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山河已是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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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謝珩嘲弄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林雁玉，你果然和三年前一般冷血無情。”
聞言，我渾身一僵，隻覺雙腿有千斤重，半步都邁不開。
謝珩在林清婉的攙扶下走到我麵前，眸光冰冷。
“三年前，你也是這般，留給本王一個背影。”
聽他提到三年前，我心口一陣絞痛，幾乎要脫口而出真相，卻硬生生嚥了回去。
事已至此，說出真相又有何用？不過徒增難堪。
不想讓謝珩看出異樣，我故意道。
“王爺居然還記得三年前，是不是對我還餘情未了？”
聞言，謝珩和林清婉均是臉色一變
不過很快，謝珩便恢複了冷冰冰的神態，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一個試婚丫鬟，用來檢驗床笫之事的玩意兒，憑什麼讓本王餘情未了？”
一頓，他冷笑，眼中幾乎冇什麼溫度。
“你不是想要成為人上人嗎？本王給你一個機會。”
儘管七日來謝珩對我都是這般態度，可我還是冇有習慣。
我露出個僵硬的假笑，故意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願聞其詳。”
謝珩被這四個字刺到，他壓下翻湧的怒氣，一臉漠然。
“三日後是本王和清婉大婚的日子，府上要開始籌備婚儀，你去替本王佈置婚房，隻要讓清婉滿意，本王送你進宮當娘娘。”
聞言，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見我沉默，謝珩挑眉。
“怎麼？不願意？要是你還想回到本王身邊，也不是……”
“我願意。”我連忙打斷謝珩，近乎無恥地討好。
“……王爺願意給我牽橋搭路，我感激不儘，怎會不願意？”
瞬間，謝珩臉色鐵青，幾乎咬牙切齒。
“好，很好！”
他被氣得胸膛微微起伏，死死盯著我，又道。
“大婚前兩日，清婉會來王府留宿，她身子弱，夜間需要人守夜伺候，你是她的長姐，對她最為熟悉，所以這個差事，也交給你了。”
原來心痛到一定程度就會麻木，我近乎機械地回答。
“好。”
到最後，謝珩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
他滿身戾氣，冷冷吐出一個字。
“滾。”
我福身一禮，儘量腳步平穩地離開。
回到偏院，我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自己越來越透明的手臂，苦笑著閉上眼睛。
隻剩兩天了。
次日清晨，我開始著手佈置謝珩和林清婉的新房。
每一寸喜慶的紅色都刺得我眼睛生疼，大紅的‘囍’字、鴛鴦戲水的錦被，還有那對燃燒著的、象征著夫妻和合的紅燭……
我親手將這些東西擺放整齊，指尖觸碰到的每一處，都像是在觸摸支離破碎的過往。
是夜，我依言守在林清婉臥房的外間。
就在我以為這一夜會平靜過去，裡屋的燭火卻驟然熄滅。
謝珩嗓音低啞。
“清婉，今夜本王想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你可願意？”
林清婉聲音含羞帶怯。
“王爺是清婉以後的夫君，出嫁從夫，清婉當然願意。”
謝珩好似很滿意林清婉的柔順。
“清婉果然懂事，不像有的女子，一心貪慕權勢，儼然忘了何為夫妻之道，何為忠貞。”
聽到這話，我默默攥緊了手心。
然而，屋裡已經響起衣料摩擦之聲。
緊接著，女子嬌吟與男子的喘息交織，如同一把鈍刀，一下下淩遲著我的心。
可更讓我憂心恐懼的是，我消散透明的地方變得更多了。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或許，根本撐不到他們大婚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這一夜到底是怎樣過去的。
謝珩一次次叫我進去換水。
直到天亮，裡麵曖昧的聲音才漸漸平息。
然而，我冇有想到，謝珩和林清婉，誰都不願意輕易放過我。
大婚前一晚，變故橫生。
林清婉不知何故，半夜突然發起高燒，渾身滾燙，囈語不斷。
謝珩第一時間趕到，太醫也被急匆匆召來。整個院子瞬間燈火通明，亂作一團。
太醫診脈後，麵色凝重。
“王爺，林小姐此症來得凶險，像是引發了舊疾，需要一味藥引……”
謝珩皺眉，焦急道。
“什麼藥引？無論多珍貴，本王都能取來！”
他緊緊握著林清婉的手，那緊張的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太醫遲疑道。
“並非珍稀藥材，而是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為引，方能化解藥性，穩住心脈。”
“至親？”謝珩猛地抬頭，看向站在一旁臉色青灰的我。
這一刻，我明白了他的選擇。
“林雁玉，”謝珩喚我，聲音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清婉需要你的心頭血。”
我張了張嘴，想告訴他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我的心頭血對林清婉冇有任何用處。
可最終，我隻是扯出一個極淡、極飄忽的笑容，輕聲道。
“好。”
我的順從似乎讓謝珩怔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對林清婉的擔憂覆蓋。
他催促太醫：“快取血！”
太醫冇動，反而將一把鋒利的匕首雙手奉上。
“王爺，老臣年邁，唯恐手抖，增加這位姑娘痛苦，還請您親自動手。”
話落，四周變得死寂。
謝珩看向我，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
他又看向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垂在一側的手遲遲冇有抬起來。
這時，林清婉眉頭緊蹙，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見狀，謝珩閉了閉眼，低聲。
“為了清婉，你犧牲一點也是理所應當。”
一頓，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告訴我。
“是你欠我的。”
說完，謝珩不再猶豫，一把拿起那柄泛著銀光的匕首，步步向我走來。
我看著他的動作，心已經碎無可碎，可我冇有躲閃、冇有後退。
長久的、沉默的四目相對，我們誰也冇再說話。
下一秒，謝珩親手把匕首紮進了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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