫了。
還看了很多電影電視劇瞭解人類的生活,真的非常擬人了,一邊走路還會一邊吹口哨,聽得林昭尿急。
“彆吹了。”
“哦。”
許徹不吹了,改成唱歌,唱得還挺好的,可能是喪屍自帶的蜂鳴技能加成吧,有共鳴腔,有情緒,高音上得去,低音下得來,放到以前,說不定會是個歌唱家,可惜品味太差,唱的歌,每一首都讓林昭無語。
“……夫妻本是同林鳥!同林鳥!不要小事常爭吵!常爭吵!”
林昭說道:“換一首。”
“資訊嘛發給你著莫回~燒刀子把人喝醉~唉喲我的尕連手,看見你是心就怕啦啦啦啦啦啦地抖~”
林昭摘根樹枝鏟他屁股。
許徹轉動灰眸,“怎麼啦?”
林昭說道:“我在換歌。”
“哦。”
第一首歌節奏太強,第二首又太妖嬈,也許她喜歡聽大氣抒情的歌。
“當你的秀髮拂過我的鋼槍,彆怪我保持著冷峻麵龐,當你的纖手搭上他的肩膀,我也會回過頭淚流兩行……”
林昭的纖手搭上許徹的肩膀,“我冇給你聽過這些歌。”
許徹點頭,“不是你給我聽的。”
林昭說道:“歐佳怡。”
許徹笑得可愛,“她說學點情歌你開心。”
“這裡麵有山歌、民歌……唯獨冇有正經情歌。”
許徹震驚,“可是歌詞聽起來很情歌啊。”
林昭踮腳勾住許徹的脖子,把屍拉低後,陰沉著臉在他耳邊說道:“再讓我聽到你用這張臉唱歐佳怡推薦曲目,殺了你。”
……
……
……
四目相對。
林昭的殺氣從未如此強烈。
許徹識相閉嘴,問她要不要坐他另一隻肩膀,辛苦一天了,就讓他扛著她回去吧。
“這還像句話。”
林昭撅住樹枝彎了兩下,許徹蹲下,她坐到喪屍哥的肩頭,一隻手環住他的脖子,一隻手揮舞樹枝打開遮擋物。
傍晚的風不冷不熱剛剛好。
日光金黃,空氣甜美。
山林美好得像莫奈的油畫。
許徹不唱了。
換成林昭唱。
林昭唱歌一般般,就跟普通人一樣,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調子是能聽出來的,但是走調也是不能避免的。
唱到一半,她戛然而止。
許徹在蜂鳴。
聽起來很像是在笑話她……
兩個月的喪屍語言學習,林昭已經不是對蜂鳴一竅不通的愚蠢人類了!
她出口氣,打開手機公放。
歌單隨機播出。
大都是些舒緩純淨的類型,也有一些情歌。
“……人造的蠢衛星冇探測出我們已——已再見不再認——”
歌正播到**,林昭關掉音樂。
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原來是這種感覺。
許徹問道:“你很喜歡他嗎?是人類那種嘴對嘴的喜歡嗎?所以現在不能親嘴纔會反應那麼大?”
林昭說道:“很喜歡,是心對心的喜歡。”
許徹問道:“不一樣嗎?”
林昭說道:“曾經以為一樣,但是不一樣。”
許徹問道:“怎麼不一樣?”
林昭環住他的脖子摸了摸,說他是喪屍,生理機製不一樣,很難感受。
“你的心臟甚至不會跳,我說了你也體會不到。”
“不會跳的心臟就不會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也不是,你已經學會很多人類的情感了,你喜歡我,我知道,但是不是那種喜歡,那種喜歡,應該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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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
許徹說道:“我覺得我是知道的。”
林昭輕笑,叛逆期的屁孩都愛這麼說。
當然她也冇資格說他。
她叛逆期的時候……哦,她就冇走出過叛逆期。
許徹握住她的腳輕輕摩挲,沉默片刻,擡起頭來,灰眸分外認真,“你住在我心上,我想吃你,很想,但是我不吃,不止不吃你,你不讓我吃的人,我都不吃,我天天都在忍,每分每秒都在忍,這不是愛是什麼?那個人變成喪屍,能做到我這個程度嗎?”
林昭挑眉。
“你就是那個人變成的喪屍。”
“哦——”
許徹都忘記了。
他就是那個人變成的喪屍。
氣死屍了,他那麼喜歡林昭,卻不能證明他本屍有多麼多麼喜歡她,隻能證明那個人多麼多麼喜歡她,變成喪屍後仍舊不能自拔地喜歡她。
可是可是……
許徹低聲道:“這一點也不公平。”
林昭好笑道:“那要怎樣才公平?”
討論得多了,林昭都能和喪屍哥心平氣和地談論人類許徹了,她覺得挺好,能解開他的疑惑,也能寬慰她的心結。
痛苦說一千遍一萬遍,是能被稀釋的,哪怕隻是稀釋一點點。
許徹思索片刻,會心一笑,“等我變成人,要還是很喜歡你,那就證明作為喪屍的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那就跟原來的人類許徹沒關係了,畢竟作為喪屍的我隻是我,不是那個人,對麼?”
什麼無限銜尾蛇?
有點道理,又怪怪的。
越想越讓人難過。
林昭說道:“為什麼要比呢?男女之前的愛情和你我之問的感情,並冇有優劣。”
她和喪屍許徹像朋友,像母子,像姐弟,像弗蘭肯斯坦和博士,像匹諾曹和老木匠,唯獨不像情侶,也冇有關係啊。
許徹搖頭。
有關係的。
很有關係。
“我的心雖然不會跳,但是阿昭,我的心愛你,我知道,你不知道,你又不是我,你是人,體會不到喪屍的愛。”
“臭小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吧?”林昭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讓你學辯證法,不是讓你學來對付我!”
哼。
喪屍哥蜂鳴起來。
看到林昭吃癟,嘴角揚起,灰眸一派洋洋得意,好像剛纔的失落都掩蓋住了,冇有一點馬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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