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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誰說我不是閹黨 第27章 人間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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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利藥”也叫瀉藥。

可這個藥不單單是瀉藥那麼簡單,這個藥如果長期使用可能引起依賴性。

也就是說吃多了會上癮。

藥書裡明確記載,體虛者慎用。

朱常洛吃了,一夜之間連瀉三十多次。

事情大了,崔文升害怕了,鄭貴妃也害怕了,若是皇帝死在了宮裡。

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可活。

事情太大了,宮裡不敢隱瞞,群臣開始進宮。

一個正常的漢子一夜拉三四次都雙腿發軟,彆說三十多次了。

此刻的朱常洛已經衰竭,目光都有些渙散,話都講不出來。

給事中楊漣帶著群臣開始檢查藥方,這一看他目眥欲裂。

太子前麵身體不好明明就是體虛陽氣不足。

這樣的症狀應該清補慢慢養。

這個崔文升,身為皇帝身邊的大伴,司禮監的掌印,又是懂醫術的內官,自己這個不學醫的都懂。

他崔文升又如何不明白。

此刻崔文升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鄭貴妃也臉色發白。

群臣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目光如針,紮得人生疼!

“崔大伴,你是內官,你懂醫術,你不解釋一下?”

“楊大人,在十一日的時候禦醫陳璽來給陛下把脈,他說要慢慢的養,在十二日陛下說國事繁重,怎麼養得……”

“所以陛下就讓你來醫治是麼?”

“是的!”

楊漣冷笑了起來,語氣也變得輕柔:

“我問你,你是陛下的大伴,又管著禦藥房,陛下不懂醫藥,你難道不懂?”

崔文升張嘴想辯解,楊漣連珠炮似的質問卻接踵而至。

“你什麼都懂,可你卻做了,你來告訴眾人你為什麼這麼做,你安的是什麼心思,你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候,王氏和郭氏族人也衝了進來。

王氏是皇帝生母王氏一族,郭氏是原皇太妃子一族,算起來這兩族算是外戚。

這兩族的榮耀是綁在皇帝身上的。

這兩族的人一進來就哭。

郭氏兄弟一進門就跪倒在地,對著崔文升怒道:

“你也配裝無辜,先帝欽定皇帝大伴是王公,你是如何上位的?”

“宮中人都知道,你先前是服侍鄭貴妃的人,鄭貴妃在陛下幼時多苛責,曆來不和睦,你說,是不是她讓你乾的?”

王氏族人呸了一聲,朝著鄭貴妃開始發難:

“鄭貴妃,你是皇帝的長輩,皇帝登基後你為什麼賴在乾清宮不走?

用藥之事崔文升為何要先請教你?”

“怎麼,你想當皇太後,不當皇太後你就不走了?”

被人喊來的鄭貴妃臉色鐵青。

王家人這個時候可以不怕什麼鄭貴妃了,繼續大聲道:

“鄭貴妃你是長輩,你也有兒子,你為何這麼做?”

說著,說著,兩家又哭了起來。

這兩家哭是真的哭,皇帝身上流著家族的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怕外戚不討喜,可隻要不作孽,能讓全族之人衣食無憂。

如今皇帝這樣了……

“鄭貴妃,萬歲爺龍體若是能康泰此事作罷,若是落下點病根,有了個好歹,你全族彆想好過!”

“鄭貴妃,你是先帝的臣子,你一直說搬走搬走,你如今還賴在乾清宮不走,你難道要垂簾聽政麼?”

此話一出,群臣愕然。

先前礙於禮製,眾人不好意思對鄭貴妃下死手!

如今有了這個由頭,鄭氏一族落敗的命運已經註定了。

左光鬥也有些疑惑,他都不知道這兩家外戚怎麼來的。

兩家人開始撒潑,也不顧及什麼臉麵了,見人就傾訴倒苦水,隨後跑到鄭貴妃麵前開始撒潑。

鄭貴妃雙眼噴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為女人,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搭腔,一旦搭腔了,她就會被這兩家人拉下來了。

自己是貴妃。

和這兩家粗鄙之人不一樣。

人群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朱由校拿著魯班鎖靜靜地站在那裡。

同在宮牆內,自己都不知道父皇病成這樣。

昨日來請安是崔文升見得自己。

朱由校記得崔文升當時說什麼父皇偶感了風寒,不宜見麵。

還說什麼怕讓自己染易了疫毒,改日再見。

看了一眼照顧自己的李選侍,朱由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很多次朱由校都在想,若是換了自己來麵對這個局麵,自己該怎麼做?

父皇明顯不是生病,是有人想讓他生病。

吵鬨聲又響了起來。

有人說崔文升不會傻到去害皇帝,隻是把藥的劑量用的多了!

這樣的話立刻被人反駁,會做菜的廚子能不知道鹹淡?

有人說此事是鄭氏的陰謀。

國子監李勝芳是個膽子大的,直接告訴兵科給事中楊漣說,鄭貴妃和李選侍二人相互勾連,有不軌之心。

一個宮內謠言四起。

所有人都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想的是對的。

沒有人去細細地思量該用什麼法子讓皇帝好起來。

朱由校紅著眼歎了口氣。

站在最邊邊,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老虎歎了口氣。

他覺得餘令說的對,朝堂就是利益分配的地方。

隻要有利益,昧著良心說假話也可以。

所以,在這朝堂上,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皇帝病重這件事是黑還是白,其實歸根結底都是現實。

大家都在各自為營。

宮裡的這攤子事比說書人講得山野怪談還令人不可置信。

可問題是它真的發生了,而且還是真的。

這事就算告訴說書人,他都不信。

大明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擁有最好禦醫的地方,大明最尊貴的人,被一劑瀉藥治成了身體衰竭。

最可笑的是,還有人為下藥的人開脫!

換做任何一朝,一內侍若是如此,活剮怕是最輕的處罰!

哪怕他是無意的,可他是個閹人,沒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那也得死。

說不定那不是他一個人死,這整個宮殿,包括禦膳監,所有接手過和沒接手過的都得死,根本就不會給你辯駁的機會。

小老虎看了一眼太子後轉身離去。

自從先帝死去後,宮中事務繁雜,他知道茹慈來了,自己的兒子來了,可他根本沒有機會出去看。

這些日子魂不守舍。

萬壽節後,宮中事務已經按部就班了,小老虎也終於有了休沐的時間。

他現在就準備出宮,這熱鬨不能湊。

今日過後,鄭氏一族完了。

出了宮,小老虎先去書鋪換了一身衣裳,這衣裳是茹慈先前做的,他一直沒捨得穿。

隻有在過年休沐的時候穿一下。

不是沒錢買,而是在這京城找不到心甘情願給他做衣服的人。

餘家現在在京城有了名氣,這個名氣比餘令當初考上狀元時候的名氣還大。

如今的餘令可以說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內閣。

再不濟……

等將來太子登基,餘令就算是再不濟也能成為翰林院侍讀,負責輔導皇帝處理政務。

可這種情況好像不可能出現在餘令身上。

因為餘令是考出來的狀元。

東宮很大,權力卻很小,唯一能讓人唸叨的職位並不多。

因為自洪武爺改製度後,東宮虛職很多。

大部分是為了今後升遷的跳板。

在洪武年朱標太子沒死之前,東宮太子是擁有一個非常完備的權力體係,它就是一個“準朝廷”,權力很大。

洪武爺離去,再到永樂帝登上帝位,再到嘉靖……

太子東宮猶如朝廷尚書省的東宮詹事府已經成為擺設,東宮官職被徹底虛化。

嘉靖帝大禮議之爭後太子監國權力也沒了。

所以,在大明朝不會出現太子嫌自己當太子時間長了造反的事了。

因為,權力被拿走完了。

餘令的這個右庶子官職也不大。

眾人羨慕的原因是餘令能在太子成為皇帝之前提前打好關係。

近水樓台先得月,官職大小無所謂,天子近臣這個纔是眾人巴結的物件。

所以,自打訊息傳開,餘令先前的那些年兄年弟都來了。

隻要身在一個考場,不管是鄉試,會試,還是殿試。

哪怕一麵沒見,但並不能否認年兄年弟的關係。

除了這些讀書人,陝西省的讀書人也都來了,哪怕沒見麵,沒關係,彼此是同鄉。

這些人直言道,今後京城有什麼事使喚就行。

小老虎來的時候老張剛送走一波客人,見小老虎出現,老張大喜。

“大爺回來!”

餘家大門徹底的關上了,開始不見客了,張初堯的大嗓門直接穿透庭院,院子裡立馬就熱鬨了起來。

茹慈抱住兩個孩子前去迎接。

沒有什麼客氣話,茹慈知道家裡大爺最在乎什麼。

孩子入懷,小老虎人一下就癡了,人也笨了,抱都不知道怎麼抱了。

餘令三歲起就在他懷裡長大,一直到六歲。

五皇子朱由檢從一個小肉團到如今長大成人,也是他懷裡長大的。

如今,這個孩子入懷,小老虎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了!

顫抖著手,不知道該抱著哪裡,自己該做什麼。

“大爺,這就是垂文!”

“像,真像,簡直跟當初的小餘令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茹慈笑道:“你看,他也像大爺!”

小老虎癡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隻記得看。

可看著看著就把自己看的淚流滿麵。

子嗣未絕,王家子嗣未絕啊……

此刻的小老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

望著孩子那寶石般的眼眸,小老虎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自己懷裡的這個孩子。

“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我有兒子了……”

接下來的時間小老虎忙了起來,抱著孩子從前院走到後院,從後院走到前院。

來來回回不知疲倦。

一邊走,嘴裡一邊說個不停,沒有人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昔日哄孩子的感覺回來了,院子裡傳來孩子咯咯的笑聲,父子兩人然後一起笑。

在這一刻,血脈的橋梁連線上了。

……

餘家透著喜意,遼東的曹變蛟也透著喜意。

他找到了他的大伯曹文昭。

他大伯就在沈陽城內,隸屬熊廷弼名下,一個小小的小旗,在軍中聲名不顯。

造冊開啟一對比,他的軍功還沒侄兒高。

翁吉剌特大部的使者就是曹變蛟殺的,廣寧衛已經核驗確認過,再加滅黑石炭部的軍功,曹變蛟回去就能做官了。

如今建奴的人頭最值錢。

在打薩爾滸之戰前,朝廷為了激勵將士立功,許諾下了豐厚的賞賜。

擒拿努爾哈赤賞一萬兩,升指揮使等……

這些賞賜太大,一般人拿不到。

可對建奴的中軍,奴兒的親屬,前鋒,斥候也有賞賜。

根據人物的大小,不但有錢財的重賞,還有世職可拿。

曹變蛟在軍中人緣很好。

他問王不二借了兩顆人頭,問大樹借了一顆,問大嘴借了一顆。

蘇懷瑾喜歡他,很大方的給了他三顆。

如此一來,他的名下就有了七個賊頭。

如今找到了他的大伯,見大伯還在軍中攢軍功,他就想把軍功給大伯,好讓大伯在軍中舒服一些。

私授軍功這個事並不鮮見,隻要上頭有人,事情很好做。

餘令覺得沒什麼,熊廷弼也沒說什麼。

一直死死盯著餘令和熊廷弼的禦史張修德不爽了,一張嘴說個不停。

他也知道這事很常見,但他就是看不慣餘令,看不慣熊廷弼。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被他抓到了,自然是得理不饒人。

“餘大人,私授軍功是大罪,你要知法犯法麼?”

餘令早就被這個張修德煩得的不行,二話沒說直接朝著張修德衝了過去,伸手在他大腿根一扭……

“餘守心,你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你還手就行啊,你為什麼不還手啊......”

該死的記憶又浮上了心頭。

大腿被掐要說疼也不疼,要說不疼它也疼,那種疼讓人又想笑又想哭。

張修德張嘴就想罵,嘴巴剛張開,餘令的手就伸到了嗓子眼。

“嘔,嘔~~~”

餘令嫌棄的把手在張修德身上抹了抹厭惡道:

“他沒說,他也沒說,你倒是不樂意了,這事是跟你有關係麼!”

“餘令,你就等著被彈劾吧!”

餘令笑了笑,望著張修德的嘴似笑非笑道:

“鬆了,沒上次緊了,屁話少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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