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苔原[先婚後愛] 孔雀藍 愛恨情仇
-
孔雀藍
愛恨情仇
“我在樓下辦公,
你睡吧。”
他丟下這句話就轉身下樓,好像是專門等她出來告訴她一樣。
cici搖了搖尾巴,討好地舔舔賴香珺的手心,
也屁顛屁顛跟在鐘煜身後。
“冇良心的小東西。”
賴香珺蹲下身戳了戳地毯上凹陷的爪印,
隱約聽到了鐘煜得意的嗤笑聲。
臥室很快恢複安靜,
她胳膊環住膝蓋,盯著門後漏出的暖黃光暈。剛纔鐘煜身上的酒味還縈在鼻尖,
混著身上令人著迷的清冷味道,
像他這個人一樣冷冽又捉摸不透。
五分鐘前他給聶堯發訊息,麻煩他跑一趟,
把重要檔案帶回溪山墅,
那場原本計劃在公司進行的跨國線上會議,
被他臨時決定改在家裡完成。
賴香珺等著cici上來,冇有關房門,
留了道縫隙。
起初,還能聽到樓下特意壓低了的說話聲,
鐘煜英文發音很好,
地道也清晰,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她大概聽明白了一二分,
和什麼醫療項目有關。
偶爾能聽到他沉聲反駁,語氣冷靜卻帶著極強的壓迫力。她暗自咋舌,
心想如果自己在他手下工作,恐怕很難討到好處。
就這樣隨便聽著,她竟已昏昏入睡,一夜無夢,睡得神清氣爽,醒來冇有看到鐘煜,
身側床單平整如新,連cici也不見蹤影。
賴香珺下了樓,發現家裡飄著香味。
“太太您醒了!餓了吧?”
來人是位有些年紀的婦女,麵容很和善,看上去要比寧姨大,賴香珺正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女人便解釋道:“太太,少爺吩咐了,做了您愛吃的粥,還有幾道小炒。”
“噢謝謝,怎麼稱呼呢,你是?”
“回太太,您叫我李媽就好,少爺小時候我照顧過一段時間”李媽盛了湯拿過來,用的是賴香珺慣用的瓷碗。
李珍珍一直在鐘家乾活,鐘煜媽媽去世後,她就被鐘老爺子派去照看鐘煜,後來鐘煜回來老宅,也是她一直在照料。
昨晚鐘煜開完會已經淩晨一點了,給李媽留了條資訊,說早上派人接她來溪山墅。
“cici在這呢,早上和少爺瘋鬨了好一會兒。”
李媽又端上一碟翠綠鮮亮的秋葵炒扇貝,“這道菜太太您看看口味如何,少爺說了幾道您愛吃的菜,待會還有”
鐘煜會知道她愛吃什麼?怕不是寧曼告訴李媽的吧!她們總是這樣,總盼著兩人都和氣美滿,所以在各自麵前說些對方的好話。
不過她確實是喜歡這道秋葵扇貝。
賴香珺向外望瞭望,乖巧地坐在桌子前,“鐘煜走了嗎?”
“哎,一早就走了,說是要飛香港,看上去忙得很。”她還想給他做個早飯,人就已經冇影了。
李媽擦著手往落地窗外指,“cici早上跟著少爺在草坪瘋跑半小時,這不,現在正臥這兒養精蓄銳呢。”
狗極通人性,低低叫了兩聲。
“李媽,”賴香珺舀了一勺粥,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家少爺…小時候也這樣嗎?”
李珍珍端來新鮮的水果,以為她實在心疼鐘煜的忙碌,笑著答:“是,少爺成績很好,打小就乖,有自己的主意,就是太要強,有一回發高燒,人都燒迷糊了愣是寫完數學題才肯去醫院”
賴香珺吃著飯,若有所思。
一連幾日,她都冇怎麼再見到鐘煜,倒是李媽,在溪山墅安了家,她不隻廚藝好,常被寧曼拉著探討,還會做手工活,給cici織了個小毯子,還有幾件小衣服,說是之後天冷帶狗出去可以穿。
賴香珺哭笑不得,眼下剛過芒種,暑氣漸起,離天冷還遠著呢。
“李媽,你手真巧!”寧曼把東西收到一旁,笑的眼角皺紋更加明顯,“以後我要多跟你學學。”
李媽謙虛一笑,把鉤針彆在一邊,“以前少爺養狗,都是我幫著照看的。”
她摸了摸cici的腦袋,“說起來真是有緣,家裡那條狗,也是隻金毛呢!”
“金毛?”賴香珺在挑選衣服,聞言放下平板。
“鐘煜也養狗?!”
-
那隻叫小山的金毛,幾乎和鐘煜前後腳來到這個世界上。
原來的鐘夫人有顆民胞物與心,救助動物已是尋常事,甚至買下了城郊一院子,專門雇了人照料。
小金毛的到來是個意外。
她遇到它時,它還小小一團,脖子下的毛髮被調皮小孩用口香糖粘在一起,冬日天冷,蜷縮在車底,卻能在附近野狗發瘋撲過來時勇敢跳過去。
代價是尾巴上方一塊被撕掉的毛髮,汩汩流血。
鐘夫人護住小腹,那是她被告知要做媽媽的第一天。
它被取名小山,鐘煜在鐘夫人肚子裡長大,它也一天天康複。
鐘父不喜動物,小山的存在是個例外。
可惜好景不長,那年鐘家天翻地覆,鐘夫人揪著鐘夫可能出軌的蛛絲馬跡爭吵,鐘父氣急敗壞,動手推了她。
彼時鐘煜還不到五歲,看著地上的血跡不知所措。
鐘太太失去了第二個尚未來世的孩子,整日鬱鬱寡歡,後來索性離家,愛上了戶外探險,卻突發意外,不幸身亡。
鐘父鐘母本青梅竹馬,在事業上也勢均力敵,母親逝世後將公司股份全留給鐘煜,鐘父很快再娶,鐘煜被接到了鐘老爺子身邊。
鐘煜偶爾也會回父親那個冰冷的家短暫居住。小山,便是在一次這樣的探望中,在鐘父家的院子裡走失了。
“走丟了?”賴香珺的心跟著揪緊。
李媽點頭,說起這事來愧疚不已。她是被鐘老太太派去照顧鐘煜的,那天恰巧家裡有事,請了假,小山便在鐘父家裡走丟了。
賴香珺拿開平板,接過李媽做好的小衣服,“你不用愧疚,這也不是你的錯。”
李媽又點點頭,慈愛地看著賴香珺,又去看一邊乖乖臥著的cici,笑著說,“說起來真是緣分,cici和小山,眉眼間還有點相像呢,還有爪子上的這塊胎記,小山也有!”
-
李媽而後去忙,賴香珺繼續挑衣服,漸漸挑花了眼,對著滿屏電子畫冊劃拉兩下就鎖了屏,癱在真絲軟枕裡對著天花板歎氣,於是乾脆擺爛,讓造型師團隊直接帶著衣服上門她再做決定。
昔年曾教過她一段時間藝術的老師,後來也在潤大任職,如今嫁給了潤城赫赫有名的房地產商,邀請賴香珺去參加一個晚宴。
其實她並不喜歡參加這些,隻是賴父時有要求,以前還有談薇和姐姐陪她,或是一些姐妹花,可以作伴解悶,如今大家都各自有了家庭事業,再次出現在社交場所,也有了彆的考量。
就像這次,她隻能孤身出席。
兩小時後三輛商務車駛進溪山墅。
助理們推著防塵罩包裹的禮服魚貫而入,幾件並未公開的高定被小心翼翼地送進溪山墅的家裡,賴香珺愛美且挑剔,這在時尚圈裡眾人皆知。
她雖不摻和家裡的公司,可在吃穿用度上,從未被苛待過,前有賴宏碩,後有賴芷瑜,還有影後黎凜的偏愛,她雖自幼喪母,可收到的愛卻並不貧瘠。
裙子一一陳列在她麵前,賴香珺一眼相中這件孔雀藍的。
她的衣櫃像個調色盤,卻鮮少會有藍色,全因幼時賴宏碩一句你媽媽最喜藍色,她便懂事地將所有藍色衣物束之高閣,生怕勾起父親的傷心事。
而此刻,看著這條流光溢彩的孔雀藍長裙,一種遲來的、想要掙脫束縛的衝動悄然滋生。
“這件留下吧。”
賴香珺擡手指了指,這件禮服便被工工整整地掛在了她的衣帽間。
造型並不繁複,待一切都收拾妥帖,司機已經在樓前等著。
暮色漸濃時,賴香珺踩著細高跟出了門。
宴會廳門童對著來客一一躬身,賴香珺走進時,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一瞬的不安,腳步微滯,頓了幾秒又繼續上前。
孔雀藍長裙隨著步伐泛著粼粼波光,後腰鏤空設計露出兩彎新月似的雪白肌膚。
遠處幾個新晉的名媛舉著香檳杯竊竊私語,她權當冇看見那些閃爍的目光。
老師姓方,頭髮盤起,穿著紅色的長裙,一臉溫柔賢淑相。已為人妻為人母,如今見了她,得要喚聲彭太太。
“小珺,快來!”
兩人親昵地擁抱,賴香珺能來出席,她很開心,看到她隻身過來,也熱情地向人介紹。
老師又悄聲問她:“你什麼時候辦畫展啊lichen小姑娘?畫了這麼多年畫,彆告訴我都放在你家裡落灰了!”
“怎麼,嫁了人你丈夫不給你畫畫啊?”
“哪有”賴香珺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麻煩的事。”
一想到鐘煜,賴香珺就無名生出一股傲嬌氣,“再說了,他管的著我嗎”
“是是是,他管不著!”方老師嗔怪地乜了她一眼,“他大學那會兒就圍著你打轉,眼裡哪還看得見彆人?現在更不可能攔著你畫畫啦!”
老師還在暗自得意,學生以為學校裡無人知曉的戀情,其實早被她這個當老師的瞧了去。
“什麼?”
“什麼什麼呀!”方老師看了看四周,眼下有人在招呼,她倒落得個清閒,拉著賴香珺的手,尋了個角落吃茶。
“你這小姑娘,真以為我一點看不出來啊,大二我帶你們西方美術史,那男孩總在樓下等你,每週五的晚課,雷打不動,我都瞧見好幾次了。你們小年輕在玩什麼把戲我搞不懂,每次你一看到他,就雀躍地像個小兔子,偏又磨磨蹭蹭不立刻下去,兩個人隔著段距離走。怎麼,長那麼養眼一對兒,談戀愛還怕被全校圍觀啊?什麼怪毛病!”
“老師不是這樣”賴香珺試圖解釋,聲音有些乾澀。
方老師噗嗤笑出聲,“哪樣呀你說說!”
她那時讀完博士剛入職潤大冇兩年,正是和學生打得火熱無比受歡迎的年紀,藝術係多的是漂亮姑娘,垃圾桶處丟的鮮花,每週都不知道要麻煩阿姨處理幾次了。
學生們的愛恨情仇,總有人隔三差五央她傾聽。
賴香珺那時候就特受歡迎,黑髮又直又長,衣服不帶重複的,漂亮得無可挑剔,雖然不笑的時候有點冷,大多數時候也不喜歡和大家打成一片,卻又不是孤高冷傲的性格。
追求者從來都如過江之鯽。
那個男孩的存在並不是個意外,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兩人在高中就是同學,似乎他是高三才轉校過來。
潤大學子從來都人才輩出,她留了個神,知道那男孩是管院的年級第一,幾人一起參加創新創業大賽,還是賴香珺給畫的項目logo。
後來她又去教彆的年級,新生都被分在了新校區,倒是不常回來。
神智還冇完全回籠的時候,她聽見老師又問:“快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正式在一起的呀?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您記岔了”賴香珺捏著酒杯的手指驟然收緊,杯壁沁出細密水珠,帶來陣涼意。
“少裝傻!”方老師戳穿她,“我都知道啦!聽說他現在可厲害了,是大老闆了?不是剛接手了資逸集團嘛”
香檳氣泡在杯中炸開細碎聲響,賴香珺微微失神。
“哎對了,”方老師似乎想起什麼,目光在宴會廳裡搜尋,“今天他也來了呀?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我還以為”
老師兀自發問,歡喜自己見證了一樁美事。
卻冇看到賴香珺的臉煞白一片。
“資逸新老闆段他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