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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誰說我不是閹黨 第33章 藝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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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家軍入城後,雪停了,可那呼呼的北風卻好像更大了。

餘令站在營門外靜靜地看著戚家軍結營紮寨。

看著這些人也是小組行動,各負各事,錢謙益疑惑的望著餘令。

這人員安排和秦軍不是很像,但卻莫名的熟悉。

一個個曬的黝黑,渾身上下卻透著利索勁的漢子從兩人麵前小跑而過。

望著他們那乾淨眼眸餘令默默的低下頭。

年歲都不大啊!

戚家軍的這群人一看就不是軍戶,哪怕有,也隻是少部分。

都是軍戶的隊伍餘令見過,軍戶沒有這樣的精氣神。

武功衛的軍戶看著就沒精神。

“遼東鐵騎也在,我覺得他們更好看,也更雄壯,你為什麼不去看他們,反而對戚家軍看的仔細,有名堂?”

“他們是很雄壯,可眼睛不亮!”

戚家軍的牙堂應該收拾好了,戚金小跑著從牙堂裡麵小跑了出來,剛纔有三波巡衛稟告,說營地外有人在窺探。

戚金雖然不認識餘令,但他認識錢謙益。

不光認識,錢謙益在他麵前還是一個晚輩。

見戚金出來,錢謙益趕緊扯了扯衣衫,主動地彎下腰,餘令也趕緊彎腰。

如果軍報沒錯,今年的戚金是六十四歲。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跟戚繼光一起作戰。

從軍百戶升守備,遊擊,再到參將,在征關西一戰中他跟著總兵劉綎。

在那一戰,他立下先登之功,率部第一個登上高麗城。

先登者通常需以命相搏,曆朝曆代的大戰裡,能活著把先登之功拿到手並蒙蔭子孫的少之又少。

張居正祖上就拿過。

那時候被太祖封了世襲千戶,後又因為張居正的爺爺不是嫡長子,所以與千戶官職失之交臂。

如今眼前的戚金就是活著把先登之功拿到手。

他拿下首功後直接成了副總兵然後轉江南吳鬆總兵,後來因為身體不好,他就從朝堂離開了,一直到現在。

聽說北麵建奴作亂,他就主動請命。

六十多歲的老人招兵買馬,用極短的時間訓練兵卒,然後行千裡地,跑到這遼東。

這中間的苦餘令都叫苦連天,何況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呢?

“戚公當麵,晚輩失禮了!”

戚金看著錢謙益笑了,拍了拍錢謙益的肩膀道:

“什麼失禮不失禮,你能來遼東,廣寧衛與炒花一戰能舉刀上陣,文人裡你是這個!”

戚金朝著錢謙益豎起大拇指。

涼涼君再次彎腰,連稱不敢,可他心裡卻是高興的很。

能得戚金的誇讚,這天下間的文人能有幾個?

自己怕是唯一。

哪怕戚繼光是因為各種原因,晚年抑鬱而終。

可在朝廷諸位臣子眼裡和士人之間,他們還是很欽佩戚繼光和戚家軍的。

在萬曆二十一年的時候朝廷給他平反了,承認了他過去的功勳,並賜予卹典。

聽錢謙益所言,戚家軍自嘉靖三十八年成軍,到最後戚家軍得榮光黯淡,這些年戚家軍一共斬級近二十餘萬。

先剿倭寇,再擊蒙古鐵騎,繼而赴朝抗倭,如今來殺建奴!

見戚金轉頭看著自己,餘令趕緊行禮道:

“晚輩餘令,久聞戚家軍威名,今日得見,晚輩有禮了!”

“原來你就是餘令,真沒想到會如此地年輕!”

戚金看了餘令,忽然喃喃道:

“廣寧衛的沙盤我看了,你和炒花的那一戰我也複盤了,如果右側再安排一路騎兵作為奇兵……”

戚金忽然歎了口氣:

“若有奇兵佈置,哪怕是找一群烏合之眾,鼓譟一起,炒花六千多人能活著回五百那他真是長生天庇佑!”

“晚輩手底下隻有三千人,沒跟草原部族打過不敢分兵!”

“我沒說你,你做的很好,對陣安排的很好,我說的是廣寧衛的總兵,他錯過了最好的立功機會!”

戚金抬起頭,忽然道:

“對了,你多大?字什麼?”

“晚輩萬曆二十九年出生,長者賜字守心,先帝憐我機靈,又賜字山君,戚公叫我守心可以,山君也行!”

“二十了,過了年就二十一啦,年輕真好!”

說罷,戚金也拍了拍了餘令,長輩不善表達,也不是善言辭,拍拍肩膀是他表達善意的方式。

餘令能感受的得到。

就跟自己小時候在家一樣,做的好老爹總是會鼓勵地拍拍自己頭。

那輕輕的兩下,就是千言萬語,是一個男人最溫柔的話語。

“好好的,滅建奴終究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的餘令心酸不已。

朝臣那邊永遠不缺磨嘴皮的人,科舉取才源源不斷的輸送人才。

可大明九邊之地為將之人已經斷檔了。

餘令曾說薩爾滸之戰的四位統帥年齡加起來比大明的國祚都長。

來這遼東之後,除了那些禦史……

也就是賀世賢頭上沒白發。

剩下的守將,裨將就彆說了,年紀都大。

餘令從不會嫌棄年紀大的人,因為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可年紀大的人也有缺點,他們比年輕人少了很多的銳氣。

再加上是拿俸祿乾活,又不是給自己乾,他們做起事來就是開會。

一個屁大點的事情能講一上午。

如今大明軍方,青黃不接。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領軍之將都成了文人,他們一來就能擔任要職。

那些在軍中混起來的,懂軍陣的出頭卻是極難。

青黃不接,再加一個將不知兵!

這個惡迴圈一起來,所以在軍報裡總能看到誰誰又吃了敗仗。

吃了敗仗也不從自身出發,而是認為裝備不好。

然後要錢買裝備。

“那啥,我就先不和你們說了,我得先去拜見熊巡按,晚間的時候咱們幾個聚一下,你們把遼東的局勢給我講講!”

“好!”

戚金急匆匆的離開了,寒風捲起一抹白,分不清那白是雪還是他的白發。

扭頭再看軍營,眾人已經在生火做飯了。

春哥終於等到了餘令,他僅用一句簡單的話就說明瞭目的。

望著眼前來自葉赫部的他,餘令內心其實很猶豫。

猶豫的原因很簡單,大明禦史的話餘令都不敢信。

何況是葉赫部的春哥!

“我能給你提供馬匹,給你提供口糧,但你隻能獨自為伍,剩下的交給時間,因為我不信任你!”

春哥真的很想朝著餘令的那張臉呼一巴掌。

葉赫部道滅族都未曾背叛過大明,如今大明的官吏卻對自己挑三揀四。

一想到這裡,春哥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

“可以,我來證明我自己,但我先要吃的!”

餘令抬起頭望著春哥,淡淡道:

“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在我這裡乾活的就有吃的,你若提前支取,需要抵押!”

春哥聽懂了,他想轉身就走。

可想著跟著他的那二十多族人,想著那些孩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你的族人也可以!”

春哥猛地抬起頭:“你休想!”

餘令擺擺手,笑道:

“如今這局麵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有沒有選擇,我直白的說了,如果有孩子,我答應你的條件!”

“你要孩子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得證明你不是建奴的探子,你看,你們近乎一樣的發飾,如果有孩子,就能暫時證明你自己!”

春哥望著餘令,餘令也望著他,春哥低下了頭。

“有,我一會兒送來,你彆妄想傷害他們,也彆妄想這些人成為你的奴隸,我若是死了,你得給他們自由!”

“成交!”

望著餘令伸出來手,春哥以為是大明的禮儀,懵懂地伸出手。

兩個人握了握手,簡單的契約達成。

春哥走了,趙不器也跟著一起離開。

春哥的族人終於有了一個家,隨著他們的到來,肖五的眼睛猛地一亮,摸了摸口袋,眼光又黯淡了下去。

因為沒錢!

就這麼大的一會會,春哥的形象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又或許是為了跟奴兒劃清界限。

他把辮子剪了,還給自己颳了一個光頭。

餘令覺得陳默高應該來看看,他回來後總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光頭而自卑。

如今可以不用自卑了。

因為有人和他一樣是個光頭了。

餘令不知道,陳默高現在不自卑了。

……

他現在逢人就說,他沒頭發不是不孝,而是救火的時候被火燒的。

這麼一說,效果斐然,彆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宮裡的事情做完了,噦鸞宮失火的事情還沒結束。

這個時候陳默高才知道這朝廷裡真是什麼人都有。

竟然有臣子反對李選侍從乾清宮移走。

他們說什麼“選侍投繯,其女投井”,“皇八妹入井誰憐,未亡人雉經莫訴”......

這是在說朱由校沒有孝道。

朱由校知道這些人要做什麼,也隻說了一句話。

“朕令停選侍封號,以慰聖母在天之靈……”

這句直白的說來,就是朕不同意李選侍為皇後,尤其是下一句的以慰聖母在天之靈。

這句的意思是說……

我不同意是因為我要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另一個意思是說,就算我殺了李選侍,我也是在給自己母親複仇。

為母親複仇難道不是孝道麼?

關於這場火是人為的,還是真的失火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大火熄滅後,朱由校終於從兒時那段不堪回首,難以忘懷的,悲傷往事中走了出來。

“忠賢?”

“奴在!”

“你看朕做的這折疊床好不好?”

“陛下所做,獨一無二!”

朱由校拍了拍手,笑道:“去,給餘家送去!”

魏忠賢點了點頭:“是!”

魏忠賢覺得現在的皇帝自己看不透了,他都不知道餘令什麼時候和皇帝有了關係。

“乳母?”

客氏聞言,笑著走了過來,拍了拍皇帝身上的木屑,笑道:

“陛下你說!”

“乳母,最近你受累下,多走動走動,把先前那些遭受排擠的宮女內侍統計出來,記住,不要濫竽充數之人!”

客氏認真的點了點頭:“記著了!”

“去吧!”

宮裡又安靜了,朱由校望著擺在麵前兩顆木球忽然笑了起來。

伸手撥弄了一下,木球滾動起來!

朱由校望著木球咯咯的笑出了聲。

“生孩子哪有娘不遭罪的,是啊,生孩子哪有娘不遭罪的……”

“當皇帝就跟做這木工一樣,一步都不能錯.....”

“拉一幫,穩一幫,殺一幫,拉一幫,再殺一幫,最後留一幫……”

“嘿嘿,藝術活,跟做木工一樣都是藝術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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