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行 第412章 邪神化狗
五仙教萬年來經營佈置的、隱藏在各處角落、縫隙乃至地脈深處的最後一點毒瘴、蠱蟲巢穴,在這等涵蓋天地、至陽至剛的煌煌雷威之下,再也無所遁形。
無論是那能蝕骨銷魂的蝕神腐骨瘴,還是那陰險狡詐、專噬元神的萬魂噬心蠱,亦或是那些沉睡於地底、尚未孵化的詭異蟲卵,都在純粹而霸道的雷霆之力淨化下,如同烈日下的殘雪,瞬間消融、汽化,連一絲殘渣、一點毒性都未曾留下。
這片被陰毒與蠱術浸染、汙穢了萬年的土地,終於被這天地間最純粹、最霸道的力量,以最暴烈的方式徹底洗滌乾淨,所有的汙穢、罪孽與曆史的沉澱,都隨著無窮無儘的雷霆化為了虛無,隻留下一片焦灼而乾淨的新生之地。
而那域外邪神的神魂,其下場更是充滿了戲劇性的諷刺與淒涼。
早在影衛渡劫之初,那密集如雨、毫無死角的雷光落下時,域外邪神那淒厲的哀嚎與絕望的乞求聲便戛然而止,再無聲息。但這並非意味著它的神魂已被雷霆徹底湮滅,魂飛魄散。
在清晰地意識到上官玉和戒色絕無可能放過自己,而周圍空間又被恐怖的天劫之力徹底封鎖,逃生無門後,這活了不知多少歲月、曆經滄桑的老怪物,在生死關頭,展現出了其果決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麵。它動用了若非萬不得已絕不願施展的保命秘法——【分魂裂魄遁虛術】!
此法極其凶險歹毒,乃是在絕對絕境中,主動將自身神魂撕裂,如同壯士斷腕,毅然舍棄絕大部分的神魂力量,隻保留最核心、最本源、承載著它“自我”意識的一絲神魂精華,以此換取一瞬間超越極限的隱匿氣息與遁逃速度。
好處是,這一絲本源神魂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難以被天道規則和強大修士感知鎖定,且遁速奇快,有極大幾率能瞞天過海,逃出生天。
而壞處也顯而易見,堪稱慘重:施展此法後,神魂將虛弱到極致,莫說麵對修士,便是一個毫無腹肌之力的凡人,甚至一隻野貓、一條野狗,都能輕易將其這縷殘魂拍散!而且,失去的力量極難恢複,等同數萬載苦修付諸東流,即便僥倖存活,也幾乎要從頭再來。
但為了活命,為了那渺茫的複仇希望,域外邪神彆無選擇!
就在一道格外粗壯、帶著一絲毀滅法則氣息的暗紫色雷霆即將徹底劈散它那團凝聚的魂體核心時,它發出了充滿怨毒與不甘的靈魂尖嘯,神魂體猛地向內坍縮,隨即如同一個被撐到極限的氣球般轟然炸開!
絕大部分灰黑魂力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油脂,瞬間被緊隨而至的雷光蒸發、淨化,消散於無形。
但就在這爆炸的掩護下,有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光點,卻以一種匪夷所思、近乎空間跳躍的速度,裹挾著一塊被雷霆炸飛、拳頭大小的焦黑石子,如同逆流的流星般,險之又險地射出了雷劫覆蓋最密集的核心區域!
它成功了!以舍棄九成九魂力和修為跌至穀底為代價,它僥幸逃過了形神俱滅的最終下場。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這縷殘魂實在太虛弱了,脫離了那小塊石子可憐的物理庇護,完全暴露在天地靈氣之中,彷彿隨時都會被一陣微風吹散,被正午的陽光曬化,甚至周圍靈氣輕微的波動都讓它感到針紮般的刺痛。它急需一個容器,一個能夠承載它這縷意識、讓它得以苟延殘喘、避開天地法則感應的血肉軀殼!
它本能地想要尋找一個凡人,哪怕資質再差,根骨再劣,至少能行動自如,擁有靈巧的雙手,便於它去尋找恢複神魂的天材地寶。可它此刻的狀態,虛弱到連靠近一個氣血稍微旺盛些的凡人都做不到,對方身上那點微薄的陽氣都足以像小火爐般灼燒它,讓它魂飛魄散。
焦急、不甘、屈辱、絕望……種種負麵情緒如同毒蟲般啃噬著它最後的核心意識。
就在它感覺魂力即將徹底耗儘,透明光點越來越淡,意識快要模糊消散之際,它的“感知”本能地掃過不遠處一處被雷火烤得焦黑的土堆旁。那裡,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野狗。這野狗骨瘦如柴,肋骨根根分明,渾身毛發脫落大半,裸露的麵板上布滿膿瘡和汙垢,一條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因為長期的饑餓和之前那場驚天大戰的餘**及,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儘頭,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人形?修士軀殼?宏圖霸業?此刻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幻泡影。
縱有萬般不甘,縱使曾睥睨諸天,視眾生為螻蟻,此刻也由不得它選擇!活下去,像最低等的生物一樣活下去,成了它唯一的目標!
那縷透明的光點不再猶豫,用儘最後一絲源自靈魂本源的力量,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猛地鑽入了那隻野狗微微起伏的頭顱之中!
“呃……”野狗乾癟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最後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痛苦的無力嗚咽,四肢僵直,隨即徹底不動了,彷彿最後一點生機也已斷絕。
但就在這片死寂之中,約莫過了三五個呼吸的時間,那雙原本死寂、毫無生氣的狗眼,卻極其艱難地重新睜開!雖然眼神依舊黯淡無光,雖然瞳孔中充滿了這具軀殼本身帶來的虛弱和難以言喻的痛苦,但若有人能直視其眼底最深處,便會發現那裡閃過了一絲與這具肮臟、卑微軀殼格格不入的、極其複雜的光芒——那是滔天的屈辱、是刻骨的怨毒、是劫後餘生的一絲慶幸,更是一種沉澱了無數年、如今被激發到極致的、刻骨銘心的恨意!
域外邪神,這位不知來自何方、曾讓大能都隻能選擇封印囚禁而非徹底滅殺的古老存在,在脫困不到一日之後,便以這樣一種極其荒誕、滑稽和卑微到塵埃裡的方式,獲得了一個臨時身份——一條瀕醜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野狗。
它艱難地嘗試抬起頭,卻隻換來頸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它感受著這具孱弱遍佈疾病和傷痛、隨時可能徹底崩潰的狗身,心中五味雜陳,怨氣幾乎要衝破這具身體的束縛。
沉重的頭顱,僵硬的四肢,模糊的視線,充斥著怪異氣味的嗅覺……一切都讓它感到無比的厭惡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