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國毒妃 057
蠢了一節
但是若是針對她的……
秋葉白揉了揉寶寶的後頸,沉吟道:“我上任一個月就請了半個月的假回府,在看風部也隻是立了威,卻沒有做任何事情,怎麼會被人盯上?”
不是她不想立威,二是她為人雖然看似瀟灑不羈,實際上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是個處事謹慎的,在敵我未名之前,她選擇了雷霆手段第一時間鎮服了看風部最具號召力和權利的三人,但是對於其他的廠衛們則是采用了觀察為主,立威為輔的方式,以便後續定奪。
所以要說因為她的上任就立刻被人當作眼中釘,確實有些勉強。
“那也未必,若是四少你占了的這個位置是彆人覬覦已久的,就難說了。”寶寶換了個姿勢,索性抱著秋葉白的手臂當枕頭,整個腦瓜都伏在她的手臂上,露出後頸讓秋葉白揉,完全一副人型貓咪的模樣。
秋葉白一邊慢條斯理地給寶寶順毛,一邊搖頭道:“我知道你懷疑什麼,看風部裡最有可能做這種事的人一個是蔣飛舟,已經身首異處,另一個是周宇,方纔我刻意在他身上用了激將法,他不像是此事的幕後主使。”
她之所以在和周宇見麵的那一刻,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就嘲弄譏罵,就是要在他對自己還沒有完全建立起應對的方式之時打他個措手不及。
人的第一反應可以判斷很多真相,若是周宇從容鎮定地為自己辯解想對策,方是可疑。
但是周宇卻采取了最容易讓人誤解的方式,幾乎是什麼都不說,卻死犟地要用最蠢的法子去救司徒,反而洗脫了他身上的嫌疑。
秋葉白手指的力度十分舒服,寶寶舒服得都要打呼嚕了,但是腦子卻很清醒:“看風部的這差事如果是肥差,那麼就不會空了好半年沒人接任了,所以外頭人打這個位子主意的人也不多。”
秋葉白點點頭:“沒錯。”
“你打算怎麼辦?”寶寶問。
秋葉白沉吟了片刻:“暫時想不出來的事,咱們就先看看對方的反應罷,先把眼下的事想出個對策來。”
――老子是順毛貓寶寶的分界線――
秋葉白是個行動派,想了想這事,最終能做得了主的就是幾個司禮監的主位。
她先把周宇找了過來,詳細地問清楚了那日的情形,周宇雖然是個渾人,但還沒渾到不知所謂的地步,知道滋事體大,便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卻相當詳實地的描述那日發生的事情。
而正是因為他描述的詳實讓秋葉白相當的無語,這群看風部的家夥簡直就是一群小流氓,捉雞鬥狗喝花酒,而且確實行事囂張又沒品格,他們看上了人家船上的花娘,一言不合,爭風吃醋地打將起來,而且還跑到彆人船上去乾出來的這種事!
那德行就兩個字――欠揍!
周宇看著秋葉白臉色越來越冷,他自己說的也越來越心虛,又被秋葉白時不時刺激上兩句,最終男人的自尊心煎熬不過,沮喪地就要爬下床,要拖著被打爛的屁股去換司徒寧。
秋葉白自然是不會讓他去的,看著他被自己刺激得愧疚到極點的樣子,方纔放過他,隻留了一個任務:“不管你想什麼法子拖著你家大舅子,彆讓他在這事兒上再給咱們戳刀子。”
周宇立刻精神抖擻,賭咒哪怕是出賣色相都要讓他家大舅子不會在此事上再下狠手。
秋葉白雖然覺得杜千總再葷素不忌也不會對自己小舅子被打爛的屁股感興趣,但看見周宇那種眼珠子亂轉地蔫兒壞樣,就放心讓他去了。
周宇還是點子小聰明的,歪主意不少,能纏得杜千總鬆口,底下的那些個役長再想找麻煩,也不敢違逆了背景雄厚的上司的意思。
苦主那頭不那麼非死磕著追究責任,她這一頭纔好動作。
她尋思著自己底下這些小流氓被打了,短時間也不會再有力氣出去惹是生非,就讓寶寶連恐帶嚇地將小流氓恐嚇一輪,直接封了看風部的院子,不讓任何人出入,防著外頭人欺負這群傷殘人士。
安排好一切後,她換了一身司禮監千總的官服,便徑自去神武堂找司禮監決策者掌印大太監鄭鈞去了。
“督公如今正在香堂為祖師爺上香誦經,所以不便見客,秋大人請回。”伺候的太監倨傲地將秋葉白擋在神武堂的門口。
秋葉白見他連通報都沒通報,擋駕擋得那麼順溜的樣子,就知道估計鄭鈞早就吩咐過不見她了。
她沉吟了片刻,含笑道:“嗯,既然如此,下官自然不好叨擾督公,但是作為司禮監的一員,下官對祖師爺敬重無比,對督公亦是如此,自然要追隨督公為祖師爺祈福念經。”
那擋人的太監沒有想到秋葉白會這麼說,瞬間愣了愣,隨後輕蔑地看著她:“怎麼,大人以為您有資格隨意進入香堂為祖師爺上香麼?”
香堂是司禮監的聖地,除開幾個司禮監督公和下麵幾個秉筆大太監有資格出入香堂祭拜祖師爺,或司禮監高位官員入職或者升至高位,才能入內一拜,否則也就是大年節的時候,在督公的率領下才能前往拜祭。
秋葉白雖然以後千總之位,卻是個邊緣人士,自然是沒有資格的。
秋葉白彷彿沒有看見那太監輕蔑的眼神,隻含笑道:“下官不敢如此奢求,所以也隻能在神武堂念念經為祖師爺儘心。”
說罷,她徑自繞過擋路的幾個太監往神武堂去了。
幾個太監一呆,他們都是有武藝的,卻全沒有看清楚方纔秋葉白到底是怎麼從自己身邊鑽過去的。
而且神武堂其實就是議事堂,平日裡也都人來人往,在這裡等候鄭鈞的傳召,如今神武堂大堂上還坐著幾個等候傳召的官員和辦事大太監,所以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阻止秋葉白哉這裡為祖師爺祈福。
那領頭的太監看著秋葉白施施然地坐在神武堂一角的凳子上,開始閉目喃喃有詞一副真在誦經的樣子,頓時有點自無語,隻等派人去香堂報告。
鄭鈞聞言,往香爐裡插了一束香,漫不經心地道:“他願意等,還是願意在神武堂上念經祈福都隨他。”
一邊伺候著香火的紅衣大太監也冷笑一聲:“咱家就看他能堅持到幾時。”
秋葉白坐在那裡,嘴裡念念有詞,施施然然的樣子讓周圍幾個等著召見的人都側目。
本來看風部就被人看不起,前兩天乾出了蠢事被集體仗責,都知道這個時候秋葉白必定是來求情的,而且督公擺明不給求情的機會,所以這時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全是輕蔑、懷疑、譏諷,一道道如刺一般。
隻是他們目光刺激的物件卻彷彿真的隻是純粹來為祖師爺誦經的,念念有詞地閉目養神,一副神神在在的樣子。
於是那些‘目刺’自然全無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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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青的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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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等著看著秋葉白窘迫樣子的人更是心氣兒不爽,既然心氣不爽就免不得發揮人性的惡處落井下石,開口奚落。
“喲,這秋大人臨時抱佛腳,佛主也不理會了吧。”有那前廠辦事的太監忍不住就陰陽怪氣地道。
秋葉白看了他一眼,笑容溫柔慈和:“阿彌陀佛。”
那太監一呆,這是個什麼意思?
如果秋葉白隨便回個幾句,他們倒也隨意抓個錯處,說不定還能讓秋葉白小死一回。
其他人看見那太監出馬不利,平日裡雖然也有些勾心鬥角的,這回都難得齊心,你一眼我一語地諷刺了秋葉白起來,秋葉白全部都回以悠悠的一聲“阿彌陀佛”,讓那幾個人都發作不得,畢竟秋葉白明說了是為祖師爺唸佛的,若是真的責罰秋葉白,說不得就要衝撞了督公。
再加上秋葉白每念一次佛語,和聽他們說話,都用一種慈愛的、寬容的、溫情脈脈的目光瞅著你,瞅得人渾身不自在的,乾脆徹底歇了諷刺打擊秋葉白的心思,隻覺得這姓秋的估計是受打擊太大,有點癲了。
等著這神武堂裡的人除了秋葉白外,全部都一一被鄭鈞召見過之後,堂上就隻剩下秋葉白一個人了,同時也到了午膳時分。
裡頭伺候的太監們彷彿也都沒有發現神武堂還有人一般,各自將午膳都送到主子們的手裡,大熱天連一杯茶都沒有給秋葉白送去。
秋葉白也不惱,原本神武堂就有不少茶水備給等候的官員,她自己給自己倒水喝,再開啟個她隨身攜帶的包袱從裡麵掏出做得很精緻又飽肚子的點心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那包袱裡食品的豐富程度,讓那原本擋著她進門的太監目瞪口呆,原本他以為這位千總拿著個挺大的包袱是裡麵藏了重禮來打動督公的,卻不想原來是這個用途。
這事兒他立刻讓人回報到鄭鈞那裡。
鄭鈞早就從香房的後門出去,回了神武堂的後廂用飯,聽了這事嗤了一聲:“這倒是個自在的。”
一直跟著他的紅衣大太監冷笑:“還為祖師爺祈福,讚加看那小子就是個心不誠的。”
時間一晃便到了下午,照舊會有人過來跟鄭鈞彙報事情,坐在神武堂排隊候著宣召,那些人自然也看見了秋葉白,於是同樣的戲碼又發生了一次。
不過眾人的明槍暗箭照舊被秋葉白奇葩的眼神和溫存的語氣給看得歇了菜。
看著日頭西斜,終於又一撥人馬離開了神武堂,秋葉白淡淡地鬆了一口氣,今日這些和司禮監內部之人打交道的事兒,如果處理不好,多少會得罪人,讓以後她行事不方便。
這一招應對的方式還是她從百裡初身上學來的,隻是百裡初那雙眼睛看得人要麼毛骨悚然,要麼燥熱不已,她是沒法子學的,但劍走偏鋒,效果極好。
又到了晚膳時分,照舊來往送飯太監把秋葉白當空氣,她也不著急,要吃的,包袱有,要喝的,堂上有。
就這麼到了晚間歇息的時候,一乾伺候的太監們都以為秋葉白賴了一日,總該回去了,等著第二天再上門,誰成想秋葉白竟然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又從包袱裡掏出了一些布和食指粗細鐵線圈一樣的東西,在神武堂上擺弄了一番。
執夜太監們湊在遠處看熱鬨,發現過了一會,堂上空地中出現了一個――帳篷!
秋葉白施施然地鑽帳篷裡去了!
此事當然是要立刻回稟,那紅衣太監大惱,坐在鄭鈞旁邊陰沉著臉:“他分明是要在神武堂上過夜,豈有此理,簡直是不成體統!”
鄭鈞倒是沒說什麼,起身便令小太監帶路:“帶本座去看看,陳賀,你也與我一同去罷。”
陳賀是那紅衣大太監的名字,也是僅居於鄭鈞之下的秉筆大太監,發落了看風部的人也是他,自然看不得秋葉白那副樣子,隻覺得是來給他找茬的,便起身跟著鄭鈞就去了,陳賀心裡琢磨著定要讓秋葉白好好地吃個大苦頭,最好是把那小子也扔進刑堂去。
果然到了神武堂不遠處,就能看見一個帳篷突兀地被安放在那些紫檀八仙椅中間,裡麵隱約地透出一個坐著的人影。
陳賀看著便氣不打一處來,隨後顰眉尖利地問那看守者的小太監:“你們這群猴崽子都是吃乾飯的麼,為何不將他哄出去,這等小事還要驚動督公!”
那小太監也是一臉無措:“回陳公公,小的們不是沒試過,但是秋大人說他是誠心為祖師爺祈福,祖師爺神降,要求大人必須在堂上祈福三天三夜!”
好歹秋葉白也是四品的千總,他們再看不上,沒上麵人的命令,誰有能耐和膽子真敢去把秋葉白打將出去!
陳賀聞言,瞬間噎了一噎,居然是這麼個理由,簡直:“荒唐!”
誰都知道秋葉白分明是假傳祖師爺的神降,但是誰又能說祖師爺沒這麼說?
何況這是祈福!
陳賀惱怒又無奈:“果然是看風部那些無賴行事!”
這回他還真一下子想不出什麼理會去駁叱秋葉白給祖師爺儘孝心,隻能看向鄭鈞,等著鄭鈞發話處置秋葉白!
誰知鄭鈞聽了,麵無表情,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隻淡漠地道:“既然鞦韆總願意給祖師爺儘孝,就讓他儘孝罷了。”
說罷,他拂袖而去。
陳賀無奈,但是既然督公不願意見秋葉白,也沒下令處置秋葉白,他便隻能惱火地瞪了那堂上的秋葉白一眼,轉身跟著鄭鈞離開。
秋葉白如今內力修為大精進之後,五感通明,自身百米之內的動靜和人語,她都能察覺得清楚明白,自然是知道鄭鈞等人方纔在做什麼,見鄭鈞還是沒打算見自己,便暗自輕歎了一聲,看來此事果然不能急,隻能賴,再圖後計,定要能讓鄭鈞肯召見自己才能行事。
於是,她安心地唸佛――睡覺養神去了。
正如百裡初對食物的執念,秋葉白惟不可耽擱就是睡覺,哪怕當時在地道裡,麵對隨時可能吸光她血的百裡初,她都能尋地睡覺。
她認為睡眠不足,容易短命,兼上火起痘,思維遲緩得老年癡呆,和人鬥便要落下風!
秋葉白在神武堂搭帳篷睡覺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真的要在這裡睡三天,做打持久戰的準備,卻不想當夜事情的進展就一日千裡。
因為秋葉白和鄭鈞在茅廁裡撞上了!
鄭鈞不像他供奉的祖師爺是個冒牌貨,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太監。
此時閹割技術就是直接在男人下麵切一刀後,在傷口上抹一把香灰,再在尿道上插根稻草就算是術後消毒和導尿,然後將人扔進暗房自生自滅,哪怕人活了下來,傷口能癒合成什麼樣子就可想而知。
所以很多太監都愛用香油脂粉,不光是沒了子孫根就心性改變了,還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容易尿失禁,用香油脂粉的味道掩蓋身上的尿騷。
畢竟那傷著的地方不光傳宗接代,還控製著解手。
鄭鈞不喜歡用尿壺或者痰盂,總覺得很容易尿到地上,也不喜歡用尿兜,他有點潔癖,喜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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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去茅廁裡蹲著痛快,半夜不願意尿床自然少不得多跑茅廁。
神武堂旁邊就一個修建得頗為精緻乾淨的茅廁,神武堂附近住著的人很少,也就是幾個掌權大太監,其他人包括此伺候的小太監也都愛用痰盂,不愛頂風出來上茅廁,所以這裡到了夜晚就成了鄭督公專屬。
但是秋葉白哪裡知道,白天喝多了茶水,晚上她就忍不住了,半夜起身去蹲茅廁。
她迷迷糊糊地蹲完茅廁沒多久,起身正抽褲子的時候,就看見又鑽進來一個人,那人駕輕馭熟地掀了袍子,往茅坑上一蹲,就開始尿了。
雖然黑燈瞎火的,但秋葉白五感敏銳,瞅了瞅,認出了對麵那人是誰,她這時候也還沒完全清醒,還在惦記著要見鄭鈞的事,這回沒多琢磨,她恭敬地上一拱手:“督公,您也來尿啊。”
鄭鈞哪裡想得到自己半夜蹲茅廁,平日裡鬼影都沒有的,這回突然冒出人來,而且秋葉白往前一步,那月光剛好落在她白皙的臉上,但半個身子還在黑影子裡。
他正迷迷糊糊地蹲著,陡然看見麵前冒出個慘白的臉,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嚇得尖叫著向後倒去:“啊――有鬼!”
鄭鈞以為自己是尖叫,實際上他一抽氣,那聲音就噎在了喉嚨裡,而他往後倒下的方向正是――屎坑。
等到鄭鈞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能聞見銷魂的味道了。
他隻能慘綠了老臉――受屎!
但是一隻手忽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輕巧地往回一拉,他就瞬間脫離了絕望的屎境!
鄭鈞這廂劫後餘生,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看著秋葉白溫文爾雅地朝他微笑解釋:“督公大人,下官不是鬼,是看風部千總秋葉白!”
他那瞬間也不知道是怒火多還是無奈多點。
秋葉白略加思索,立刻敏銳地發現了什麼,含笑表示:“督公大人,咱們果然有著共同的信仰,所以才如此有緣,想來下官一定能經常和您在此偶遇,探討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人生理想。”
鄭鈞:“……”
沒有人想大半夜跟人在茅廁偶遇,一邊出恭一邊探討這些東西,所以鄭鈞權衡之下,便表示明日可以召見秋葉白。
她立刻恭敬地作揖:“既然如此,下官必定回去好好地歇息,好應對明日督公的召見。”
也就是委婉表示她不會半夜茅廁堵人。
鄭鈞複雜地看了她的後腦勺一眼,嗤了一聲,拂袖而去。
於是第二日一早,用了自己在包袱裡的乾糧做早膳後,秋葉白得到了傳召!
“屬下拜見督公大人,陳公公!”秋葉白恭謹地抱拳行禮。
鄭鈞麵無表情地地看著她:“坐!”
陳賀沒有想到鄭鈞竟然召見了秋葉白,但是上司既然已經發話,他自然不便多言,隻坐在鄭鈞下首,厲眼掃了秋葉白一眼,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你要見本座,可是為了看風部之事?”鄭鈞並沒有跟秋葉白繞圈子,隻冷冷地開口。
秋葉白坐下後,歎了一聲:“督公神機妙算,確實如此。”
鄭鈞淡漠地道:“此事已經查明乾係,鞦韆總還有什麼要說的?”
陳賀也毫不客氣地冷笑道:“秋葉白,你馭下不嚴,原本也理應受罰,如今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已經網開一麵,休得無賴糾纏!”
秋葉白看了他們一眼,明白他們是不會在此事上深入查下去的了,官場上的事多是如此,上位者既然不想查,那就是他們已經有意認定了所謂的真相,黑鍋也好,大帽子也罷,讓你戴便必須戴著。
她心中微微一沉,這原本就是她對情勢預估之中是最壞的一種打算,昨日她準備了在這裡和鄭鈞他們耗著,也是有意試探鄭鈞這個司禮監最高長官的態度。
彼時見鄭鈞態度冷淡異常,她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但……
若隻是如此倒也罷了,隻怕還有後招。
她垂下眸子,起身拱手道:“既然督公已經有所決斷,下官自然遵從。”
鄭鈞和陳賀沒有想到秋葉白竟然如此果斷乾脆,不禁都是一愣。
看著秋葉白就要告退離開。
鄭鈞細長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幽光:“慢著,鞦韆總,本座和陳公公尚且有一事需要告知你,坐。”
秋葉白聽著那莫測的語氣,心中一冷,目光掠過鄭鈞和陳賀,隨後道:“是!”
……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秋葉白終於起身離開。
看著秋葉白離開的背影,陳賀有些遲疑地對著鄭鈞道:“督公,您這樣……如何對太後那裡交代?”
太後明明交代,必定要藉此事將秋葉白拉下馬處置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秋葉白明明是太後交代放置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卻又那麼快就要處置他,但是既然是太後交代了,他們這般陽奉陰違,可好?
鄭鈞負手而立,略顯渾濁的眼卻閃過銳利的光,他莫測地勾起唇角:“昨晚,本座在想,也許這是一個咱們機會。”
陳賀聞言,瞪大了眼,有點錯愕地道:“您覺得秋葉白可以……但若是不成呢?”
鄭鈞淡漠地道:“不成就不成,與咱們有什麼關係,既然進了司禮監,便是司禮監的人,生死榮辱都是司禮監的人,為司禮監沒了一命,倒也也不算屈了他。”
殘酷的語氣讓空氣都微微凝滯。
……
秋葉白從神武堂回來之後,徑自招了寶寶和周宇議事。
看著她神色有些凝滯,周宇不免擔憂:“難道是司徒大人已經撐不下去了?”
秋葉白搖頭:“不,督公已經答應我們,暫時不會讓司徒大人有性命之憂,身體之殘。”
周宇一怔,臉色卻並沒有好起來:“這,可是督公還有什麼吩咐?”
秋葉白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油頭粉麵的小白臉倒也算是個明白人,看著便順眼了點,頷首道:“督公準備裁撤看風部。”
裁撤看風部?!
這個重磅火雷瞬間炸得周宇臉色大變,就是寶寶也微微顰眉。
看風部雖然早已經可有可無,名存實亡,但是卻是一個不可缺的存在,因為這裡是放――權貴垃圾之處。
這裡麵全部都是不學無術的小流氓和紈絝們,都是托著各種關係進來的。
一旦被裁撤,聽風部和捕風部的的人會不會願意要他們這些拖後腿的,捕風部和他們之間鬨成那種樣子,就算能進去,也隻是被整死的份!
而周宇這樣的有個小官銜的人去了那兩個地方,也隻能成為一個小嘍????,就算杜千總是他的大舅子,他也不可能忍受那種被人欺壓在頭上折騰的日子。
周宇眉目間有些頹然絕望,隨後咬牙道:“可還有彆的法子,我們一定會被解散?”
雖然看風部存在的意義不大,但是這種打擊簡直是致命的!
秋葉白沉吟了片刻,方纔道:“督公給了我們另外一條路。”她周宇立刻眼中一亮:“什麼路?”
秋葉白取了一本摺子擱在了台子上,淡淡地道:“督公要我們和捕風部、聽風部一起去查一個案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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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能比捕風部和聽風部先破案,督公便力保我們不被裁撤!”
周宇一呆,不可思議地看著秋葉白,失聲叫道:“查案,這怎麼可能?!”
寶寶眼底閃過譏誚來,不客氣地道:“是,讓他們喝花酒,打架,訛錢,還比較有可能!”
秋葉白淡漠地道:“此事,可能也要可能,不可能也要可能。”
雖然不那麼喜歡看風部的小流氓們,但是她一個堂堂四品千總,一旦沒有了看風部,隻怕就變成個空頭銜,隻怕到時候誰都能上來踩一腳。
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此事處處透露著詭異,似乎並不是她被徹底架空這麼簡單就完事了的,所以最好的結果還是看風部不被解散。
――老子時栽贓陷害的分界線――
秋葉白這一頭剛剛把那一樁案件的資料調出來,還沒來得及瞄上一眼,宮裡忽然來了旨意。
太後娘娘宣召秋葉白覲見。
秋葉白心中正是莫名,卻又彷彿能窺見了什麼,若有所思地接了懿旨。
懿旨到的時候,司禮監首座太監和其他在的大太監都必須出去接旨,所以鄭鈞也在場,但是秋葉白在他臉上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心中暗自罵了聲,老狐狸!
隨後,她立刻回房間收拾了一番便跟著傳旨太監進宮。
這是她第一次進宮,一路隻見宮牆高聳,亭台樓閣,氣勢恢宏,琉璃碧瓦,在眼光下泛出耀眼而冰冷的光芒,就像整座華美宮廷給人的感覺。
那是一隻巨大的獸,鱗片皮毛都是天下間最華美,卻以人為食。
領路的太監麵孔塗著雪白的脂粉,麵無表情,看起來就像一尊人型木偶,但是身上的傲慢之氣卻表露無遺,從未曾正眼看過秋葉白一眼,隻冷森森地丟下一句。
“大人第一次進宮,便要知道宮裡規矩森然,不許抬頭,不許張望,若是衝撞冒犯了貴人,便是官帽不保,還要丟了身家性命,誰也保不住你。”
看著太監身上的碧玉腰牌上雕刻著精緻的‘寧’字,秋葉白默默地輕嗤,看來這寧壽宮果然是勢大,不說可以隨意處置朝臣,就是一個奴才也如此狂妄。
根據這太監的態度來看,她估摸著太後召見她,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看著這道路似乎有點越來越偏僻,路過的宮人越來越少,秋葉白眼底閃過一絲譏誚的冷色,卻也不動聲色。
但是沒走兩步,那太監的腳步忽然一頓,秋葉白低著頭眼中寒光一閃,心中警惕起來,宮中陰司之事不少,她須得謹慎方好脫身。
但是下一刻那太監卻忽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嗓音裡莫名地有一絲顫抖:“奴才見過殿下。”
秋葉白一愣,抬起頭看去,發現前方幽長寂寥的宮道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紅色的暗影,幽幽冷風吹起那腥紅的袍子,彷彿凝固的血色奔騰了起來。
四名著白衣黑披風的鶴衛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後。
百裡初?
她心念電轉,這是百裡初要見她麼?
但是很快,她迅速地否定了自己所思,百裡初如果要見她,根本不需要借誰的旨意,而且這個太監分明對百裡初如此的畏懼,哪裡像是百裡初的人!
百裡初淡漠地掃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太監:“你這是要帶著人去見太後麼?”
那太監伏得頭更低了:“回公主殿喜愛,奴纔是要帶殿下去見太後娘娘。”
百裡初點點頭,看了秋葉白一眼,唇角勾起輕慢地一笑:“哦,既然是太後要見的人,本宮便帶走了。”
秋葉白看著那人,心中暗自讚了一聲,夠囂張,擺明瞭若不是你太後要見的人,本殿下還未必橫插一杠子!
那太監一僵,隨後彷彿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最後卻還是伏了下去:“遵旨!”
秋葉白有點好笑,百裡初看來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明擺著就是要給太後添堵,下太後的麵子!
這種敵我未名,局勢莫測的時候,她覺得跟著一個變態走,還是比跟著一個太監去前途不知之處要好。
所以,她施施然地第一次毫無抗拒地跟在百裡初的身邊。
看著秋葉白跟在自己身邊,百裡初微微彎起唇角,溫然地歎了一聲氣:“小白,幾日不見,你有一節變蠢了。”
秋葉白:“……什麼叫有一節變蠢了。”
她是竹節蟲麼……一節一節的?
百裡初:“因為你還有一節的不太蠢,還知道跟著本宮走。”
秋葉白:“殿下,就算我不跟著你走,也不可能吧。”
你一張嘴,那太監就歇菜了,不,太後娘娘就歇菜了。
百裡初微笑:“嗯,所以還好,你有一節沒有變蠢,蠢東西的味道不太好。”
秋葉白:“……”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一路慢行,秋葉白暗自打量了一會百裡初,心中暗思,雖然這個變態討厭又恐怖,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舉手投足,行止之間,幾乎可以稱得上優雅到了骨子裡,即使一身紅色的衣袍,卻並不顯出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女氣。
不過她也注意到,百裡初身上的衣袍異常精緻,卻是宜男宜女的款式,寬袍大袖,倒是頗有魏晉之風。
“小白,在想什麼?”百裡初沒有看她,卻忽然開口。
被人抓包了自己在偷窺,秋葉白倒也麵不紅氣不喘,淡淡道:“下官是在想,殿下到底打算帶下官去哪裡?”
這路還真是越走越荒蕪,徹底沒了人煙。
百裡初站住了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也會怕?”
秋葉白點頭:“下官是人,自然會怕。”
百裡初輕笑,線條精緻詭美的眼瞳裡掠過一點子幽涼的火焰:“不必怕,本宮隻是覺得這裡比較合適你我辦事,順路罷了。”
秋葉白一楞,隨後才發現那四名鶴衛已經退出了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