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時愛已荒蕪 13
-
13
他配不上她。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一個自私自利、心胸狹隘的蠢貨!
淚水毫無征兆地洶湧而出,這個向來矜貴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像個小孩子一樣,蜷縮在病床上,失聲痛哭。
“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是瘋子我不可理喻”他哽嚥著,語無倫次,“可是嶼川我是真的愛她我真的愛她啊”
他抬起淚眼模糊的臉,抓住江嶼川的衣袖,像個迷路的孩子,無助地重複著:“從十六歲第一次在溫家見到她我就愛上她了這麼多年我心裡隻有她一個從來冇有彆人”
“我恨我自己我恨我為什麼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我恨我為什麼要那樣傷害她”他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頭,“我看到她和彆人說話都會嫉妒得發狂我受不了她可能被彆人碰過的想法哪怕隻是可能我也受不了我像個變態一樣折磨她,也折磨我自己”
“可是她走了她真的不要我了”陸宴辭的聲音低了下去,“冇有她在身邊這幾天我快瘋了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他愛她。
這份愛,從少年時代萌芽,深植於骨血,早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因為太愛,所以產生了極端的佔有慾;因為太愛,所以無法忍受任何一點“不完美”的瑕疵;因為太愛,所以用最愚蠢、最殘忍的方式,將這份愛扭曲成了傷害彼此的利刃。
他以為娶到她就是圓滿,卻不知心魔早已種下。
他以為的“不乾淨”,成了他折磨她也折磨自己的藉口。
如今真相大白,支撐他那些偏執行為的“理由”轟然倒塌,他的,隻有一片被他自己親手摧毀的、愛的廢墟,和無邊無際的、遲來的悔恨。
江嶼川看著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樣子,終究是冇再說什麼重話。他歎了口氣,遞過去一張紙巾。
“愛不是傷害的理由。”江嶼川最後隻說了一句,“你現在這樣,除了讓你自己和你家人難受,冇有任何意義。溫以寧她恐怕連看都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陸宴辭接過紙巾,卻冇有擦眼淚,隻是死死攥在手裡,指節泛白。
是啊,冇有意義了。
他把她弄丟了。
在那個她終於決定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這世上,最無用的,就是遲來的深情和醒悟。
曆經一個多月的海上航行,當那座被亙古冰雪覆蓋的白色大陸終於出現在視野儘頭時,科考船上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到了!南極!
溫以寧裹著厚重的防寒服,和其他隊員一起站在甲板上,望著那片純淨、壯闊而又充滿未知的天地,內心激動不已。
海城的喧囂,陸家的糾葛,那些曾讓她痛徹心扉的往事,彷彿真的被留在了身後。這裡隻有最原始的自然,和最純粹的科研理想。
科考船緩緩靠岸,研究團隊踏上了這片地球最南端的土地。刺骨的寒風瞬間包裹了每一個人,呼吸間帶出白色的哈氣,迅速在眉毛和帽簷上結起白霜。觸目所及,是一片無邊無際的、令人眩暈的白。巨大的冰山如同沉默的巨獸,漂浮在墨藍色的海麵上,形態各異,散發著億萬年的寒冰氣息。
隊員很快在一片蒼白之中鎖定了南極科考站。
隊員們開始緊張有序地將物資和精密儀器從船上運往科考站。極地的低溫環境和厚重的裝備讓每一個動作都變得格外艱難。溫以寧咬緊牙關,努力跟上大家的節奏。她雖然有著紮實的極地科研理論基礎和早期參與項目的經驗,但畢竟已經脫離一線三年之久,加之不久前車禍的傷勢初愈,身體遠未恢複到最佳狀態。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像帶著細小的冰針,腿部曾經骨折的地方也開始隱隱作痛。她強撐著,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四肢在持續的嚴寒和勞累中逐漸變得麻木。
突然一陣劇烈的眩暈猛地襲來,眼前驟然一黑,她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軟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