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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誰說我不是閹黨 第47章 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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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五見世麵了。

雖然他還是不懂高起潛為啥沒有蛋蛋,但他現在已經明白了一個大道理。

道理就是每個人的樣貌不一樣……

那啥也不一樣。

打小起他以為他和吳秀忠一樣,因為跟他玩的人很少,所以他就認為吳秀忠是什麼樣子,他就是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其實不是什麼問題。

肖五也明白了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毛毛,吳秀忠也說了這是正常的。

見到了小撿,肖五也明白了大小,這個他也理解。

可是見到了高起潛……

肖五就認為吳秀忠在騙他,高起潛也是男人,為什麼和自己不一樣,難不成自己不光腦子不好?

可進了澡堂子,肖五懸著的心放下了。

肖五懸著的心是放下了,餘令的心卻是懸起來了。

昨日洗澡,肖五一個人嚇跑了一半的客人。

彆人洗澡是泡!

享受著溫暖的愜意,一邊和左右閒聊,一邊看著搓出來的泥條滾入水中,享受著身子清爽的那種暢快感。

肖五洗澡是潛水。

是把整個身子沉到水底,比誰憋氣時間更長的那個潛。

這是肖五為數不多的愛好。

小時候經常玩,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吳秀忠他們不玩了,不去河裡玩水了。

他說他們長大了!

肖五記得很清楚,長毛了後,吳秀忠就再也沒去河裡跟自己玩水了,就算去,也是夜裡偷偷的去。

胡亂的把身子搓洗完畢,然後離開。

肖五不明白為什麼長大了就不能去河裡玩水了。

但肖五的水性好是公認的,他能在水裡憋氣好長時間,他這些年一直在水裡找水猴子。

找到最後,他成了彆人嘴裡的水猴子。

這一次來是泡澡的,可肖五卻把這裡當成了河。

他潛到了裡麵!

其實這也正常,隻不過是潛水的時間久了點。

也不知道哪個好事者突然大喊淹死人了,這一下就亂了。

跟死人泡在一個池子裡,這年得晦氣成什麼樣子。

掌櫃的來了,被撈起來的肖五很不情願。

他的一句還沒看完就把人撈起來了實在不講理,把所有人嚇壞了。

“這麼混的水你看的見?”

“看不見我就不會伸手摸?”

肖五的這一番話一出泳池裡就炸開了鍋。

這年頭,這個人是什麼鬼愛好,那些被肖五摸了的人眼睛都瞪圓了。

“你摸我我怎麼沒感覺到?”

“你說的是屁話,我在河裡摸魚,魚若是感覺得到我還能抓魚,再說了,我摸的是你有沒有毛,又不是……”

“賊子大膽,你家大人是誰?”

“老頭大膽,我家大人餘糧!”

......

肖五用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得罪了所有人。

掌櫃的會做生意,立即選擇息事寧人。

把肖五請走,實則是請到雅間,然後給大浴池的每位客人送了一杯茶水。

餘令頭疼就是因為這個。

餘令覺得自己應該加強一下肖五的性啟蒙教育。

得教會他準確理解隱私這個概念,隱私部位彆人不能隨便摸。

“我的不能彆人摸,那我摸彆人的可以吧!”

餘令吸氣,吐氣,在吸氣,忍著性子道:

“你的隱私部位彆人不能隨便摸,同理而言彆人的你也不能摸!”

“我沒摸!”

“你還說你沒摸?”

見餘令發火了,肖五縮了縮脖子,低聲道:

“我摸的是毛,我沒碰彆人的身子,然後看,這也是算麼?”

“澡堂子裡那渾濁的水你看的見?”

“看的不是很清,隻能看到一團黑,隻要看到一團黑,我就知道是什麼!”

餘令轉身出門,對著棗樹拳打腳踢。

“這他娘是人說出來的話,是人說出來的話?”

餘令覺得自己要瘋了,自己費了無數的口舌好不容易捋順了一些。

他一句話又回到澡堂上去了,還是那麼的利索淡然!

伸手朝著看熱鬨的如意一指:

“今後你們來教肖五學習這些,不要求達到多高的地步,最起碼的禮義廉恥必須讓他明白,不然都不要出門了!”

還在笑的如意立馬不笑了。

肖五不是身子不正常,而是腦子太一根筋。

簡答溝通問答他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若是彆的他理解起來就會吃力。

在長安,彆人的陰陽怪氣他是免疫的。

因為他隻理解你說的意思。

至於你那話裡彆有意味的深意他不知道是不懂還是不在乎,他從未因此生氣。

肖五真要能教,早就是正常人了。

袁禦史也說了,肖五這人需要靠長久的潛移默化。

他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肖五會模仿,模仿他覺得對的人和事。

比如他現在說話的口氣是模仿餘令,打人的手段是模仿王輔臣。

餘令說肖五是阿甘,天生適合執行那些不能偷奸耍滑的命令。

如意問了一圈也不知道誰是阿甘。

望著令哥出門,如意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想去。

餘令要去看趙大學士,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小肥在服侍他。

曹變蛟兄弟忙前忙後的負責采買生活物品。

餘令在東廠看了卷宗,也懂了他為什麼會這麼落魄了。

萬曆五年張居正的父親去世了,按照朝廷製度,張居正應該“丁憂”。

群臣的意思是讓他回去丁憂。

正德年間的首輔楊廷和就回家丁憂三年,廣受臣子好評。

次輔呂調陽也想張居正回去守孝,用的就是這個大義。

可他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張居正好,而是為了徹底的趕走他。

根據明朝內閣慣例,首輔離位後,次輔需在三日內完成“遷左”儀式。

也就是把自己的官位座位位置調到內閣左側。

那時候翰林院官員穿紅袍慶賀,次輔呂調陽可是名義上的首輔。

守孝一去就是三年,張居正這一走,他呂調陽可不就是名義上的首輔了。

而是變成了真的。

不支援張居正的臣子想讓張居正回去守孝。

支援張居正的則不斷給皇帝上書,希望皇帝奪情,讓他留在朝堂。

兩大派因為是否奪情這件事吵起來了。

年輕氣盛的趙士楨站起出來。

他是萬曆皇帝提拔的人,沒有參加科舉直接進鴻臚寺,起步八品官。

按道理來講,他的前途是無量的,是皇帝信任的人。

可他卻沒把這件事搞明白,貿然的站了進去,惹得皇帝不喜歡。

自那以後,趙士楨在鴻臚寺主簿這個位置乾了十八年。

後來靠著進獻給萬曆皇帝的《用兵八害》條陳再次獲得召見,升官為武英殿中書舍人。

眼看著要好起來的時候……

他又和妖書案扯上了。

他趙士楨成了寫妖書的那個人,這件事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自那以後朝堂沒有了趙士楨。

京城卻多了一個瘋子。

如今趙府台階上的積雪已經沒有了,大門前的蜘蛛網也沒了,推門進入院子,院子也乾淨利落了。

餘令來的時候趙士楨頭都沒抬,淡淡道:

“從槍管前裝彈我前日試過了,可行,你說的那個什麼子彈我也試過同樣可行,現在我覺得從後麵裝填可不可以.....”

趙士楨拿起一根主管比劃了起來。

“如果銃管內壁不夠光滑,或是那個定裝彈長度太長,前膛裝填你說那個什麼都子彈容易卡住。”

“如果我在這裡按個活頁卡扣,用的時候解開,然用後膛裝填火藥,是不是就會避免這個問題。”

餘令聞言猛的一愣,後裝滑膛燧發槍

這是什麼腦子,自己隻是瞎比劃提了一嘴,他就能把思路擴散到這個地步,並且已經開始實驗可行性。

望著興致勃勃的趙士楨,望著他麵前那冰冷的半碗飯,餘令心裡不是滋味。

“為什麼不吃飯?”

“我沒時間了,活不了多久了,隻要餓不死就行了,對了,你彆罵小肥,這是我自願的!”

“大人有沒有子女!”

“有,當初在我得知風聲的時候就離了,不要去打擾他們,跟著我是罪孽,我也不會告訴你!”

自從世人認為妖書自己所寫之後,鄭家人就對趙家進行了瘋狂的報複。

如此隻能離,看著孩子隱姓埋名,不然.....

餘令認真道:“我能照顧他們!”

“不需要,當個平凡人就很好了!”

餘令歎了口氣,喃喃道:

“我在長安建了一個小書院,過完年估摸著就開學了,等我回去我會在裡麵單獨設立一個學係!”

“跟我說沒用,我看不見!”

“我會分一個院係出來,它的名字就叫做趙士楨學院,我會在進門的位置立像,讓人知道先生的功勳!”

“隻要我餘令沒死,隻要我餘家沒滅,他一直都在。”

趙士楨聞言猛的抬起頭,碰見餘令那堅決的眼神,又趕緊低下頭。

“門口櫃子上有一把扇子,就當接年禮,你走的時候拿著,當個玩物就行,不喜歡扔了!”

“我沒說假話!”

趙士楨頓了一下,搓了搓顫抖的手喃喃道:

“我知道,有這個心就夠了,我是一個罪人.....”

“對了,過幾日來的時候多帶些人,這這些閒書你都搬走吧,有用的留著,沒用就燒了吧!”

餘令走到趙士楨麵前深深一禮。

趙士楨閃身不接受,低下頭繼續忙碌了起來。

“前日有個叫宋應星的舉人來找過我,他跟你一樣喜歡這些.....”

餘令聞言眼眶紅紅的,忍不住道:

“先生,這算是薪火麼?”

趙士楨再次抬起頭,搖搖頭笑道:

“他不是薪火,我隻希望他不成為另一個我,朝堂不要我們這樣的人!”

說罷,趙士楨伸手點了點餘令的胸口:

“山君啊,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何謂“著力即差”,我這一輩子就是心念太盛了......”

趙士楨哭了,一直在唸叨著這四個字,忽然一聲長歎:

“著力即差,無心即得,順遂為高,山君,你纔是我的薪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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