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去時後冊來遲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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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死，成了壓垮蕭承淵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徹底崩潰了。

他不再相信我還活著，也不再尋找我。

他把自己關在寢宮裡，整日抱著那具早已腐壞不堪的假屍，不吃不喝，不理朝政。

短短半個月，他便形銷骨立，彷彿老了二十歲。

朝堂大亂，怨聲載道。

最終，幾位顧命大臣，聯合衛炎，逼宮了。

他們沒有殺他，隻是廢黜了他的帝位，擁立他的弟弟，七王爺蕭承瑞為新帝。

被廢黜的那天，蕭承淵很平靜。

他隻有一個要求，他要去北固關，為我和薑家軍，建一座衣冠塚。

新帝允了。

於是，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穿著一身布衣，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北固關的路。

我的魂魄，也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北固關，依舊是那般蕭瑟。

城牆上，還殘留著當年戰爭的痕跡。

蕭承淵在城外，找到了當年我們戰死的地方。

他跪了下來，用手，一點一點地，刨著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

他刨了三天三夜，雙手血肉模糊，終於，為我們三千人，堆起了一座巨大的墳塋。

他沒有立碑。

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做完這一切，他找到了駐守在這裡的衛炎。

此時的衛炎，已經是新帝親封的鎮北將軍。

“衛將軍。”

蕭承淵看著他，聲音沙啞，“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在死之前，我隻想知道一件事。”

“當年，在北固關，究竟發生了什麼？”

衛炎看著他，眼中是化不開的仇恨。

但他，還是說了。

他從林月瑤的假聖旨說起，說到我們如何被圍困，如何彈儘糧絕。

他說到，我是如何身先士卒，帶著僅剩的將士，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敵人的進攻。

他說到，最後關頭，我是如何為了鼓舞士氣，將自己釘在旗杆上，直到流儘最後一滴血。

“將軍死的時候，身上中了三十七箭。”

衛炎的聲音，在顫抖，“她看著京城的方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們守住了’。”

蕭承淵靜靜地聽著。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沒有眼淚。

隻是，他的心，在那一刻，已經死了。

原來，在他以為我棄關潛逃，與他賭氣的時候，我正在這片冰冷的土地上，為他，為他的江山，流儘最後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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