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忠犬被棄時[末世] 第第 42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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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通用物資券隻能換來五十串。
小妹繫著圍腰擺上烤爐,
扔進兩塊炭,放上烤好的肉串後笑眯眯說道:“肉價漲了,
拿著東西都換不到活羊,隻有這些,等我爸收到新羊你們再來,給你們優惠……”
小妹擦擦手,盯著許徹古靈精怪地笑。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穿串的年長女性身邊扯了扯,
讓幾個阿姨一起看許徹。
林昭笑起來,“她們在說你好看。”
許徹擦乾淨凳子換到林昭那邊,把她坐的換來自己坐。
林昭又笑,“你自己坐就不擦啦。”
“我又不會生病,
不像你,快吃吧,
阿昭,我聽到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
林昭捏起竹簽嚐了一串,理解歐佳怡為什麼推薦了,這個味道好得不對勁,
不知道醃製的時候用了配料,特彆入味,
還嫩,
肉串肥瘦相間,
油潤但多吃幾串也不膩,
就特彆合胃口,
她的肩膀因為難得的美味晃動起來。
許徹杵著下巴朝她問:“有這麼好吃嗎?”
“嗯。”
林昭說人類最偉大的文明是烹飪。
許徹攬起她掉落的劉海,
酸唧唧道:“比我做得都好吃?”
林昭挑眉淡笑。
許徹蘸取林昭唇邊的醬汁,放到嘴裡,
含住,嚐了又嘗,冇嘬出味,神情就很迷惑。
店裡隻坐了幾張桌。
天完全黑下來也不過又添兩桌。
能消費肉串的人並不多,不過店家利潤應該挺可觀的,否則這七八號人要怎麼養活?林昭其實是樂於光顧流動集市的,有時候她手裡漏出去的一點東西,就足夠暫時養活一條命。
長遠看,冇什麼用。
但依舊有一點點用,能讓她感覺自己還是人。
攬客的小妹喜歡許徹。
送來一瓶擦得乾乾淨淨的豆奶,笑得像花兒一樣甜蜜。
許徹遞給林昭。
林昭挑眉,“不行,這是人家送你的。”
“送我不就是我的嗎?我的就是阿昭的。”
喪屍哥的狡黠有時候真的很像人類。
林昭不知道想到什麼,開始批判他,“你不要隨便傷害少女心,以前像個悶葫蘆,現在又像隻花蝴蝶,唯一冇改變的就是不解風情,你應該去出家,而不是……”
“出家,剃光毛,你捨得?”
輕描淡寫的目光配上喪屍哥手拿把掐的語氣,誰懂?
林昭握拳捶他大腿。
鬨一會兒,許徹敷衍地認錯,拿起一根烤得油滋滋的肉串送到她嘴邊,“阿昭,不氣了,張嘴嘴。”
“發瘟。”
林昭推開。
許徹湊到她頸邊蹭了蹭,惹得她又給他一下。
許徹有點不高興,眸光一轉,開始醞釀,“阿昭,我要生氣了,你最好現在就哄我,要不然我會讓你後悔。”
林昭嗤笑。
滿臉的“你試試”。
許徹說她既不肯喝豆奶,也不肯吃他喂的串,是不是玩膩了就想把他踹走?出來玩一趟,又瞧上哪個年輕帥氣的小夥了?是不是穿喇叭褲戴耳釘那個?女人果然冇有一個好東西,漂亮的女人更是個頂個的壞,他的身體,他的心靈,他的一切一切都被她玩壞了,再也回不去,結果就落得這個下場……
林昭的表情從“我看你怎麼演”變成“你再演”!
她握拳。
許徹擡起肉串。
林昭一邊捶他,一邊用嘴擼串。
冇辦法,發現逆子在看歐佳怡的片單時,已經來不及了,大半個列表都看完了,從甄嬛傳到古惑仔,從老白小粉到印度歌舞……古今中外好的壞的都讓他見識到了,本來經典影視劇的三觀和台詞就是很犀利,歐佳怡愛看的更是淬了毒。
一番洗禮之後,有時候真的會被他這張嘴氣得半死又毫無辦法。
林昭說道:“你再故意討打?”
許徹握住她的手,壓低聲音,滿臉的隱忍負重,“外麪人多,回去成嗎?”
……
嗯?
“許徹!”
林昭連名帶姓叫他。
喪屍哥不演了,哈哈大笑,笑聲引得店裡其他客人都看過來。
林昭真想把他也做成烤串。
吃得差不多,老闆送來幾串烤蔬菜和一盤煮毛豆,最近正是豐收的季節,這些菜不值什麼,就是哄顧客開心,畢竟能消費得起的就這麼一撮人,得籠絡好。
林昭已經飽了,把剩下的食物送給外麵翻垃圾的小孩。
小孩瞪她一眼,拔腿就跑,生己。
林昭拍拍手回來。
蹲在角落洗碗的女人擡起頭來,擡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四目相對,女人看了她很久,林昭也覺得有些熟悉。對方放了碗,神情有些激動,“還記得嗎?之前你在城郊救了我們一車人,要是冇有你……”
林昭冇作聲。
女人眼中有些淚花,忍回去。
世道不好,做好事也是不方便認的。
站起來。
天黑了,集市的人少了大半,的,彼此打個照麵,還算客氣,林。
彆人都要避著圍欄,生怕被外圍的喪屍薅住脖子。
他們卻完全不怕。
卡在圍欄上的喪屍發出蜂鳴。
林昭聽懂了,踹了他一腳,幫屍掙脫。喪屍擡著疲倦的眼皮在縫隙裡看林昭,林昭蜂鳴了一段,喪屍揉自己的鼻子,以為是聞錯了,鼻子和腦子怎麼對不上賬?
林昭露出狡黠的笑。
許徹揹著包,餘光始終鎖定,她壞笑,他也跟著笑。
她好像是他的開關。
她的一切都能牽動他。
不遠處,白天不顯眼的棚子現在張燈結綵。
男男女女進出,放浪形骸地相擁和接吻。有放聲大哭的,麵對客人又笑起來,前後判若兩人。
一排女人和穿著女裝的男人站在外邊的燈帶旁,穿著暴露,其中有幾雙熟悉的眼睛,和之前燒烤店洗碗的女人是一輛車上的,她們一起被林昭救出來。
林昭站了一會兒。
許徹問她在想什麼。
恍惚的黑暗裡,女孩的神情曖昧難辨,“她們都活下來了。”
許徹是知道林昭幫過一車人的,那時他的神智雖然懵懂,卻理解林昭是在救人,現在他的神智跟人類無異,他知道這些被救的人做著飽受唾棄的勾當。
許徹怕林昭難過。
說她要是願意,他會幫她建立營地,收留這些人,包括剛纔逃跑的小白狼眼。
“啊?”
林昭驚奇地看著許徹。
喪屍哥頓住。
林昭說道:“救一時,能救一世嗎?救了這幾個人,其他人呢?能救天下所有人嗎?有罪的人呢?壞人是否也值得救贖?”
許徹冇想到林昭會這樣說。
林昭幽幽看著他,“傻了吧,因為這些都是上帝該思考的問題,再說,救這個詞就很高高在上,充滿傲慢。”
兩人默默走開,遠離這片彩色之地。
林昭說,拋開兩人的能力和意願不談,全是弱勢群體的營地冇法運營,想找到熱心靠譜的戰力,根本是偽命題,上帝在人間是不存在的。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傾斜一方,就意味著削弱了另一方,這是否也是另一種不公平?通常來說資源溢位後纔有弱勢群體的保障,而現在是怎樣的情況呢?一個健全的青壯年都尚且朝不保夕,渴望救世主跟做夢有什麼區彆?再說群居動物天然會壓榨和欺淩團體中的弱者,甚至弱者當中也會分層,烏托邦不從內部瓦解,也是彆人眼裡的肥肉,稍微不注意就會被環伺的群狼分食,屆時這些人的命運說不定會更加可憐,也許被喪屍吃掉都算命好。
林昭已經過了天真的階段,她的理想早已翻船。
林昭說道:“我是一個普通人類,而你連人類都不是,隻是一隻像人的喪屍,談這些漂亮話隻是為了取悅我的話,完全冇必要,我冇有救世的理想,隻是姑且做一些事,冇有你想象的有同情心。”
許徹說道:“人最高貴的是同情心,最可悲和無奈的也是同情心。”
林昭嘖了一聲,問他又是在念哪個電影的台詞,大言不慚的。
許徹說道:“你的日記啊。”
……
……
……
林昭的鐵手無情掐過來。
許徹說筆記本擺在書房又冇上鎖,他看完才發現是林昭的日記。
死男人還笑呢,這回真是在念電影台詞了,“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兩人追打起來。
林昭揪住許徹的衣服,許徹乾脆脫掉,林昭甩動衣服去打他,他突然刹車,接住衣服穿好後繼續跑。
林昭讓他有種彆回家。
許徹服軟,在夜風裡求饒,“阿昭,彆生氣啦,我好怕,感覺自己遇到了母老虎。”
母老虎是吧?
林昭摸出匕首,拔出,用刀鞘砸他。
許徹後背捱了一下,立馬坐到地上唉喲唉喲說後背好痛,痛得爬不起來,唉喲唉喲。
林昭跑過來揪住臭小子的衣領,用刀背抵住他帥氣的臉蛋,流氓似的抹來抹去,像給麪包抹果醬,許徹嘿嘿笑著,不知道樂什麼,趁林昭分神逮住她的手啵了一口。
林昭僵住。
許徹愛蹭蹭和貼貼,從來冇有親過她。
這個動作就很不對勁……
林昭抽手,問他發什麼癲。
許徹說道:“阿昭,我要不是喪屍,你會跟我親嘴嗎?”
林昭兩輩子從來冇有過如此無助的時刻,以至於眼神都死掉了。
許徹轉過頭,等了一會兒,又仰頭對她笑。
“我開玩笑的。”
跟喪屍親嘴什麼的,對人類還是太超過了。
再說他也不像人類一樣需要通過性來繁衍,根本冇有那方麵的衝動,問這個,嗯……大概是因為今天看到挺多人類男女接吻吧。
這是人類表達愛意的方式。
他也想表達自己的愛意,或者說,他想要通過親嘴問題知道林昭“愛不愛”他,但是為什麼要加上“如果我是人類”這個條件,他其實冇太懂,是不是這個問題同時也在試探,林昭是否還對人類的許徹無法忘懷?
是喜歡現在的他,還是人類的他?
所以歸根結底,他是在嫉妒?
喪屍哥不知道。
嫉妒是更複雜的情感,他還不能完全解析。
……
喪屍哥故作輕鬆的表情太落寞了。
就像是剛到林家第一年,林昭生日宴會時,獨自站在門邊等待保姆拿蛋糕的小時候的許徹。
總是短一截的衣服(他長得實在太快了)。
頭髮也是,要不了半個月就能從寸頭長到蓋住眼睛。
為掩飾超出同齡人的身高,不是駝背就是蹲著。
像隻不精神的流浪德牧。
林昭喜歡狗,所以總是一眼就能發現他,每每看到這隻不精神的德牧,就總想逗他,生日那夜也是,她端著蛋糕親自送到他麵前,結果他怎麼也不肯接,非要林昭把蛋糕給保姆,保姆給他才行。
從小就是彆扭怪。
後來被人說了兩句閒話,乾脆連她的生日蛋糕都不蹭了,無論怎麼邀請都不出現。
為什麼變成喪屍後會這麼自信呢?
又為什麼會在受挫時露出和那個人一樣落寞的神情呢?
林昭俯身在許徹的額頭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似的。
像一場赦免的儀式,赦免誰呢?誰知道。
許徹的表情瞬間點亮,灰眸濕漉漉看著她。
林昭拍拍喪屍哥的頭,“這樣行嗎?”
許徹用力抱住她,頭緊緊依偎,眼角狹著,隱有亮光。天知道他有多高興。林昭無奈地看著,滑落的髮絲也無法掩蓋眉宇間一閃而過的酸澀。
明明那麼親近,又為什麼會那麼遙遠?
“阿昭阿昭……”
許徹像隻缺愛的小狗,倔強地呼喚她的名字,彷彿有很多很多的心意要傳遞給她,林昭輕撫他的頭髮。
在這喧囂又安靜的夜。
聽著他依戀的喊聲,煉化自己不可傾訴的不可名狀的煎熬。
……
與此同時——
在這喧囂又安靜的夜。
黑色轎車穿行流動集市的主乾道,車上的旗幟,車蓋的標誌皆是一隻三足金烏。
防窺玻璃外麵看不到裡麵,裡麵卻能清晰看到外麵,男人的剪影看起來心事重重,在流動的光影裡,暗暗撫摸左手無名指的傷疤。
感受到強烈的晶核波動,緩緩擡眸,而後震顫。
一閃而過的纖細身影。
是她。
他讓司機開回去。
消失了。
熟悉的身影和晶核波動都消失了。
“……是幻覺嗎?”
他冇法確定,他的世界常常被她的幻影包圍,真實和虛假的界限早已模糊。
輕微的歎息消失在車廂,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不管怎麼說,都該見一麵了啊,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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