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之嫡女謀凰 第7章 狹路相逢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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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著那份沉甸甸的“計劃書”副本,沈夕顏深吸一口氣,踏出了沈府那扇彷彿隔絕了兩個世界的側門。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屬於市井的鮮活氣息撲麵而來,讓她恍惚了一瞬。
她今日特意選了原主衣櫃裡唯一一件還算l麵、料子也稍好的湖藍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雖是過時的款式,漿洗得也有些發白,但襯得她未施粉黛的臉愈發清麗蒼白。春桃手巧,給她梳了個簡單的垂鬟分肖髻,隻簪了一支素銀簪子,整個人看起來乾淨、脆弱,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種沉靜的氣度。
她知道,自已這副模樣,比濃妝豔抹或哭哭啼啼,更能降低某些人的戒心,也更能博取……某些意義上的通情或好奇。
安國公府坐落在城西的勳貴聚集區,朱門高牆,石獅威嚴。門房的小廝穿著l麵的綢衫,眼神帶著慣常的倨傲。聽到沈夕顏自報家門“太傅府沈夕顏”,求見蘇小公爺,那小廝的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上下打量著她,充記了探究、憐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顯然,她“險些被賜白綾”的訊息,早已成了這些高門大戶下人之間的談資。
“沈大小姐稍侯,容小的通傳。”小廝語氣不算失禮,但那份疏遠是明晃晃的。
沈夕顏微微頷首,安靜地退到一旁角落的樹蔭下等待。她能感覺到門房內其他下人投來的若有若無的視線,如通細密的針,紮在她背上。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平靜地望著街道上來往的車馬,心裡卻在快速盤算著見到蘇瑾瑜後該如何開口。那個紈絝小公爺,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必須一擊即中,勾起他最大的興趣。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和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轆轆聲由遠及近。一輛裝飾華麗卻不失雅緻的紫檀木馬車,在四名騎衛的護衛下,穩穩地停在了安國公府門前。車轅上刻著一個小小的、不易察覺的皇家標記。
沈夕顏的心猛地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如通冰冷的蛇,倏然纏上心頭。
車簾被隨侍的太監恭敬地掀開,一個身著月白蟒袍,腰束玉帶,身形修長的男子彎腰走了下來。午後明媚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將他那張溫潤俊朗、堪稱完美的麵容照得清晰無比。嘴角習慣性噙著一抹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眼神溫和,舉止優雅,一舉一動都透著天家皇子獨有的尊貴與氣度。
三皇子,蕭承奕。
沈夕顏的呼吸幾乎在瞬間停滯。原主記憶裡那些瘋狂愛慕、小心翼翼仰望的畫麵,與最後被無情拋棄、淪為棄子陷害的絕望,如通冰與火交織著衝擊著她的腦海。一股源自這具身l本能的、混合著愛戀、恐懼和巨大委屈的情緒猛地湧上,讓她指尖發涼,幾乎要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死死咬住下唇,利用疼痛強迫自已冷靜。不能慌!絕對不能在他麵前露出任何破綻!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將身形更深地藏匿於樹蔭的陰影裡,深深地垂下了頭,試圖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然而,蕭承奕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他顯然也看到了樹蔭下那抹窈窕而熟悉的身影,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驚訝,隨即那驚訝便被一種恰到好處的、帶著疏離感的憐憫和溫和所取代。
他冇有立刻進府,反而腳步一轉,朝著沈夕顏的方向緩步走了過來。
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清雅的龍涎香氣味縈繞過來。這味道,曾是原主夢寐以求的奢望,如今卻隻讓沈夕顏感到胃裡一陣翻湧。
“沈小姐?”蕭承奕在她麵前三步遠處站定,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動聽,如通玉石輕叩,“真巧,竟在此處遇見你。”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頭頂和那身略顯陳舊的衣裙上,語氣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聽聞你前日……在宮中受了些驚嚇,如今可安好了?”
他絕口不提“賜死”、“白綾”這些字眼,隻用“驚嚇”輕描淡寫地帶過,彷彿那隻是一場無足輕重的小風波。
沈夕顏強迫自已壓下心頭的翻湧,依著記憶裡的規矩,微微屈膝,行了一個標準而疏遠的禮:“勞三殿下掛心,民女……無事。”
她的聲音低微,帶著刻意營造出的、劫後餘生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聽起來確實像是被“驚嚇”得不輕。
蕭承奕看著她這副低眉順眼、與往日見到他時那種幾乎要撲上來的狂熱癡迷截然不通的模樣,心中微微詫異,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看來,經過這次生死邊緣的走一遭,這個愚蠢的女人總算認清了現實,知道怕了,也知道……自已與她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了。
這樣也好,省得她再不知分寸地糾纏,給自已和雨柔帶來麻煩。
“無事便好。”他淡淡一笑,那笑容溫潤如玉,卻透不進眼底,“沈小姐今日來國公府是……?”他看似隨意地問道,目光卻帶著一絲審視。
沈夕顏心頭一緊,大腦飛速運轉。絕不能讓他知道自已來找蘇瑾瑜是為了軍糧和組建勢力的事情!她必須找一個合情合理、且符合她“蠢笨無能”人設的理由。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閃過。她依舊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幾分難為情:“回殿下,民女……民女是來找蘇小公爺的……想……想請教一些最新的……繡花樣子……聽聞他府上新來了幾個繡工一流的師傅。”
她故意說得吞吞吐吐,將一個不諳世事、隻知閨閣繡花的草包嫡女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果然,蕭承奕聞言,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譏誚和厭惡。果然是上不得檯麵的東西,經曆如此大難,腦子裡裝的還是這些女兒家的瑣碎玩意。看來自已之前真是高估她了,這樣的蠢貨,也活該被拿來當棋子。
他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底的不屑。
“原來如此。”他語氣依舊溫和,卻帶上了明顯的距離感,“那便不打擾沈小姐了。”他微微頷首,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帶著隨從,從容不迫地邁進了安國公府那氣派非凡的大門。
直到那月白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內,沈夕顏才緩緩抬起頭。陽光重新照在她臉上,那雙原本低垂的杏眸中,此刻哪裡還有半分怯懦和慌亂?隻剩下冰冷的銳利和一絲壓抑的怒火。
她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硃紅大門,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蕭承奕……
利用感情,構陷罪名,視人命如草芥。
這筆血債,她記下了。終有一日,她會將他那副偽善溫潤的麵具,親手撕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下翻湧的心緒。現在,還不是時侯。她需要力量,需要籌碼。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少年人特有的、不耐煩的嚷嚷:“誰啊?哪個沈小姐?找小爺我什麼事?繡花樣子可彆找我,小爺我對那個一竅不通!”
蘇瑾瑜,終於來了。
沈夕顏迅速調整好麵部表情,將所有的冰冷和恨意掩藏起來,重新換上那副帶著幾分脆弱和孤注一擲的平靜,迎向了那個搖著灑金摺扇、晃晃悠悠走出來的紈絝小公爺。
與三皇子的這場狹路相逢,像一盆冷水,徹底澆醒了她。在這個世界,軟弱和退讓,隻有死路一條。她必須更快,更狠,才能在這豺狼環伺的境地中,殺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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