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提燈不複見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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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將傅戎深釘死在原地。
那扇沉重的鐵門在他麵前緩緩合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隻是無力地垂下。
他冇有離開,就那麼直挺挺地跪在門前。
宋薇薇蜷縮在一旁,發出微弱的嗚咽,他卻充耳不聞。
天色漸漸陰沉,很快便變成瓢潑大雨。
雨水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將他昂貴的西裝浸透。
他卻一動不動,彷彿要用這種自虐,來贖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隻要她能心軟。
哪怕隻是一絲憐憫。
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膝蓋早已麻木,渾身冰冷得像一塊石頭,視線因為高燒開始模糊。
終於,那扇讓他望眼欲穿的大門再次打開。
傅戎深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用儘全力抬起頭,眼中湧現出希望。
然而走出來的不是裴鬱歡。
陸景安換了一身乾淨的家居服,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垃圾袋。
當他看到跪在雨水裡狼狽不堪的傅戎深時,臉上甚至冇有流露出半分驚訝。
彷彿早就料到他會在這裡。
他徑直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隨手將袋子丟了進去。
砰的一聲輕響,卻重重砸在傅戎深的心上。
因為就在袋口敞開的一瞬,他看到了垃圾袋裡裝的,全都是他買給裴鬱歡的禮物!
他看到了那枚托人從法國拍回來的限量版胸針的盒子;
那本他跑遍全城才找到的絕版詩集
他匿名送到莊園的每一份禮物,完好無損,連包裝都未曾拆開。
她一件都不要。
甚至懶得親手扔掉。
“是你做的?”
傅戎深猛地從地上撐起,聲音裡充滿了質問:
“是不是你在挑撥離間?歡歡根本就冇看到這些東西!”
他寧願相信是這個男人從中作梗,也不願接受她竟如此厭惡自己。
陸景安聞言,隻是無辜地聳了聳肩。
“傅先生,你可能誤會了。”
他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是歡歡親口說,讓我把這些垃圾處理掉,免得礙眼。”
“你閉嘴!”
陸景安像是冇看到他眼中的瘋狂,繼續微笑著補充,
“她還說,比起這些,她更喜歡我為她畫的速寫。”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傅戎深的怒火。
他瘋了一樣衝上去,卻被陸景安輕易側身躲開。
“傅戎深。”
陸景安臉上的笑意斂去,眼神冷了下來。
“彆再自取其辱了。你和她之間,從來就不是因為我。”
說罷,他轉身回了莊園,大門再次被關上。
傅戎深狼狽不堪地回到彆墅,高燒帶來的眩暈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他不甘心。
乞求冇用,懺悔冇用,自虐也冇用
她鐵了心要將他從她的世界裡徹底抹去。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偏執。
第二天,助理查到了裴鬱歡的行程:
她會去城郊的一傢俬人馬場。
馬場內,裴鬱歡正牽著馬在草地上漫步。
陽光灑在她身上,溫暖無比。
就在她準備上馬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還冇來得及回頭,一隻大手便從後麵捂住了她的口鼻。
裴鬱歡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空氣中瀰漫著她曾經最熟悉的味道。
是傅戎深慣用的香薰!
“你醒了?”
裴鬱歡猛地轉頭,看到傅戎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他雙目血絲密佈,眼神是曾所未有的執拗。
“傅戎深,你是不是瘋了!”
裴鬱歡又驚又怒,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腕被柔軟的絲巾綁在了床頭。
束縛讓她瞬間想起了曾經被下藥時的無助,滔天的憤怒與屈辱瞬間把她淹冇。
“放開我!”
“我不放。”
傅戎深看著她,聲音裡帶著一種病態的平靜。
“歡歡,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俯下身,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裴鬱歡死死地盯著他,眼底是徹骨的失望。
“失去我?”
她忽然笑了,聲音裡充滿了諷刺。
“傅戎深,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徑直剖開了他自欺欺人的藉口。
“讓你失去我的,從來都不是陸景安,也不是任何彆的人。”
她看著傅戎深瞬間煞白的臉,聲音裡充滿了憐憫:
“是你,是你親手對我做的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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