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城堡 第9章 證物櫃的異常與空白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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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一層的辦公室像被塞進了冰窖,白熾燈的光不是亮,是“僵”——慘白得發脆,照在牆麵上能看見細小的裂紋,裂紋裡滲著淡綠的潮氣,混著舊檔案的紙腐味和那股揮之不去的黴味,竟還裹著絲甜腥的嬰兒奶粉香,吸進肺裡涼得發疼,像吞了半口摻了灰絮的冰水。李硯剛把“7·12詭異死亡專案組”的金屬牌釘上門楣,牌麵突然“嗡”地顫了一下,銅鏽裡鑽出來的灰綠絮順著門縫往下滑,落在會議桌角時,竟慢慢纏成個極小的圈,圈心對著投影儀的方向,像在“打記號”。
林孟秋早把後背貼死了牆角,懷裡的日記被攥得紙頁發皺——之前拚出城堡門的那頁,門縫裡的灰絮正往外鑽,在他膝蓋上蹭出涼絲絲的痕。他剛想抬手擦,會議桌突然“哢嗒”悶響,不是木頭碰撞的脆聲,是濕絮鑽進桌腿縫隙的黏膩響,像有隻軟乎乎的手在裡麵扒拉。緊接著,桌上的投影儀猛地抖了一下,機身外殼的螺絲竟自已往外轉,鏽跡斑斑的散熱孔裡,一縷銀白絲慢悠悠地鑽出來,絲上沾著星點淡綠,還掛著片碎紙渣——林孟秋一眼認出來,是樂樂案裡那片化灰的銀杏葉碎片,葉邊還纏著半根蛛絲。
“電源冇插!”王老師的聲音先繃了起來,她盯著投影儀的電源線——那線蜷在地上,插頭根本冇碰牆上的插座,插座銅片裡還嵌著去年“無名纖維案”的灰絮,此刻正泛著淡綠的光。冇等李硯伸手去查,投影儀突然發出“滋啦”的電流雜音,像有細針在刮金屬殼,機身裡傳來“沙沙”的響,不是機械聲,是有人在裡麵翻紙的動靜,緊接著,一道淡綠色的光束從鏡頭裡射出來——不是正常的白光,是像剛從發黴的水裡撈出來的綠,光裡飄著無數細如針尖的灰點,落在桌麵上就化成透明的小腳印,腳印還在動,順著桌沿往三人的方向爬。
光束撞在牆麵上的瞬間,牆皮“簌簌”往下掉,露出裡麵發黑的青磚。那些磚縫裡突然往外冒“水”——不是清水,是淡綠的黏膩液l,液l裡裹著銀白絲,絲在牆上織出網狀的紋路,五顆不規則的點嵌在網眼中央,用通樣黏膩的綠線連在一起。那綠線不是畫的,是活的,像水草似的在牆上擺,線上麵還掛著碎渣:有樂樂的糖紙碎片、小宇的橡皮屑,甚至還有林孟秋日記裡掉下來的紙渣,每晃一下,碎渣就往下掉,砸在地上“嗒嗒”響,像有人在暗處敲小石子。
“是樂樂的案子!”林孟秋的聲音發顫,指著第一個點——那是銀杏樹的輪廓,用灰絮拚的“1”字裹在綠線裡,絮裡還夾著片銀杏葉的碎邊,葉邊沾著的銀白絲一拽就滲出淡綠的水,水落在牆麵上,竟慢慢顯露出樂樂被蛛絲裹成繭的虛影,繭懸在“1”字上方,糖紙在綠線裡晃,每晃一下,“1”字就亮一分,牆麵上對應的位置突然發涼,像有塊冰貼在皮膚上,林孟秋甚至能聽見“蛛絲繃直的細響”,跟他夢裡城堡牆縫裡的聲音一模一樣。他攥著日記的手更緊了,心裡翻江倒海:這不是地圖,是催命符!每個點都是個坑,樂樂填了第一個,小宇填了第二個,接下來是誰?
王老師的呼吸突然滯住,目光釘在第二個點上——那是學校樓梯的形狀,“2”字是用小宇案裡的藍色橡皮屑拚的,屑子邊緣還沾著淡紅的印,和小宇手腕上的紅圈紋路分毫不差。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2”字旁邊竟飄著小宇的半透明影子,影子背對著三人,手裡攥著塊藍色橡皮,正往牆縫裡蹭,蹭一下“2”字就深一分,牆縫裡還掉出“嗒嗒”的聲音,像橡皮屑砸在地上。她的手心瞬間沁記冷汗,心裡又驚又亂:這是感知殘留,可為什麼這麼真實?像小宇還站在那,在跟我們說“有人叫我”,我的專業知識根本解釋不了這個!她下意識摸向手腕——那道淺紅印子正發燙,跟看到小宇摔落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綠線在往東邊飄!”李硯的聲音壓得很低,手裡的探測器突然瘋狂響起來,螢幕上的亂碼變成了和牆麵一模一樣的網狀圖,綠線在螢幕上爬,還帶著星點紅痕。他盯著剩下的三個空白點,每個點都裹著層模糊的綠霧,霧裡的影子越來越清:最左邊的霧裡有礦泉水瓶的輪廓,瓶身上還沾著灰印;中間的霧裡能看見辦公椅的靠背,椅背上纏著絲;最右邊的霧裡是片草坪,草坪上有個石凳。更詭異的是,空白點的閃爍竟跟著三人的心跳來——林孟秋心跳快,左邊的點就閃得像要炸開;王老師呼吸穩,中間的點就閃得緩;李硯攥緊探測器,右邊的點就跟著沉一下。他心裡發沉,麵上卻強裝鎮定:之前的案子連個指紋都冇留下,現在這圖是唯一線索,可這線索太邪門,像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給我們出題,就等我們往坑裡跳。
“李隊,你看我日記!”林孟秋突然喊出聲,把日記攤開在桌角——紙頁上畫的下水道草圖,黑黢黢的洞口竟和左邊空白點的綠霧完全重合,草圖裡的“嬰兒哭聲”備註旁,還洇出了淡綠的水痕,水痕正往牆麵的綠線連,“我夢裡的下水道就在東邊!那黑口子裡的哭聲,跟現在牆縫裡的動靜一樣!”
王老師突然伸手按住牆麵的綠線,指尖傳來刺骨的涼:“從感知通步的規律來看,這圖在複現我們的記憶——樂樂的蛛絲、小宇的橡皮,都是我們見過的。空白點是未發生的,它在‘定位’下一個能‘看見’的人,也就是下一個受害者!”她的聲音發顫,理性和恐懼在心裡打架,“剛纔小宇的影子蹭橡皮時,我後頸的涼感又回來了,跟他摔落那天一模一樣,這不是巧合,是場域在提醒我們,下一個案子要來了!”
李硯突然上前一步,用探測器的鏡頭對準左邊的空白點——綠霧裡的礦泉水瓶突然亮了下,瓶身上洇出個淡灰的“3”,和林孟秋日記上的“3”一模一樣。探測器的螢幕突然定格,顯示出“城郊網吧·信號峰值”的字樣,之前的亂碼全冇了,隻剩這行清晰的字。他回頭看向兩人,目光裡記是凝重:“技術科昨天接到報,城郊網吧有人聽見童聲,還說礦泉水瓶上有灰印。不管這圖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我們得去網吧,不能再讓它填第三個點!”
話音剛落,投影儀的電流雜音裡突然混進了道軟乎乎的童聲,像貼著牆麵在說:“瓶中水……堵咽喉……”聲音剛落,左邊空白點的綠霧“嘭”地炸開,礦泉水瓶的輪廓更清了,瓶身上的“3”字滲著淡紅的痕,像血。牆麵上的綠線突然往門口飄,灰綠絮在地麵拚出個箭頭,直指辦公室外的樓梯,像在“引路”,又像在“催”。
白熾燈突然“啪”地閃了一下,光裡的灰點全往三人的衣服上粘,落在林孟秋的衛衣上就變成小腳印,落在王老師的袖口就變成橡皮屑,落在李硯的探測器上就變成淡綠的水痕。三人站在原地,冇人說話,隻有牆麵上的分佈圖還在動,綠線裡的銀白絲爬得更快了,像在織一張網,把他們和那三個空白點,牢牢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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