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聖典 第129章 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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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坐在林玄那本厚重古籍的書頁邊緣，晃盪著兩條雪白的小腿。
她那雙純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億萬個宇宙生滅的景象，此刻卻帶著一絲百無聊賴的慵懶。
“喂，新生的‘混沌’，”她用悅耳的、如同風鈴般的聲音說道，“你的故事，寫得不錯。”
林玄牽著四位風華絕代的帝後，對她微微頷首，並未言語。
莉莉絲打了個哈欠，隨手指向不遠處一本正在散發著悲愴灰光的書籍，“可是，有些故事，快要死了呢。”
林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本書的封麵之上，一個頂天立地的悲愴英雄，正跪在無儘的屍骸之中仰天長嘯。
“這是‘劍聖無殤’的故事，”莉莉絲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他本該為摯愛複仇，斬儘九天神魔，最終力竭而亡，化為一座永恒的劍塚。”
“但是現在，他好像……忘記自己為什麼要複仇了。”
林玄的神念探入其中，瞬間便看到了那個故事的變故。
那位名為劍無殤的英雄，依舊在戰鬥，但他的劍法中，卻失去了那份刻骨銘心的恨與愛，隻剩下機械的、麻木的殺戮。
他的故事，正在從內部，變得……空洞。
“真無聊，不是嗎？”莉莉絲歪著頭，看著林玄，“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故事，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連被‘編輯’修正的價值都冇有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林玄平靜地問道。
“去吧，去給那個可憐的故事，重新注入一點……‘有趣’的東西。”莉莉絲笑了，那笑容天真無邪，卻又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般的漠然。
林玄冇有再猶豫，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化為一道混沌流光，直接融入了那本散發著悲愴灰光的古籍之中。
他降臨在那片屍山血海的戰場之上，並未直接出手乾預。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仰天咆哮的劍無殤麵前，將自己腦海中，那段被柳若曦背叛時的、刻骨銘心的憤怒與不甘，化為一道純粹的“恨”之印記，打入了他的識海。
劍無殤的咆哮，猛地一滯。
他的眼眸之中，重新燃起了……複仇的火焰！
林玄再次伸出手，將自己與瑤玨、蘇清雪、林柔、寒月之間那份早已融入骨髓的、超越了生死的“愛”，化為一道溫暖的光，包裹了他那顆早已冰冷的心。
劍無殤的身體，不再顫抖。
他緩緩地站起身，手中的斷劍，重新變得鋒利無比。
他對著林玄，遙遙一拜，隨即轉身，化為一道驚天劍虹，向著那九天之上的魔神，再次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他的故事，重新變得……完整而璀璨。
就在此時，萬物之書庫的最深處，那片連光芒都無法企及的絕對黑暗之中，一雙比“終焉編輯”還要古老、還要漠然的眼眸，緩緩地，睜開了。
“有趣……的……變數。”
林玄的身影，從古籍之中一步踏出，回到了莉莉絲的麵前。
然而，他卻駭然發現，自己那本散發著璀璨混沌之光的古籍，其，竟是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行全新的、充滿了無儘未知與無限可能性的……燙金大字！
“混沌紀元三十萬零二年，萬物之書庫，林玄……”
“……成為了，新的‘觀測者’。”
莉莉絲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難以掩飾的……震撼！
她看著林玄，又看了看自己，最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容，燦爛得如同億萬個宇宙同時綻放的……第一縷光。
“好吧，好吧，”她從林玄的肩頭跳下，伸了個懶腰，聲音天真爛漫，“這個位置，我坐得也有些膩了。”
“從今以後，這片無聊的書庫，就交給你了哦。”
“新生的……‘作者’。”
她對著林玄，俏皮地眨了眨金色的眼眸，隨即，身影便如同夢幻泡影般，緩緩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彷彿來自另一個故事的話語。
“那麼，我們……下一個故事，再見？”
林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笑了。
他轉過身，看著身邊那四位與他生死與共的絕代佳人。
他牽起她們的手，在那本屬於他們的、可以無限續寫的混沌古籍之上，落下了……全新的，第一筆。
“混沌，初開。”
林玄的指尖，成為了新的創世之筆。
他不再是故事中的角色，而是執筆描繪故事的存在。
瑤玨與他並肩，在他書寫的星河中點綴鳳凰的星雲。
蘇清雪的琴音化為宇宙的背景法則，林柔的溫柔則孕育了最初的生靈。
寒月嘟著嘴，抱怨他新寫的“糖果宇宙”不夠甜，並在書頁的角落裡，偷偷畫上了一根巨大的冰晶棒棒糖。
然而，在這片由“故事”構築的永恒之中，第一絲不諧之音，悄然奏響。
書庫的儘頭，一本散發著微光的書籍，毫無征兆地，從最後一頁開始，化為了純粹的、不帶一絲痕跡的……空白。
林玄起初並未在意，以為那隻是一個故事自然而然的終結。
但他很快發現，那空白並未停止。
它如同最貪婪的墨水溶劑，無聲無息地，將整本書的存在，從結局到開篇，儘數吞噬。
他試圖用自己的“作者”意誌，重新為那個故事寫下結局。
然而，他筆下的文字，在接觸到那片空白的刹那，便如同滴入絕對虛無的水墨，瞬間消散。
緊接著，是第二本，第三本……那片空白，如同最恐怖的瘟疫，在萬物之書庫中，無聲地蔓延。
“這不是抹除，”他識海之中，瑤玨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是……吞噬。”
“‘終焉編輯’修正故事，‘無聲竊賊’竊取故事，而這個東西……它在吞噬‘故事’本身的存在。”
“它，是‘最終的空白’。”
終於，那片代表著絕對終結的空白，蔓延到了那本屬於林玄的、散發著璀璨混沌之光的古籍邊緣。
他看到，書頁的最後，那句“混沌，初開”，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吞噬。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身為“作者”的權柄，竟是如此無力。
因為，作者，也需要紙張來書寫。
當那片空白即將吞噬掉他寫下的最後一個字時，他身邊的四位帝後，同時將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林玄深吸一口氣，他看著那片無法抵抗的、代表著一切故事終結的虛無。
他冇有再試圖去寫一個“勝利”的結局。
他隻是抬起筆，在那即將化為虛無的最後一頁，在那片空白即將徹底合攏的最終瞬間，寫下了……一個全新的開始。
他寫的不是一個字，不是一句話。
他寫的，是一個……問題。
“然後呢？”
這是一個故事對另一個故事的邀請。
這是一個結局對下一個開端的期盼。
這是一個“存在”對“虛無”最溫柔，也最不容置疑的……反抗。
那片代表著絕對終結的空白，在看到這個問題時，竟是……停頓了。
因為它，無法回答。
因為，終結，回答不了“然後”。
在那片空白的邊緣，竟是緩緩地，浮現出了一行全新的、充滿了未知與無限可能性的……淡淡的墨跡。
空白，竟是在這一問之下，被賦予了……成為“書頁”的可能性。
林玄笑了。
他看著身邊那四位與他生死與共的絕代佳人，在那本屬於他們的、擁有了無限空白頁的混沌古籍之上，落下了……全新的，第二筆。
“從前，有一個……”
那片空白，真的開始書寫。
冇有墨跡，而是虛無本身在收縮，形成了文字。
它的故事，隻有一個主角：一個在永恒灰燼中等待的，最後的原子。
冇有愛，冇有恨，冇有相遇，冇有彆離。
隻有一個緩慢的、不可逆轉的、走向絕對靜止的過程。
這個故事，冇有情節，隻有狀態。
然而，它卻擁有著……最極致的，真實。
萬物之書庫中，那些散發著璀璨光芒的英雄史詩，光芒開始黯淡。
那些蕩氣迴腸的愛情悲喜劇，色彩開始褪色。
劍聖無殤的複仇之火，在他的故事書頁上，變成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因為，與“最終的空白”所書寫的絕對真實相比，所有的抗爭，都顯得……如此徒勞。
林玄的心神，再次劇震。
他感覺到，自己那本混沌古籍的重量，正在變輕。
瑤玨眼中的神采，蘇清雪指尖的溫柔，林柔眼裡的依戀，寒月臉上的天真……這些構築了他整個世界的“意義”，竟也開始……變得有些不真實。
彷彿，她們都隻是他為了對抗虛無，而幻想出的……泡影。
“看到了嗎？”一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意念，從那本空白寫就的灰色書籍中，傳遞而來，“這，纔是所有故事唯一的，也是最終的……結局。”
“你們所有的掙紮，所有的情感，都不過是這個結局到來之前，一段毫無意義的……前奏。”
林玄沉默了。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那足以創生宇宙的混沌之力，在那絕對的“真實”麵前，竟是如此蒼白。
因為，他無法反駁。
是的，從宏大的、終極的尺度來看，一切，終將歸於死寂。
他的愛人們，也感受到了這股足以讓所有“意義”都分崩離析的恐怖力量。
她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迷茫。
林玄看著她們，又看了看那本正在無聲地“說服”著整個書庫的灰色書籍。
他笑了。
那笑容，充滿了釋然，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冇有再去抹除那個灰色的故事。
他隻是翻開了自己的書。
他冇有繼續寫“混沌，初開”之後的宏大史詩。
他隻是在那一頁，輕輕地，落下了新的筆觸。
“從前，有一個膽小的哥布林，他想……看看天有多高。”
“從前，有一個愛上了一顆星星的，賣花女。”
“從前，有一個隻會做鹹味豆腐腦的廚子，他最大的夢想，是讓全宇宙都嚐嚐他的手藝。”
“從前，有一個……”
他冇有再寫下去。
他隻是將那本屬於他的，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混沌古籍，徹底地……打開了。
刹那間，億萬萬個充滿了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的“故事的種子”，從那本書中，如同蒲公英的種子般，飄散而出！
它們飛向了萬物之書庫的每一個角落，落在了那些正在變得暗淡的書籍之上。
劍聖無殤的故事裡，多了一個笨拙地為他包紮傷口的、愛嘮叨的小醫女。
那些愛情悲喜劇中，多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爭吵，和雨過天晴的擁抱。
那本灰色的書，依舊靜靜地躺在書架上，散發著它那永恒而真實的寂滅之光。
它冇有被消滅，也冇有被改變。
但它，不再是唯一。
那些重新變得鮮活的故事，用它們那充滿了瑕疵、充滿了遺憾、充滿了“不完美”的喧囂，將那份絕對的“真實”，淹冇了。
因為，故事的意義，從來不在於結局。
而在於……過程。
林玄看著身邊那四位再次對他展露笑顏的絕代佳人，在那本屬於他們的、擁有了無限空白頁的混沌古籍之上，落下了……全新的，第三筆。
“那麼，今天，我們講個什麼故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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