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夏毖酌KWrT燙皆 001
陳家的真千金回來了,陸少聽說後很高興,親自上門求娶。
可真千金身上還有和他叔叔的婚約。
陸淮毫不在意:“不是還有個假的嗎,她也是陳家小姐,把她嫁給小叔。”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這個假千金纔是他找了多年的白月光。
……
聽說和陳家聯姻的陸氏總裁陸硯辭又老又醜還脾氣不好。
相比之下,他的侄子陸淮可以說是年輕帥氣又多金。
就是陸淮心裡有自己的白月光。
無所謂,反正我是假千金,這些和我都沒關係。
雖然我在陳家生活了二十三年,但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陳建和盧瑩的親生女兒。
他們養我,不過是因為親女兒陳佳吟從小身體不好隻能送去鄉下養病,又不想讓外人知道,才從孤兒院抱來我養給外人看。
等陳佳吟身體好了,再用抱錯的藉口認回來。
就像現在,陳佳吟回來了,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其樂融融地討論認親宴該怎麼辦。
而我像個仆人一樣站在一邊給他們端茶倒水。
陳佳吟的病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現在就算養好了乍一看去也是弱柳扶風的模樣,總讓人忍不住心疼。
陳建和盧瑩就心疼壞了,決定認親宴一定要大辦。
陳佳吟溫聲開口:“我是想低調些的,畢竟我剛回來和大家都不認識,不像姐姐,認識各位叔叔阿姨和同齡朋友。”
“就是不認識纔要大辦讓你和大家都認識認識,你姐姐性格不好又不愛說話,哪兒有你說的認識那麼多人。”盧瑩關切接話。
原來盧瑩也是會關心女兒的,我還以為,她隻會每天在外麵端著貴婦模樣,回家關起門打罵孩子。
我縮了縮露在衣袖外的小臂,被盧瑩看見後眼底又閃過幾分嫌棄。
“你聰明又會說話,怎麼也比她強的,不用怕。”盧瑩又掛上和藹的笑對陳佳吟說道。
“這……”
陳佳吟還有些猶豫,又轉頭看了看陳建。
陳建無疑也是同意盧瑩的說法,不過還沒等他們再商量,外麵突然響起了門鈴聲。
“這個時候怎麼會來客人?”盧瑩嘟囔了一聲,又凶狠地瞪了我一眼,“還不上樓換件衣服,讓客人看見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像什麼樣子?
這身衣服不就是我的好媽媽專門從保姆阿姨不要的衣服裡扒拉來讓給我穿的嗎?
可我現在還不敢反抗她,乖乖轉身上樓了。
不過我上樓後並沒有回房間,而是躲在轉角處偷偷看人是不是我等的那個人。
我要等的人,是陸淮。
陸家的小少爺。
十年前我曾自己偷偷去過陳佳吟養病的那個小鎮,想看看她究竟病成什麼樣才讓陳家送去鄉下養那麼久。
結果沒見到陳佳吟,反而在鎮上救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陸淮。
當時一個比陸淮大幾歲的男生背著滾下山坡受了重傷的他踉踉蹌蹌走在路上到處找醫院,我正巧遇見,不僅帶他們去了醫院,還將身上所有的錢拿出來給陸淮治療。
我每天的零花錢能花多少都是有數的,盧瑩並不會多給我什麼,能偷偷攢下來平延鎮的錢已經很不容易很不容易了。
可我還是把所有的都給了他們,隻自己留下了回家的車票錢。
陸淮醒來坦白身份,問我是誰要報答我,我告訴他,我姓陳,是陳氏公司老總陳建的女兒。
我沒想到我居然救到的人居然是陸淮。
我知道的,陸氏比陳氏厲害很多,我被陳家收養後就每天被打罵,如果能讓陸氏的小少爺來救我,說不定會有希望。
但他們畢竟養我了那麼久,我不能一聲不吭地放棄他們。
而且小少爺也還小說不上什麼話,我就問他,願不願意等十年後來陳家把我帶走。
他欣然同意。
到如今,已經十年了。
我想,他應該是知道了陳佳吟回來的訊息,是來帶我走的吧。
一想到能離開這個地獄般的地方,我緊張地身上的傷都不疼了。
大門被盧瑩開啟,露出那張讓我寄予無限希望的臉。
盧瑩怎麼可能不認識陸淮,見是他驚訝道:“陸少,你怎麼來了?”
陸淮急切地往屋裡看:“盧姨,佳吟是不是回來了?”
對,她回來了,陸淮,帶我走吧。
我一時激動,並沒有意識到陸淮稱呼的不同。
盧瑩一愣,下意識看了眼陳佳吟:“對,先進來吧。”
陸淮大喜,進來就三兩步過去到陳佳吟身邊,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你終於回來了,怎麼一點兒訊息都沒有,讓我等了這麼久。”
原本打算回屋換衣服的我遠遠聽到這句話當即愣在原地。
而下一秒,他們之間的對話讓我更是瞬間打入冰窖般遍體生寒。
陳佳吟說:“是啊,我回來了。你看你怎麼這麼急,我還沒告訴爸媽,你就跑來了。”
“沒關係,我來告訴叔叔阿姨就好了。反正我們已經認識了十年,無論是誰都不能讓我們分開!”
他們認識了……十年?!
盧瑩和陳建聽得也有些懵,盧瑩試探性問道:“陸少,你說你和佳佳認識了……十年?”
陸淮毫不猶豫:“對啊,盧姨,陳叔,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們商量,我要娶佳佳!”
此話一出,盧瑩和陳建先是不可思議,隨後對視一眼又喜笑顏開。
他們原本還以為陳佳吟養在外麵一二十年誰都不認識回來會不適應,可沒想到如今她不僅張相清純秀麗,舉止大方端莊,連陸家的小少爺都第一時間前來求娶。
陳佳吟這個女兒,可真是哪哪都符合他們的心意。
盧瑩剛要一口應下,陳建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略為彆扭。
“小淮啊,你和佳佳啊這是好事,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兩家早些時候都已經說好了,我閨女應該和你小叔……”
陸淮顯然是知道的,滿不在意道:“早先爺爺定下來的那個婚約嘛,我知道的。你們不是還有一個養女嘛,那個假的,她也是陳家小姐,把她嫁給我小叔好了。”
我遠遠地聽到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他們剩下的對話我都沒有再聽了,陸淮說完那句話,我就轉身回了房間。
我沒指望陸淮娶我,當初他要報答所謂的救命之恩,我隨口說了這麼一句,當時也沒讓他非做不可。
或許是這些年我在陳家實在受了太多折磨,又總是聽說陸淮有一個救過他命的白月光,就不自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又夾在著不少疤痕的身體冷冷一笑。
不就是嫁人嘛,聽說陸淮那個叔叔陸硯辭又老又醜,我不相信他會對我這副破爛不堪的身體感興趣。
陸家現在陸硯辭當家,陸太太這個身份,怎麼也比陳家假千金好多了。
我就坐在窗邊看著,直到他們三人出來送走了陸淮,我纔不緊不慢地下樓。
果不其然,盧瑩一看見我下樓,就忽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對我笑得和藹。
“呀,念安下來了。小姑娘就是要這麼打扮纔好看。你以後就多這樣打扮打扮,讓人給你再多送幾件新衣服。
“你不是知道咱家和陸家聯姻,剛才就是陸少過來說大事呢。原本呢,陸老是看中了佳佳,可這佳佳從小養在鄉下哪兒比得上你知書達理,這親啊,還得讓你結纔好。”
呦,說的可真好聽。
我差一點就能聽出來她是在對我好呢。
見我沒反應,盧瑩臉上的笑就有些掛不住,接著道:“陸硯辭可是陸氏正兒八經的總裁,整個京市照他這樣的根本就找不來幾個,我們讓你嫁過去,也是為了你的以後著想。”
以後?
是為了陳佳吟和他陳家的以後吧。
我嫁給陸硯辭,既能維護陳陸兩家的關係,還能給陳佳吟鋪路。
他們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的。
“讓我嫁給陸硯辭可以,我和他結婚後,就和陳家斷絕關係。”
我說出我的要求,靜靜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反應。
“什麼?不行!我們養了你二十多年,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攀上高枝就想擺脫我們?你想都彆想!”
盧瑩的笑臉頓時垮下,又恢複了原先凶神惡煞的模樣。
這纔是我習慣的盧瑩。
“您如果不同意,那我也就不能嫁了。”
我淡淡說道,說罷便起身回了房間。
現在他陳家的未來就隻能壓在我身上,不同意,那陸淮這個到嘴邊的鴨子就飛了。
陳建和盧瑩都不傻,他們會同意的。
他們三人坐在樓下商量了一下午,就連晚飯我也沒下去打擾,坐等他們的結果。
我還以為他們會有多糾結,晚飯後沒多久,陳佳吟就敲響了我的房門。
“進吧。”
陳佳吟推開門,看見我屋裡破舊的用具猶豫了一下才走進來,柔柔弱弱地叫了我一聲:“姐姐。”
我點點頭:“坐吧。”
可陳佳吟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個能讓她滿意入座的地方,最後還是站著了。
“我本來還想看看你這房間有多好,等你走了我就搬進來,沒想到這麼破,還不如我養病時候住的房間。”
現在房間裡隻有我們兩人,她終於也用不著裝了。
“陳念安,你霸占了二十三年原本屬於我的人生,現在終於能還給我了。”
我笑了。
這二十三年來在外我是看似風光的陳家千金,在內我就是盧瑩的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出氣筒。
還給她?
盧瑩怕是不捨得動陳佳吟一根汗毛吧。
我本來就不占著她的,就算陳家養我這麼多年,養育同時的打罵出氣,再加上現在的替嫁,也夠還清了。
“還要謝謝你啊好姐姐,替我嫁給陸硯辭那個糟老頭,我已經給爸媽說好了,等你嫁過去,這個家,就再也沒有你這個人了。幸好你還算識趣,不然,就算以後你嫁人了,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自然是不怕她陳佳吟的,笑著聳了聳肩。
不知道他們是怕我反悔還是急著給陳佳吟辦認親宴,商量好的第三天,盧瑩就找人來給我打扮了一番,直接送去了民政局。
我到了民政局也沒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陸總,反而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走來畢恭畢敬地叫了我一聲。
“陳小姐,請您再稍等一會兒,陸總剛纔有個會議結束晚了,現在還在路上馬上就到。”
就算他不來我都無所謂。
不過這個陸總顯然比我想的有禮貌,我就等了不到十分鐘,他就到了。
我當然不認識他,是剛才那人提醒的。
“陸總公事繁忙,其實再過兩天也……”
我話沒說完就看清了麵前這個人的那張臉。
沒有我想象中的老氣,反而是恰到的成熟端正,估摸著也就三十左右的樣子。他的雙眼分明就是淩厲嚴肅,我卻覺得似乎還有些彆的什麼讓我一時說不上來。
脾氣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這張臉,絕對和醜這個字搭不上邊。
陸硯辭見我愣著,冷冷開口接話:“家裡催得緊,過兩天應該來不及,領完證我就要去機場趕航班,之後一週都不在京市。”
哦,不在……就不在唄。
說話聲音那麼好聽乾什麼?
陸硯辭不愧是總裁,連領證效率都高極了,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解決完了人生大事。
我正看著手裡的紅本本心中感慨時,陸硯辭的聲音又出現在耳邊。
“領完了就先這樣,我得趕航班,先走了。”
“好,那再……”
我話還沒說完,陸硯辭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看得出來確實很急。
陸硯辭離開後我也沒打算在民政局多待,把紅本本放進包裡拿出手機打車,可車還沒打到,一抬頭就又看見了熟人。
“呀,好巧呀姐姐,你今天也來領證嗎?”
是陳佳吟和陸淮。
“姐姐領證怎麼隻有一個人?姐夫呢?”
我聞聲看去時,陳佳吟正親密地挽著陸淮的胳膊。
陸淮看向陳佳吟的眼神也同樣儘是寵溺,卻在看我時眉頭忽然皺了皺。
他們這領證速度也太快了吧,盧瑩和陳建居然捨得。
盧瑩每次打罵我的時候都會說,如果她的佳佳身體好,一定是聰明可愛,不知道比我強多少倍。
如果她在,肯定不會讓她生氣,她會把陳家所有的好東西都碰給她的寶貝女兒。
“看我都忘了,姐夫怕是公司事忙,沒空親自來呢。”
我沒理會陳佳吟的陰陽怪氣,她卻鬆了陸淮的胳膊向我走來,看似親切實則威脅地低聲警告。
“姐姐,爸媽還不知道我和陸淮來領證的事,可誰讓他這麼愛我,急不可待地就要娶我呢,我也是為了讓他安心才同意領證。
“你要是告訴爸媽今天在民政局看見我的事,以後在陸家,就算你嫁給了陸硯辭那個老頭,我也有的是辦法關照你。”
說罷,陳佳吟又對我笑了笑,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手。
“說實話,陸硯辭那個當家人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了,以後的陸家遲早是我和陸淮的,你呀,還是趁早想辦法討好我吧,說不定我開心了,你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我平靜地看著陳佳吟和陸淮卿卿我我地離開。
其實陳佳吟也不是完全胡說八道,回家後我就上網查出,最近陸硯辭帶領的幾個陸氏重要專案都有了下跌的趨勢,有嚴重的已經開始賠錢了。
牆倒眾人推,陸硯辭三年前就坐上了陸氏總裁的位置,對他眼紅的人不在少數。
多少人想看他跌下神壇,然後取而代之。
如果按現在的勢頭下去,陸氏怕真的要賠不少錢。
陸硯辭一旦失敗被趕出陸氏,那未來陸氏總裁這個位置,十有**就是陸淮的。
怪不得他那麼急,領證都是好不容易抽出的空。
可至少現在,陸氏總裁還是陸硯辭,我已經是陸硯辭的太太了。
所以盧瑩和陳建不管是為了名聲還利益都不捨得立刻放我走,一定要我留下參加陳佳吟的認親宴。
“參加認親宴可以,認親宴結束後我就搬走,徹底和陳家斷絕關係。”
我麵無表情地對盧瑩提出要求,盧瑩眼裡卻閃過幾分不屑。
“念安,你以為你是哪根蔥,陸家那樣的大戶,如果你沒有陳家背景幫襯,嫁過去誰會看得起你?
“聽說你和陸硯辭領證那天陸硯辭都沒露麵?嗬,以後在陸家受了什麼委屈,可彆哭著回來找我。”
我淡淡一笑:“不會。”
盧瑩見我油鹽不進,冷哼一聲甩手離開。
隻要不在陳家,在哪兒我都不會受委屈的。
陳佳吟的認親宴辦的盛大,請了不少京市裡有頭有臉的人。
有些甚至都不是陳建平時能說得上幾句話的人,可認親宴這天也都來了。
原因無他,無非是陳佳吟回來那天陸淮就大肆宣揚他想了十年的白月光回來了,不少都是他的那些個朋友來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堂堂陸少唸了那麼久。
還有就是,看陸硯辭勢頭減弱,狗腿地來捧陸淮這個“未來陸氏總裁”的場的。
我麵無表情地站在窗邊看著外麵花園裡形形色色的人,身穿正裝手端香檳,一張張笑臉下心裡卻各有各的算盤。
其實我還是挺好奇的,如果陸硯辭知道自己娶了個假千金,會有什麼反應?
這也是他們急著在認親宴前把我嫁給陸硯辭的原因。
他們就怕拖到認親宴後被陸硯辭知道了陳佳吟的存在,他會堅持要娶陳佳吟。
我想過要告訴陸硯辭的,可是除了領證那天匆匆見過一麵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了。
甚至這麼多天過去,連個聯係方式都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等他回來再找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蠻不講理脾氣不好的人。
我思緒縹緲,被手機訊息提示音引回了思緒。
是盧瑩催我下樓。
我收了手機,提起裙子邁向人群。
陳建和盧瑩正在跟一個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老總在介紹陳佳吟,陳佳吟也大大方方地和他交談。
盧瑩看向陳佳吟的眼神驕傲又充滿愛意,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真正的親情。
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那兒徑自品嘗香檳,看著陳建拿起話筒感謝來賓介紹女兒。
“那個是不是陳念安?嘖嘖,當了陳家二十多年的女兒,沒想到最後成了那個抱錯的。”
“一個孤兒,被陳家當做掌上明珠養了這麼多年也不虧。”
“那也會有落差啊,我看她纔是最可憐的。念安,念誰安?會不會是陳家早就知道她不是親女兒了。”
“她可憐什麼?明明陳佳吟這個真千金流落在外了二十多年,她纔是最可憐的好嘛。”
我在不遠處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卻也懶得再跟多說什麼。
反正過了今天,我就再也和他們沒關係了。
他們隻能看到我在外光鮮亮麗的模樣,卻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傷,挨過多少罵,被沒水沒飯地關過多少天。
我叫念安,卻不是念自己的安。
“今天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宴會。我要感謝過了這麼多年還願意認我的爸爸媽媽,感謝一直辛苦等我的陸淮哥哥。也要感謝願意把這一切還給我的姐姐。
“姐姐,我知道我不應該突然回來搶走這些,可是對不起,我也隻是想要自己的爸爸媽媽而已。而且現在你已經嫁給了陸硯辭陸總,能不能不要再生我和爸媽的氣了。”
此話一出,全場驚歎。
“假千金憑什麼嫁給陸總?”
“喂,你是不是忘了,她說的是陸硯辭,都不知道是哪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陳念安嫁給他,能是什麼好事?”
“哈哈有道理。我可是聽說陸氏現在好幾個專案都快黃了,陸硯辭啊,也離下台不遠咯。”
“這個陳念安向來靠著陳家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好了,她連陳家人都不是了,嫁人也嫁得這麼窩囊。”
“怪不得這陳念安從下樓到現在一個好臉色都沒有,原來還在生氣。”
“她有什麼資格生氣,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白眼狼,陳家好歹也養她這麼久,都不知道感恩。”
……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多,陳佳吟也頗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是想讓這裡的人都向著她。
初來乍到的人,隻有引起同情,才能利用這些融入圈子。
好笑又可憐。
盧瑩見眾人都偏向陳佳吟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轉而又一副受了傷的模樣看著我。
“念安,是媽媽最近冷落你了,媽媽在這兒給你道歉。今天是你妹妹的認親宴,你這個做姐姐的照顧照顧她,彆再鬨脾氣了。”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時候鬨的脾氣。
見我許久沒有什麼反應,陸淮也看不下去怕我影響陳佳吟的認親宴,讓他的助理來警告我。
“陳小姐,我們陸少說,如果你不知好歹,以後就彆怪他沒提醒過你。”
我忍不住噗笑一聲。
我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走到陳家人麵前,對他們笑道:“陳夫人誤會了,我沒有鬨脾氣。”
盧瑩聽到我這麼叫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隱忍著怒火欲要爆發。
在我小時候,我是最怕她這副模樣的。
可現在我已經長大了。
我依然笑著,轉過身麵向眾人開口。
“其實就像陳小姐說的那樣,我也很感謝陳家這二十多年來對我的養育,不過他們剛剛忘了告訴大家的是,在今天的認親宴前,我已經還清了,他們也是同意的。所以,我早就已經不是陳家的人了。
“陳小姐剛剛怎麼說著說著還叫錯了,我已經嫁給了陸總,你又已經和陸少領過證了,按輩分,你應該和陸少一樣,都叫我一聲——嬸嬸。”
我漫不經心地說完後,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而對麵四人的表情個個耐人尋味。
盧瑩先是生氣,卻又在聽到我說陳佳吟和陸淮領證的訊息後頓時大驚失色地看向他們。
陳建也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沒借著陳佳吟向陸家要到任何好處,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居然說嫁就嫁。
一聲不吭地領了證,以後吃虧的就是他們了。
而原本坐著的陸淮也是刷地一下站起,更彆說陳佳吟,瞪著我臉色那是五彩繽紛。
盧瑩率先控製不住,猛一下抓住陳佳吟的胳膊:“你和他領證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陳佳吟還是第一次見盧瑩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一個激靈說不出話。
陸淮才捨不得陳佳吟受委屈,過去按下盧瑩的胳膊,冷聲道:“佳佳早晚就是要嫁給我的,嶽母不是一直都很讚同嗎?”
盧瑩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陳家人不要麵子陸淮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也不可能讓他們鬨起來,牽起陳佳吟的手對我咬牙切齒地開口。
“嬸、嬸,你可彆太過分了。”
哈,過不過分的,反正我現在心裡是舒服了。
“玩得開心啊,大侄子。”
我衝黑著臉的四人擺了擺手,一個人大搖大擺地上了樓。
看盧瑩的臉色,要不是還有這麼多客人在我毫不懷疑下一秒她巴掌就要扇在我的臉上了。
可惜啊,她打不到了。
這個認親宴接下來該怎麼辦,那就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收拾行李趁早搬出這個地方。
等認親宴結束,我立刻就離開。
不過他們結束的要比我想象的快了些,在我拉著行李箱出門前,陳佳吟和陸淮就氣勢洶洶地找上了門。
“陳念安,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你以為你今天就很威風嗎?”
我莞爾一笑:“不敢不敢,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啊。”
陳佳吟冷哼一聲,掃到了我的行李箱:“呦,這是準備要走了?誰允許你走的,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已經還清了陳家的恩情嗎,那怎麼還要帶東西走?
“你這所有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花我家的錢買的吧。”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一樣東西都不許拿走。”
她不會還以為,我真的在意這些東西吧?
我鬆了行李箱的提手:“好了,讓開吧。”
陳佳吟卻依然趾高氣揚地攔在我麵前:“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我說的是——所有。包括你身上這些衣服和首飾。
“哈,當然也不能讓你光著出去,多影響市容啊。留個內衣內褲,算我送你的。”
陸淮聞言皺了皺眉,拉了拉陳佳吟低聲道:“算了佳佳,讓她走吧。”
“走?剛剛她讓我那麼難堪,憑什麼就這樣放過她?”
“她這身衣服也不值得多少錢,她已經嫁給我小叔了,丟人也丟的是我們陸家的人。”
陳佳吟眯了眯眼看向他:“陸淮,你彆忘了十年前是誰救的你,是她先欺負我的!”
陸淮眉頭緊蹙,最後到底還是放任了她。
我已經不想追究陸淮究竟是怎麼錯把陳佳吟認成了我,今天他不和陳佳吟狼狽為奸,我就當他還了恩,一筆勾銷吧。
“不就是一身衣服,我自己買了。”
我隨手掏出幾張錢,毫不客氣地甩在了陳佳吟的臉上。
“這次,就真的是一筆勾銷了。”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
陳佳吟在我身後氣得麵容扭曲:“陳念安!你給我等著!”
還是彆了,我可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門口還有陸淮的人守著,可他們並沒有攔我。
看來陸淮也還是有點兒良心的。
其實我並不是特彆瞭解陸淮,當年他大部分時間不是昏迷就是在醫院,要論熟悉,我還是和那個背了他一路的那個人更為瞭解。
那人或許也是陸家的,具體是誰我不知道。
因為我和他相處了那麼久,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或許是個小啞巴,也或許是什麼難言之隱不願開口,我沒多問過什麼,和他待在一起卻總是很放鬆開心。
他明明就是個呆呆的悶葫蘆,卻會在看到我身上的傷痕時露出些動容甚至是心疼的神情,從小到大,他是唯一一個會主動跑很遠買藥,然後用指腹小心翼翼為我擦藥的人。
他沒對我說過一句安慰的話,我卻常常感動地想要去抱抱他。
我本來以為自己等到陸淮後可以有機會問問他那人是誰,沒想到,我覺得最有希望的那個人到頭來卻認錯了人。
不知道那個小啞巴再相遇的話能不能認出我。
我想著想著,就快到了家裡。
我那麼乾脆地脫離陳家,其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因為榜上了陸硯辭,而是早在幾年前,我就有自己的經濟來源。
大學期間我用日積月累攢下的錢開了一家小公司,旗下專門生產創作巧克力和蛋糕等甜品,這麼些年來,也算是小有收入。
我也早就瞞著陳家在外麵買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要是早些時候就被他們知道,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奪走的。
我用自己的能力收入買的這套房子,纔算是我真正的家。
而我的公司,就是我能做出現在這些決定的所有底氣。
就算沒有陸硯辭,我也不怕他們的。
現在圈子裡肯定都在傳今天在認親宴上發生的事,就是不知道陸硯辭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估計他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陸淮現在的勢頭儼然已經有想超過他的趨勢,而且陳佳吟和陸淮已經領證,他再怎麼不滿,也不可能讓他們離婚他再娶陳佳吟。
他還是陸淮的小叔,這傳出去,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
管他呢,就讓陸硯辭自己看著辦吧。
我休息了一天後就打算去店裡查個崗,早些時候我就專門請了甜品師對產品進行研究和創新,效果也還不錯,才剛過中午店裡就有不少顧客。
我閒著也是閒著,乾脆找了一身工作服留在店裡幫忙。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等店長過來提醒我吃晚飯時我才恍然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這會兒顧客也少了些,我還不餓,便先讓店長他們先去吃。
店長推脫不過,隻能自己去了休息室。
“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陳小姐嘛,怎麼,出了陳家吃不上飯,就隻能淪落到來甜品店裡打工了?”
毫不掩飾的譏諷笑聲從門口傳來,我抬眼看去隻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那女生顯然有些生氣:“你不記得我?我爸可是趙氏總裁!”
哦,有點兒印象了,好像就是那天認親宴上一直對我冷嘲熱諷的其中一個。
“趙小姐你好,請問你想要點兒什麼?”
這個趙小姐對我恭敬的態度很是滿意,頷首得意道:“把你們這兒的最好的甜品都給我打包一份。”
送上門的生意不要白不要,有錢誰不賺啊。
於是我給一旁的店員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意會,一連給趙小姐推薦了好幾款店裡的經典和新品。
趙小姐拿著手機打字似乎是在和誰聊天,正高興著也沒聽太清楚店員的話,大手一揮就要讓她推薦的幾款全部打包。
“好的趙小姐,這些甜品和巧克力加起來總共是一萬三千八百元,這邊我掃你吧。”
“嗯行……誒不是,你說總共多少錢?”
“一萬三千八百元。”
“就這兩小塊蛋糕和巧克力你就要這麼貴?你怎麼不去搶?!”
趙小姐大驚失色,又看向我怒目圓睜吼道。
“你是故意的吧,誰家甜品買這麼貴?”
我淡淡一笑:“正常甜品是不會這麼貴的,但剛剛是你說的要最好的,店員介紹的時候也說了,這幾個新品都是店裡今天首席甜品師親手做的,價格也都告訴你了,是你點頭說要打包的。”
趙小姐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相信又扭頭問周圍看熱鬨的人:“她剛剛介紹的時候說價錢了?”
路人看熱鬨不嫌事大:“說了啊,我們都聽見了。小姐你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出手就是闊綽。”
趙小姐氣得跺腳,明顯就是不想買了。
我及時開口:“趙小姐可是趙氏的千金,想來是不會不認賬,也不會為難我這個小店員的。”
我這麼一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買也不行了。
最後趙小姐咬牙切齒地付了錢,出了門還氣呼呼地跺腳,想要把手裡的蛋糕扔了卻又捨不得。
我有些好笑地目送她離開,甚至還能猜到,她走後會打電話給陳佳吟。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路邊來來往往的人也少了很多,我換了工作服離開店裡。
走在路上我才察覺到有些餓了,繞到路邊的便利店買了一份關東煮。
在我進門之後我就發現有個帶著黑色帽子的男人緊隨其後也進來了,我在挑關東煮,而他去到裡麵櫃台前轉悠了一圈。
我心裡莫名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付過錢後快速推開門走了。
可沒走多遠我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我緊張地扭頭看了一眼,居然還是剛剛在便利店的那個人。
他見我扭頭身體一頓,隨即立刻加快步伐向我走來。
我呼吸一滯,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
慌亂間我稍不留神直愣愣地撞上了一個人,我抬頭正要道歉,沒想到那人居然是陸硯辭。
“你……”
我話還沒說完,陸硯辭便先一步攬住了我的腰將我護在懷裡,冷厲地瞪著跟在我身後的那個黑帽男。
我心有餘悸,抬手也抱住了他的腰:“老公你怎麼才來呀,我差點找不到你。”
陸硯辭身體一僵,還是配合地揉了揉我的頭,柔聲道:“是我不好,下次不會了。”
直到餘光瞥見黑帽男離開,我才狠狠鬆了口氣。
放鬆後我意識到自己還抱著陸硯辭,一個激靈立刻鬆手後退了一步,尷尬一笑。
“對不起啊,那個人好像在跟我,我、我有點兒害怕才……”
“嗯,沒事。”
陸硯辭又恢複了正常的模樣,說話也沒有剛才那麼柔言細語的。
之後我們之間又陷入了幾分詭異的尷尬,我乾笑了聲,覺得還是應該關心他一下:“那個……你不是去出差了嘛,什麼時候回來的?”
“半個小時前。”
嗯?
半個小時前?
這裡離機場也挺遠的啊,半個小時他是怎麼過來的?
他還沒回家?
該不會,他是專門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
我纔不會自戀地以為他真的是來接我的。
我心裡嘀咕了一番,最後感覺怎麼問都不合適,莫名其妙地舉起了一串關東煮到他麵前。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嘗嘗?”
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在昏黃的路燈下,在寂寥無人的街邊,我麵前這個西裝革履沉穩冷漠的人,緩緩低下頭張開雙唇咬走了一塊魚丸。
我的臉頰莫名又熱了起來,冷風一吹我才一個激靈回神。
如果以後他真的失敗了被陸家放棄,我想,要是不離婚,就這麼一張臉,擺在家裡似乎也挺好的。
陸硯辭似乎還真的在認真品嘗這個廉價的關東煮,然後點點頭做出評價:“還不錯,你沒吃飯?”
我怔愣點頭,心裡卻在想,這個大總裁好像也挺好養活的。
“那我們就回家吧。”
說著,陸硯辭就轉身真的開始往前走。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快步跟上。
回家?
我跟他哪兒來的家回?
“誒不是……你等等。”
陸硯辭扭頭看我:“我聽說你從陳家搬出來了,你現在住哪兒?”
“啊?就住……我自己有個小房子,就……自己住唄。”
不知道為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我莫名有些心虛。
這……這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陸硯辭聞言還是皺了皺眉,我直覺他似乎心情不太美妙。
“是我不好,領證那天我應該帶你先回家看看,然後直接搬到我那兒的。”
我沒想到,他沒有質問我陳家為什麼把我這個假千金塞給他應付他,也不是怪我一聲不吭地就和陳家脫離了關係。
他居然說,是他不好。
於是那天晚上,陸硯辭帶我連夜搬了個家。
說是搬家,其實也隻是帶我回到我那小房子裡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然後就去了他家。
我第一次邁進陸硯辭的家門,心裡還是不免有幾分緊張。
他家裡裝修得高階又簡約,諾大的房子看起來卻有幾分孤寂。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安排的,是分開睡,還是……
畢竟都合法了。
“給你安排在我隔壁吧,今天先將就一晚,需要什麼明天可以去買。”
啊我在想什麼?
陸硯辭說著還拿出手機遞給我了一個二維碼,我反應過來後手忙腳亂地也開啟手機掃上。
很快就加上了聯係方式,我還沒想好接下來要說些什麼,還沒來得及退出的聊天頁麵上就多了個轉賬記錄。
他居然直接給我轉了二十萬過來。
我一愣,陸硯辭就先一步抬手點了一下幫我收了。
等我再抬頭時,眼前有多了一張銀行卡。
“微信有轉賬限額,這二十萬你零用。卡裡有五百萬,遇到喜歡的不管是傢俱還是衣服首飾的就直接買回來,不用再問我,密碼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陸硯辭成功顛覆了我以後要把他養在家裡的心思。
主要問題在於,我是不能像他這樣一下子拿出五百多萬的。
其實我是想把卡還給他說不用的,可對上他認真的眸子,我抿了抿唇還是沒能說出口。
反正……是自己老公給的又不是彆人。
我收好了卡他就幫我把行李箱提去了房間,我自己留在屋裡收拾,等再出來的時候,陸硯辭居然下了兩碗雞蛋麵正從廚房端出來。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卻淡定極了:“收拾好了?那正好,來吃飯吧。”
原來大總裁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居然還會下廚。
傳言誤人啊。
沒有我想象中的彆扭和尷尬,我們兩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反而還莫名和諧。
甚至晚上我第一次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居然還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真好。
我已經可以想象到未來的幸福生活了。
隻要再跟陸硯辭說清楚就可以。
我是想趁早跟陸硯辭解釋的,他不問是他的事,我該說的還是要說。
這麼想著,我便出了臥室去找陸硯辭。
他穿著居家服坐在沙發上,看背影倒還溫和,沒想到走近纔看清,他看著手機眉頭緊皺,神色越發嚴肅。
我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陸硯辭見到我眉頭稍緩,卻把他手裡的手機遞給我:“陳家那個女兒,好像不太安分。”
陳佳吟?
我疑惑地接過手機,低頭一看卻發現他的手機上赫然顯示著昨晚我被陸硯辭攔在懷裡的照片。
和照片一起發來的還有兩句話。
“陸總,您這個新婚太太不但頂替陳家千金的身份嫁給您,居然還趁您出差在外公然出軌。”
“您不用懷疑照片的真實性,我是陳佳吟,照片也是我親自拍的。我偶然遇見,實在不忍心她這樣欺騙你。”
我看完都被氣笑了。
這個陳佳吟說她笨還有點兒小心機,說她聰明吧,做事卻總是那麼讓人可笑。
陸淮難道沒告訴她,照片裡的這個人就是陸硯辭嗎?
陸硯辭見我發笑麵色也緩和了些:“幫你解決?”
我搖搖頭:“不用,謝謝你給我看這個,我知道了。”
“她總是欺負你?”
我沒想到陸硯辭會這麼問,沒有回答反而歪頭反問:“我代替她嫁給你,你不生氣?”
陸硯辭挑眉:“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纔是陳家的真女兒,我現在就是個身份不明的孤兒。”
我聳聳肩,坦然道。
陸硯辭卻忽然認真地搖搖頭:“你不是。”
我不是?
不是什麼?
我愣了片刻,不等我再問他就起身往臥室走:“吃點兒東西吧,中午帶你回家見爺爺。”
“……哦。”
不管他怎麼想的,第一次見長輩總要好好收拾一番。
至少也要給他們留個好印象。
於是我換上了新裙子,畫了點淡妝,還難得穿了一雙高跟鞋。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出門時,陸硯辭已經在客廳等了。
隨便一打扮就要兩個小時,可陸硯辭居然一直耐心等著,一句催促都沒有。
看我出來,他眼裡居然還閃過了幾分彆樣的光。
我難得從他臉上看出了些淡淡的笑意。
陸硯辭起身,手裡不知從哪兒多了個首飾盒。
他不說話,走到我麵前緩緩開啟,裡麵是一條精美的珍珠項鏈。
“正好,這條項鏈和你今天的衣服很搭。”
說著,他便親手為我帶上了項鏈。
一顆顆珍珠貼在麵板上有些涼,可我卻被陸硯辭的認真和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幾分溫柔晃了眼。
“在爺爺麵前需要表現地親密一點兒,介意牽手嗎?”
“不……不介意。”
我愣愣搖頭,下一秒垂在身旁的手就被陸硯辭的大掌牽了起來。
陸硯辭眉頭微蹙:“那我們先提前試試,到時候彆被發現了。不過你手怎麼這麼涼,再拿個外套吧。”
說著我手涼,可他也沒鬆開,而是用自己溫熱的手把我的手整個包裹起來。
我的心跳快得要自己蹦出來了。
這人也太……自來熟了吧。
而且他說要再拿個外套,最後卻從沙發上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拿起來披在了我身上。
我不解地看向他。
“要來不及了,就這樣吧,走了路上說不定會堵車。”
陸硯辭說起這話倒像是心虛,快速說完便拉著我出門坐上了車。
一路上都順利極了,彆說堵車,連個紅燈都沒有。
陸硯辭好像是忘了自己說過的要來不及的話,路上也開得慢悠悠的,給我介紹著他家裡的情況。
“我爸媽去得早,家裡最親的就是爺爺。爺爺年齡大了多哄著點兒就行。你應該認識陸淮,論輩分他應該叫我小叔,他的太爺爺和我爺爺是親兄弟,不過年齡大了也已經去了。兩家離得不遠,有時候他也會回家看爺爺。”
我點頭表示明白。
終於回到老宅,我和陸硯辭按原先說好的牽著手進門。
“臭小子終於帶著你媳婦回來了,好不容易娶到手,你滿意了吧。”
一進門我們就聽到這聲音從裡麵傳來,我知道這就是陸硯辭的爺爺,可這話怎麼聽著哪裡怪怪的。
好不容易?
也沒有吧,陸硯辭不就是領證的時候去走了個過場。
聯姻而已,更何況陸家地位在陳家之上,陸家不嫌棄就已經很好了。
我的疑惑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陸硯辭就已經牽著我走到爺爺麵前。
“是啊,很滿意。安安,這是爺爺。”
我乖乖地笑著:“爺爺好,我是陳念安。”
“誒好。真好啊。”
陸爺爺爽朗地笑,又拿出一個玉鐲給我。
我說不定過幾天就要跟陸硯辭離婚了,這禮可不能要。
我想要拒絕,身旁陸硯辭卻暗戳戳輕拍了下我的後背,在我耳邊低聲道:“爺爺給的就收著吧。”
那我也不好再推辭了。
我們坐一起和睦地吃了午飯,陸爺爺也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一直都是樂嗬嗬的。
看來他家人也是很好相處的。
飯後他們可能有什麼公司的事要去書房處理,我就留在客廳等陸硯辭。
管家又切了水果給我,笑嗬嗬道:“夫人不用拘謹,先生很喜歡您,在你們來之前他就一直唸叨呢。”
“謝謝嘉叔,您的手藝真的特彆好,我就不會做飯。”
“夫人如果喜歡就常回來,不過少爺做飯也很好,隻是不常下廚。”
陸硯辭很會做飯?
我想起昨晚陸硯辭端出來的那兩碗雞蛋麵。
確實很好吃。
我來的時候就發現彆墅院子裡種了很多鮮花,這會兒閒著也閒著,倒是突然想出去看看了。
“嘉叔,我出去轉轉,不用管我的你去忙吧。”
“好,那太太有事再隨時叫我。”
外麵種了各式各樣的花,最引我注意的,還是獨自占了一大片角落的向日葵。
我忽然想起我對那個人曾經說過的話。
“以後彆總悶著了,你看向日葵,總是向著太陽追,勇敢又熱烈。希望下次見麵,你不再是個小啞巴了。”
剛剛應該問問嘉叔,陸家十年前有沒有一個不太會說話的孩子。
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開口說話了。
正當我出神間,外麵忽然又開進來了一輛跑車。
坐在裡麵的人,是陸淮和陳佳吟。
不知道陳佳吟是怎麼說服了陳建和盧瑩,現在她和陸淮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呀姐姐,這麼巧呢,怎麼在外麵不進去?不會是陸家不認你吧。”
陳佳吟說笑著下車,陸淮聞言皺了皺眉沒多說什麼,而是淡淡對陳佳吟道:“你們聊吧,我先去找太爺爺。”
“好的老公。”
陳佳吟還故意咬緊“老公”這兩個字。
等陸淮進門後,陳佳吟又得意地雙臂環胸看著我。
“你放心,陸家早晚都會把你掃你出門的。你霸占了我二十三年的人生,憑什麼以為我會好好地讓你利用我的婚約嫁的這麼好?”
哦對了,她還不知道自己偷拍到的我“出軌”的證據其實就是陸硯辭本人吧。
“你是在哪兒找了個窮小子隻能在破便利店門口吃那些垃圾?嗬,陸硯辭要是真的跟你離婚了,你還得謝謝我呢。”
嗯你說的都對。
“你還不知道吧,其實陸硯辭也早就有自己喜歡的人了,聽說這院子裡的向日葵還是他親手給他的白月光種的,嘖嘖,姐姐啊,你現在求求我,說不定我還能在你離婚之後幫幫你。
“反正陸家是不會讓你拿走一分錢的,除了我,或許你也沒彆人可以求了。”
陸硯辭的白月光?
我心思一動,視線再次回到院裡那些向日葵上。
這似乎有些太巧了。
當年能背著陸淮到處找醫院,還能讓陸淮那麼信任的人,在陸家不可能是普通人。
老宅這邊隻有爺爺和嘉叔兩個人,嘉叔年紀也不小了十年前也不會那麼年輕。
小啞巴看起來就比陸淮大了沒幾歲而已。
陸家誰年紀跟陸淮差不多?
喜歡向日葵?
我心底有個名字呼之慾出,隻是我不敢去想而已。
那就是陸硯辭。
見我怔愣,陳佳吟還以為是她把我給嚇住了,大笑一聲後踩著高跟鞋進了屋裡。
而我還在盯著那些向日葵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硯辭從裡麵出來。
他自然而然地牽上我的手,視線並未看向向日葵:“時間不早了,回家嗎?”
“……好。”
我心裡有太多想要問的話沒有問出口,任由他帶我去到車裡。
路上我一動不動地盯著陸硯辭的側臉看,卻漸漸和記憶裡的那張臉重合。
之前我沒注意,現在再看又確實很像。
陸硯辭由著我看,直到回到家關上門他才倚在門邊問我:“看了我一路,說吧,怎麼了?”
我斟酌開口:“你在和爺爺聊天的時候,陸淮和陳佳吟也去了,你見到他們了嗎?”
“見了陸淮,沒見陳佳吟。”陸硯辭如此答道。
我沒再繼續問,他也不急,似乎知道我還沒問完,靜靜地等著。
我思考了很久,最後才試著問道:“其實我還挺好奇,陸總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帥。”
陸硯辭忽然笑出聲,抬手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你怎麼不乾脆直接問我,十年前有沒有背著陸淮去過那個小鎮。”
“那你有去嗎?”
“有。”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跳似乎倏地靜止了一拍,隨即又接連劇烈跳動。
“真的是你,你就是那個小啞巴?”
我一激動甚至都沒控製好音量,聲音在房間裡回響。
陸硯辭失笑:“對。”
“太好了我還以為找不到你了。”
我興奮地一下子跳進他的懷裡,陸硯辭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將我穩穩接住抱好。
“怎麼突然認出來了,我還以為要再等等。”
“你早就認出我了?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啊?”我憤憤不平地捏了把他的臉,真是的,就想看我出醜。
“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皺眉:“這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陸硯辭就這麼抱著我進到客廳,緩緩將我放在沙發上,然後蹲在了我麵前:“你不是……喜歡陸淮,我當時也不會說話不招人喜歡,更何況,我又是他叔叔,年齡上也……”
陸硯辭的猶豫讓我聽得又心疼又好笑:“你哪裡看出來我喜歡陸淮?明明當時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才更多。”
“你很關心他,總是對他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話也多。”
“他是病人誒,花了我那麼多錢看病,我總要知道我的錢花得值不值吧。”
我還不知道原來當年看似冷淡無情的小啞巴心裡還藏著這麼多小心思。
“我指望他以後報恩來救我不笑笑怎麼行?再說了,好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話才更多吧。”
我努力回想著,沒注意到陸硯辭眼底流露出的笑意。
“那這麼說,你那時候就是喜歡我的。”
“嗯……誒不對,我是說我不喜歡他,什麼時候說喜歡你了?!”
雖然我不承認,但陸硯辭明顯就是高興極了。
“那看來,我早一步定下婚約從他手裡把你搶過來是對的。”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十年前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勢力和能力,你也說了自己的身份,想找出來還是很容易的。”
陸硯辭的話讓我聽了心情複雜:“所以陸淮為什麼會以為是陳佳吟救了他?”
陸硯辭嗤笑一聲:“他是個傻子,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臉整天宣揚自己早就有喜歡的人。”
行,你是陸大聰明。
幼稚死了。
我雖然心裡這麼想著,可卻能從陸硯辭眼裡看到我開心的笑顏。
原來我在他眼裡這麼好看。
我勉強收了笑,認真問道:“你那時候為什麼不會說話?”
他要是那時候就會說話,早就能說清了。
陸硯辭解釋道:“那時候我有自閉症,回來後才治好。”
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囊括了他多少未曾說出口的難捱。
我心頭泛起些許痛感,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我對他說:“沒關係,以後我都陪你。”
陸硯辭覆上我的手閉上眼睛在我手心磨蹭,過了很久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陳念安,我終於娶到你了。”
……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
我身上的酸意還沒過去,翻了個身卻正好撞進了一個硬朗的身軀。
“嘶……”
“撞疼了?來我看看。”
陸硯辭說著就要湊過來看,我不好意思地退了退:“沒……沒事。”
我也沒想到,才相認的第一個晚上就這麼讓人難忘。
“昨晚什麼都看過了,還害羞什麼?”
陸硯辭毫不臉紅地說著,一本正經地模樣卻又讓我想起昨晚他那副情迷意亂的樣子。
簡直不可描述。
陸硯辭低聲笑了,大掌覆在我的後背不輕不重地按揉。
我閉上眼享受了一番,就算腰不酸了也賴著不想起,陸硯辭也不生氣,由著我賴床。
“累了就休息,我去做早飯。”
我將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看著他心裡都是甜膩膩的。
直到又賴了半個小時,我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陸硯辭做的早飯又再一次戳到了我的心巴上,會做飯的男人簡直越看越帥。
我今天要去公司一趟,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黏糊勁兒,陸硯辭還非要開車送我。
我當然是卻之不恭。
“下班前給我發訊息,我還來接你回家。”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談起戀愛時會是這樣的。
可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一個美好的早上讓我這一整天的工作都是順心的。
直到忙完工作和同事朋友閒聊,她先是恭喜我新婚,而後又擔憂地提起她聽說的一些陸氏集團的事。
“聽說陸總上次親自出差跑了一躺的那個專案又黃了,現在讓公司虧損了幾個億。有不少人在傳,陸淮馬上就要接任了。
“那安安,陸硯辭要是真的被擠下台,你這剛結婚,以後該怎麼辦啊。”
我還沒問過陸硯辭公司的情況,具體是什麼情況,還是找機會問一問才最妥當,隻聽彆人的一麵之詞也不行。
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他真的境況不好,大不了我養著他唄。
又不是養不起。
我不在意地聳聳肩:“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知道朋友是真心實意地為我考慮,笑了笑後感覺到手裡的手機一震,低頭一看正是陸硯辭的簡訊。
他問我有沒有忙完,要過來接我。
我笑臉盈盈地給他回複,和朋友告彆後下樓等他。
沒想到陸硯辭的車已經停在外麵了。
“你怎麼人都來了才問我有沒有忙完,萬一我沒忙呢呢?”我坐上車問他。
陸硯辭遞給我一份還熱乎的板栗:“沒忙完就在這兒等一會兒,我最近都沒什麼事,大閒人一個。”
我又想起那些說他要被迫辭職的言論,一時間有些心疼。
“你……聽說你最近公司生意的情況不太好?”
我斟酌著問他,沒想到陸硯辭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
“嗯,專案賠了點兒錢,股東們現在偏向陸淮的多些,都想給公司換個總裁。”
“這……”
麵對陸硯辭的坦率,我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正在我想著該怎麼安慰安慰他的時候,陸硯辭看著我卻忽然笑了。
“不是什麼大事,彆擔心,我有安排的。”
公司都要轉手給彆人了還不是什麼大事?
我不太懂陸硯辭的淡定,但既然他說有安排,那應該還是有後招的。
我也笑著對他說道:“沒關係,其實我名下有一家甜品公司,經營地還不錯,如果你真的打不過他們,我養你唄。”
陸硯辭失笑:“好,謝謝老婆不嫌棄我。”
啊啊啊,他叫我老婆誒。
咳咳,淡定。
可我知道,我臉上的笑早就壓不下去了。
我一連好些天都享受著陸大總裁的喂養和接送,舒服得我差點忘了早先就安排好的同學聚會。
其實我也沒什麼關係很好的同學需要聚一聚,隻是我現在的甜品店還需要宣傳,正好有一個同學是做推廣的,之前也聯係過,趁著同學會這個機會正好能把合作正式談下來。
所以,同學會也不能不去。
陸硯辭依然親自送我:“我順路也要回公司一趟,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麼事啊就是個同學聚會,放心吧陸總。”
陸硯辭神色暗了暗,害我又重新補了口紅。
事實證明,生活偶爾總是會給我們一些想象不到的小驚喜。
比如我在推開包廂門後,一眼就看到了和嚴溪相談甚歡的陳佳吟。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哦對了,嚴溪就是我原先聯係好的合作方。
他們一看到我來,嚴溪先是似有心虛的眼神閃躲,而陳佳吟則笑得愈發張揚。
“姐姐來啦,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嚴溪,也是我新開的甜品店的合作方。”
不是,這個陳佳吟是不是治病出了差錯現在變成腦子有病了?
這是我的同學會,哪個是她的同學?
還有,甜品店也是我開的,有她什麼事?
我沒理會陳佳吟,把視線看向嚴溪。
和我的公司合作,可是我們一早就商量好的。
就算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她先主動和我交好的。
“嚴溪,三天前你可是說了,一定會和我合作的。”
嚴溪尬笑兩聲:“念安啊,這……佳吟也是你妹妹,而且她纔是陳家的真千金,她來找我,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你說是吧。”
“不僅如此呢,姐姐你還不知道吧,就是今天,陸氏的股東大會,陸淮就會頂替陸硯辭成為新的陸氏總裁,再過不了兩個小時,你就不是陸家的女主人了,我纔是。”
股東大會?
這個陸硯辭倒是沒告訴我。
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
我相信陸硯辭。
陳佳吟還以為我是被她嚇傻了,趾高氣昂地起身看著我繼續說道。
“姐姐,我知道你背著爸媽偷偷開了個甜品公司。不過現在的情況呢,怎麼看對你都不好,我勸你呢,還不如早點吧公司轉給我,還能趁早撈一筆錢。”
哈,原來她打得是這個算盤。
我平靜地掀起眼皮看她:“你做夢。”
陳佳吟笑意不減:“早先你可是說,不欠陳家的一分錢。可據我所知,你開公司的時候可還沒從陳家出去,那就是說,要不是陳家,你也開不了這個公司。要不是你頂著我的身份招搖撞騙,這些我也早就該有。本來就是你該還給我的。”
她難道以為,開家公司隻要有錢就可以嗎?
也太天真了吧!
多說無用,我也從來沒想過把公司轉手送給她。
桌上的一杯紅酒被我拿起,然後輕飄飄地從陳佳吟頭頂淋下。
我看著陳佳吟被紅酒淋過狼狽不堪的模樣,心裡那口氣才終於吐出了些。
“彆怪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教你,想要什麼就自己去做,隻想要現成的可沒這些好事。”
“陳念安!”
陳佳吟的笑臉終於被一杯紅酒打碎,當著眾多同學的麵氣急敗壞地撕開自己的虛假。
我想,或許該給自己改個名字了。
可以等晚上和陸硯辭商量一下。
不過按陳佳吟的意思,陸硯辭今天在陸氏說不定會有麻煩。
思及此,我乾脆也不在這個同學會待了,轉身離開打了輛計程車去到陸氏。
路上連計程車師傅都聽說了陸氏總裁要換人的訊息,以為我是陸氏的員工,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就是個打工討生活的,上麵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我這麼回答他,可心裡還是有了幾分疑惑。
陸硯辭要被陸淮代替的訊息是不是傳播的太廣了?
圈子裡的人知道就算了,連外人都略有耳聞。
按理說麵對這種情況陸硯辭應該及時控製流言,至少也要有所作為穩定人心。
可他好像什麼都沒做,甚至可以說是放任更有可能是暗地推了一把。
他自己不想乾了?
可是明明爺爺就對他寄予厚望,要是真的不想做,這麼多年了他早該找機會辭職了。
那現在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陸硯辭是故意的。
負麵訊息,可以打擊人心,也可以矇蔽世人。
這是陸硯辭用自己給陸淮下的套!
當我想明白這些時,立刻反應過來這會兒自己不應該去打擾他讓他分心,可還是晚了,計程車已經把我送到陸氏樓下了。
來都來了,還是給陸硯辭打個電話比較合適。
電話沒接,應該是在忙。
前台小姐姐一眼就認出了我,問我是不是來找他們陸總。
哦,還是陸總。
沒換人沒換人。
我正鬆了一口氣,前台小姐姐突然向我身後叫了一聲:“蘇總。”
嗯?哪個蘇總?
我疑惑轉身,就看到一位自帶氣場的男人緩緩走來。
這位應該就是正兒八經的老總了,看起來沉穩莊重,雙鬢都泛上些許白霜。
蘇總應該是陸氏的熟人了,微微頷首後走近,看向我的目光卻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
“這位就是陸總的太太吧。”
我壓下心底的奇怪禮貌回應:“是,蘇總你好,久仰大名。”
我想起來了,這位是蘇立,可是首富級彆的人物。
他來找陸硯辭還是陸淮?
“你是來找硯辭的吧,正好我也來找他,一起上去吧。”
不知怎的,明明就是這麼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和最為平常的客套,我卻莫名聽出幾分和藹甚至被極力掩藏的一些情緒。
他這個時候來找陸硯辭,那應該就是來幫他的。
“蘇總請。”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陸硯辭的辦公室,直到和蘇總一起站在辦公室門口,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陸硯辭成功上位者的姿態。
就隔著玻璃門的那一眼,我幾乎就能確定,我的猜測都是對的。
陸淮是完全比不過陸硯辭的。
陸硯辭的秘書還在那兒彙報工作,蘇總先一步進去,我遠遠和陸硯辭對視一眼,示意讓他先忙不用管我。
我在外麵的休息室等著,沒等到陸硯辭出來卻先一步等到了陸淮和陳佳吟。
陳佳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完全沒了剛纔在宴會上的狼狽。
而陸淮,滿臉的春風得意。
他在對陳佳吟說:“佳佳,你真是我的福星。從十年前我生病危難關頭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時候你救了我一條命,現在你回來,我又這麼順利地能從小叔手裡搶過陸氏,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興奮!”
陳佳吟也毫不客氣地攬下功勞:“是啊,這就是我們的緣分。”
“嗯嗯!”
“前幾天是我不好,那段時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覺得你好像變了很多,對不起讓你不舒服了。”
“我們是夫妻啊說這些乾什麼,等你當了陸總,可要給我買好多我喜歡的包包。”
“哈哈那當然,可不能委屈了我親愛的老婆。”
“哼,你知道就好。”
“十年前我居然還以為你是喜歡陸硯辭的,他當時都自閉不會說話了居然還敢整天跟你在一起,幸好你是選了我。”
“我又不傻,當然是要選你啊。不過現在,可真是苦了我那位便宜姐姐了。”
……
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地傳進我的耳朵。
陸淮啊,可真是被陳佳吟吃得死死的。
有些事或許應該坦白了,看來今天就是個好機會。
陸淮和陳佳吟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了陸硯辭的辦公室。
那個蘇總沒有出來,想來陸硯辭的確信任他。
“小叔,剛剛股東大會各位股東們都說的很清楚,你這次給公司造成的損失太大,自己辭職已經是很給你麵子了。
“其實你也不一定非要擔任公司總裁這個職位,辭去了總裁的位置你還可以做彆的,比如總經理也行啊。
“我本來就無意於這個位置,但各位叔叔們厚愛我讓我擔任,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啊,您就彆讓我難做了。”
陸淮這一席話說的是軟硬兼施,就在他以為陸硯辭一定會順著這個台階下來的時候,陸硯辭反而任何反應都沒給他。
陸淮收了笑咬牙切齒:“小叔,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陸硯辭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哦?”
陳佳吟卻在看到陸硯辭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他的視線冷冷掃過,她才一個激靈回神。
陳佳吟先陸淮一步開口:“你……你是陸硯辭?”
陸硯辭挑眉:“錯了。”
陳佳吟狠狠鬆了口氣。
“你嫁給了我侄子,現在也應該叫我小叔,這是基本的禮貌,陳家大小姐難道連這個都不懂嗎?”
陳佳吟還沒鬆完的那口氣又頓時卡在了嗓子眼,漲得整張臉都紅了。
陸淮不理解陳佳吟是怎麼了,攬上她的肩膀一臉驕傲地說道:“對啊老婆,這就是小叔陸硯辭,你確實也該這麼叫他。”
而陳佳吟現在腦子裡隻有當初自己通過陸淮的手機找到陸硯辭的手機號時發過去的那張照片。
那不是彆人,陸硯辭也沒有被綠。
所以陸硯辭這麼久也沒有要離婚,那條簡訊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隻有她像是個傻子!
“小……小叔。”陳佳吟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小叔,你輸了。十年前我就告訴你過你,我一定要娶到她。當時你還不屑一顧,而現在,她的結婚證上,是我的名字。而你,隻能娶一個冒牌貨。”
陸硯辭對陸淮這麼一番話不怒反笑。
我倚著門“嘖嘖”搖頭,拍拍手緩緩走到陸硯辭身邊:“陳佳吟,你這出戲唱的自己都快要信了吧。”
陳佳吟臉色刷得一白:“你胡說什麼?”
“我說,你這麼騙陸淮,你自己心裡過意得去嗎?”我淡淡開口。
陸淮也是臉色一變:“你瞎說什麼,佳佳是我老婆,她能騙我什麼?”
陸硯辭嗤笑一聲,抬手攬住我的腰:“十年前救了我們的人是念安,是你找錯了人,是你輸了。”
“什……什麼?不可能!十年前陳念安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跑去鄉下?她在陳家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讓我救她?
“當年明明就是佳佳,佳佳你說,當年是不是你?是你在那裡一直養病正巧遇到我們,你是陳家的女兒,就是你!”
陸淮再也沒了剛來時的沉穩自信,整個人急切又焦躁。
“我……對,是我,是陳念安和陸硯辭騙你的,他們騙你的!”陳佳吟越說越自信,彷彿她纔是真的。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金鎖給陸淮看:“這是你當年親手給我的,說你出生時帶的長命鎖,讓我好好留著。”
陸硯辭頗為不滿地看了看那個金鎖,陸淮則甩開陳佳吟搶過金鎖細細端詳起來。
“對……沒錯是我的,是我給你的。是你……當年是你救我?!”
我點點頭:“對。”
“那當時在陳家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陸淮幾乎都要崩潰,想要朝我撲過來卻被陸硯辭半路攔住。
我聳聳肩:“你沒進門就說要找陳佳吟,還提議讓我替她嫁給陸硯辭,當年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拜托陳家,沒想讓你娶我。如果我嫁給陸硯辭就能順利擺脫他們,你也算是幫我了。”
“不……不對,我是要娶你的,我想了你整整十年!我愛的是你啊!”
陸淮的話卻也逼瘋了陳佳吟,她猛撲過來扯住陸淮的衣袖:“她騙你的老公,金鎖本來在我手裡,是她偷我的!都是她,都是她算計的!”
陸淮漸漸冷靜下來,硬生生扯下陳佳吟攥著他的手:“領證前我問過你,你當時告訴我,你把它落在鄉下沒帶回來。”
陳佳吟一下子愣住了。
謊話編多了她自己都要忘了。
陸硯辭將我護在身後離他們遠了些,又將一遝資料丟給陸淮。
“這些年你和你爸為了壓垮我搭進去了不少,也搞了不少小動作。我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非要逼我。十多年前他們把我關成自閉症我已經不怪他們了,念安也是我先找到現在也娶到了的,彆再打她的主意。
“這裡麵都是可以把你們全家送進去的證據,其實你們藏的都很好,隻是太想要我這個位置才露出了很多馬腳。
“你想坐在這兒,首先得有足夠的手段。而現在的結果很顯然,你沒有。
“陸淮,是你輸了。”
陸硯辭說完,便讓助理和保安讓那兩個人請出去了。
他們兩人出去後,辦公室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陣掌聲從不起眼的單人沙發上傳出。
“好小子,鋪了這麼久的線,到今天收網一網打儘,做的不錯。”
是那個蘇總。
陸硯辭牽上我的手坐在沙發上:“不及蘇總。”
蘇總大笑,又向一旁的我招手:“好孩子,過來。”
嗯?
什麼過去?
我有點兒懵,視線轉向陸硯辭。
陸硯辭卻拍了拍我的手背:“去吧。”
我不太明白,但那個蘇總顯然沒什麼惡意,隻能起身去到他麵前。
“在陳家了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對上蘇總莫名紅了眼眶的模樣,我心裡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還好。”
“怎麼會還好呢,硯辭說,你身上有很多被他們留下的傷。”蘇總說著還抹了把淚。
這首富也太感性了點兒吧。
陸硯辭無奈捏了捏鼻梁,將手足無措的我拉回身邊:“您當著她的麵來哭一遭屬實沒必要,等結果出來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蘇總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瞪了陸硯辭一眼還是起身告辭。
而我依然很懵。
“什麼結果?”
等辦公室隻剩我和陸硯辭兩個人,我才開口問道。
陸硯辭俯身親了我一下:“親子鑒定,我查出來,蘇總可能是你的親生父親。”
“什麼!”
我大為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怎麼可能呢,我丟了二十三年,最後被告知我其實是首富的女兒?
陸硯辭歎了口氣抱住我:“十有**是真的,現在就等結果出來了。我也是之前和他合作時才機緣巧合下知道他有個丟了的女兒,正好和你同歲。
“十年前我從鄉下回來的時候就開始著手查你,發現你不是陳家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後才又開始慢慢查,但是沒查出來什麼結果。
“但蘇總的情況又確實有很多巧合,我一開始也隻是懷疑,後來我讓他看了你的照片,他非常篤定就是你。
原來,我和蘇總的太太長得很像。
二十多年前的一場蓄意車禍,他的太太意外身亡,而他又弄丟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聽陸硯辭說,他那段時間特彆特彆消沉,幾乎頹廢得沒有人樣。
從這個巨大的悲傷中走出來,他就花費了十多年。
後來重新著手創業,也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女兒。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那麼奇怪。
他今天來,一是幫陸硯辭解決陸淮一家的麻煩,二是為了讓陸硯辭幫他做親子鑒定。
可鑒定結果還沒出來,有一天陸硯辭突然給我說,陳家破產了。
“這麼突然?”我疑惑,明明陳佳吟辦認親宴的時候,還有那麼多人支援陳家。
那時候的陳家多風光啊,可沒有一點兒要破產的跡象。
“蘇總做的,我推了一把也就快了些。”陸硯辭解釋道。
“可是鑒定結果還沒出來。”
“他知道了你在陳家受了那麼多年的欺負,不管到底是不是他都氣不過,想要為你出頭。”
是的話那破產都是輕的,如果不是,那他也不希望有找不到家的孩子受此折磨。
蘇總啊,是個很善良的人。
又過了兩天,結果出來了。
鑒定結果顯示,他確實是我的親生父親。
蘇總在得知這個訊息後激動地自己跑去了我們家,一進門就痛哭流涕地將我抱進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太晚找到你讓你受委屈了。”
我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陣仗,手足無措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沒關係的,我現在過的很好。”
確定結果後,蘇總態度堅定地要給我辦認親宴,還說一定要比當時陳佳吟的要好。
我是不想弄這麼大陣仗,可拗不過蘇總和陸硯辭都態度堅決,陸硯辭還說,等認親宴後,我們就辦婚禮,度蜜月。
“這趕得也太緊了吧。”我失笑看他。
“這還不夠,以後我要對你特彆特彆好。”陸硯辭低聲將我抱進懷裡。
我笑著靠在他的肩上:“好。”
這次的認親宴可以說是辦的聲勢浩大,我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被他們給請了過來。
蘇總和陸硯辭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寶都往我身上戴,最後我受不了,隻挑了兩件簡單的。
眾人都來對我說著恭喜,不管真心假意,笑得卻都比陳佳吟的認親宴那天好看多了。
陸淮一家畢竟還是陸硯辭的家人,他們被陸硯辭和蘇總打擊得特彆狠,在陸氏已經抬不起頭了。
認親宴快結束的時候,陸淮單獨來找了我。
他說:“念安,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
“對不起。”
“沒關係。”
然後陸淮就走了。
後來他轉頭看我的眼神格外留戀,我知道他想問,如果他沒有認錯,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可事實就是,沒有如果。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人生的選擇負責。
陸淮走後沒多久,出乎意料的,陳佳吟也來了。
她已經沒有了原先趾高氣昂的得意模樣,甚至連衣服都不再光鮮亮麗,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陳佳吟看見我就咬牙切齒地想是要把我吃了似的。
“陳念安,你現在有的一切,本該都應該是我的!”
她又發什麼瘋?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被爸媽送到鄉下二十多年,要不是你,當年我就能救到陸淮和陸硯辭,他們的白月光應該都是我!
“你走了,爸媽就變了,我一回家她就把我困在屋裡打我,你要是不走,他們根本就不會打我!
“現在好了,陳家破產了,你滿意了吧!
“和陸硯辭有婚約的本來就是我,是你搶了我的!你還給我!”
好了,她現在這是真瘋了。
我懶得和一個瘋子計較,叫了兩個人將她拉走了。
被拉走的時候她還在喊,我的甜品公司應該是她的,陸硯辭應該是她的,首富千金這個身份也應該是她的。
行行行,夢裡什麼都有。
咱也不能剝奪人家做夢的權利。
後來陸硯辭真的馬不停蹄地舉行了婚禮,帶我環球旅行。
回來後偶然聽說,陸淮要和陳佳吟離婚,她不同意,失手推了她摔下了樓。
送去醫院後才查出來,陳佳吟那時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孩子流掉了,這個婚陳佳吟也是死活不願意離。
陸淮沒辦法,隻能就這麼由著她瘋。
陳建和盧瑩接受不了中年破產的事情,把所有的怨氣都發在了陳佳吟身上。
陳佳吟一回家就會被打罵,她受不了,這也是她不願意離婚的原因之一。
至少在陸淮身邊,陸淮雖然討厭她,但不會打罵。
我聽到這些事後,隻是淡笑著搖搖頭。
這些都和我無關了。
“念安,回家了。”
陸硯辭來公司接我。
我和朋友們告彆,滿懷喜悅地和陸硯辭一起回家。
我現在還是叫念安這個名字,隻是改姓了蘇。
我是想全改了的,但是爸爸給我說,這個名字也很好,他希望以後我平平安安。
所以現在的念安,是念我自己的安,念我所愛之人的安。
願餘生安好,幸福如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