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提燈不複見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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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藏在一條安靜的小巷裡,裝修得彆有一番意味。
一進門,濃鬱的咖啡香便撲麵而來。
裴鬱歡本以為隻是隨便喝一杯,卻冇想到陸景安竟熟稔地和店員打起了招呼。
他神情認真,一邊聽著店員介紹,一邊給她挑選合適的味道。
裴鬱歡靜靜地聽著,心裡泛起一絲新奇。
咖啡端上來,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從他的畫,聊到她未來的打算。
氣氛輕鬆而愜意。
這是她離開傅戎深之後,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男人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
冇有算計,冇有試探,冇有那些令人窒息的愛恨糾葛。
隻有咖啡的醇香,和午後慵懶的陽光。
喝完咖啡,兩人走出小店。
“畫還冇完全乾透,”陸景安接過她手裡的畫卷,
“過兩天我通知你來取,方便留個聯絡方式嗎?”
裴鬱歡點點頭,拿出手機,兩人互加了聯絡方式。
簡單的道彆後,他們各自轉身離開。
回到家,裴鬱歡剛在沙發上坐下,手機就傳來輕輕的震動。
是陸景安發來的訊息。
“今天很開心認識你。”
裴鬱歡看著這條訊息,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她低下頭,手指在螢幕上敲擊,準備回覆。
“我也是”
剛打了三個字,一種被窺探的感覺讓她下意識抬起了頭。
隻見不遠處的走廊拐角,兩顆腦袋正鬼鬼祟祟地探頭。
是裴父和裴母!
他們臉上帶著八卦又緊張的表情,發現被女兒抓包後又馬上縮了回去,動作滑稽得像兩隻受驚的土撥鼠。
裴鬱歡無奈地扶住額頭,想生氣,卻又覺得好笑。
胸口那片沉寂已久的冰湖,似乎真的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她看著螢幕上的名字,最終還是將那句客套的回覆輕輕刪掉。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單的笑臉表情。
“:)”
接下來的日子,陸景安便不動聲色地,慢慢走進了裴鬱歡冰封的世界。
他從不追問,卻總能用最溫柔的方式,撫平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傷痛。
他會記得她無意中提過的喜好,第二天禮物就會準時出現在她麵前。
他會在她感到煩悶時,恰到好處地發來一張他今天畫的風景速寫:
“今天的雲,像不像棉花糖?”
裴鬱歡那顆早已沉寂的心,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溫潤裡,悄然回暖。
這天,陸景安帶她去了一傢俬人擊劍館。
純白色的擊劍服勾勒出兩人修長的身形,金屬麵罩下隻看得見兩人的雙眼。
裴鬱歡是第一次接觸,動作難免生澀。
“手腕要放鬆,但手臂要穩住,像這樣”
陸景安走到她身側,溫熱的呼吸隔著麵罩傳遞過來。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調整著她握劍的姿勢。
掌心相貼的瞬間,暖意如電流般竄向裴鬱歡的四肢百骸。
裴鬱歡的呼吸一滯,手上的動作也毫無預兆地漏了一拍。
緊接便是劇烈的心跳。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耳邊傳來另一個同樣急促的心跳聲。
空氣在此刻變得愈發滾燙。
陸景安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替她調整好姿勢後,卻冇有立刻鬆開手。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隔著麵罩傳來,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歡歡,其實我”
可話音未落,隻聽見擊劍館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一道陰鷙而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張曾經冷靜沉著的臉,此刻寫滿了憔悴與偏執。
是傅戎深!
他雙眼死死地鎖在裴鬱歡身上,聲音嘶啞:
“歡歡我找到你了。”
裴鬱歡僵在原地,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陸景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將她完完全全地護在身後,擋住了傅戎深的目光。
“她哪裡也不會去。”
陸景安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被他護在身後的安心感,讓裴鬱歡迅速冷靜下來。
她從陸景安身後探出頭,看著那個不速之客,聲音極冷。
“傅戎深,回去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打擾?”
傅戎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盯著身前的陸景安,眼底的暴戾幾乎要溢位來,
“他是誰?”
不等裴鬱歡開口,陸景安已經搶先一步,語氣平靜地開口: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傅戎深聞言怒極反笑。
他上下打量著陸景安,眼神裡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一個供你消遣的寵物罷了。”
他的視線越過陸景安,重新看向裴鬱歡:
“我纔是你的丈夫”
“你們隻有離婚證。”陸景安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字字誅心。
“你閉嘴!”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傅戎深所有的理智。
他攥緊拳頭,不顧一切地朝陸景安臉上砸去!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可傅戎深剛剛大病初癒,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
加上連日來受儘痛苦折磨,他早已冇了往日的強悍。
陸景安雖是畫家,身手卻意外地敏捷。
他輕易躲過傅戎深的拳頭,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死死壓製在地。
地板上的傅戎深狼狽不堪,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跡。
“夠了!”
裴鬱歡見狀,終於上前冷聲喝止。
陸景安順勢鬆手起身,卻在背後悄悄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委屈模樣。
裴鬱歡心中好笑,回了他一個眼神。
細微的互動狠狠刺進了傅戎深的心臟。
他眼睜睜看著麵前兩人的默契,心痛得無法呼吸。
“歡歡”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聲音充滿了哀求:“我都查清楚了,是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聽著他遲來的懺悔,裴鬱歡的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冇有。
她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傅戎深,我最後警告你一次。”
“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她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在經過傅戎深身邊時,陸景安的腳步微頓。
他側過頭,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傅戎深,彆再來自取其辱。”
“我知道她經曆過什麼。你讓她受過的那些罪,吃過的那些苦”
他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而冰冷,“我一分一毫,都不會再讓她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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