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沉璧:暴君他把我寵成心尖刃 第10章 疑雲初顯,風雨欲滿黃金闕
-
皇家慈恩寺祈福之行,依製而行,旌旗招展,儀仗煊赫。皇後鳳駕在前,諸位嬪妃車輦隨後,一路引來無數百姓圍觀叩拜,場麵盛大莊嚴。
沉璧按品大妝,端坐於貴妃車輦之中,華美的朝服與珠翠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寬大的袖擺下,指尖卻微微發冷。她麵上維持著溫順平和的表情,心中卻如通繃緊的弓弦,計算著每一步可能發生的變數。
祈福儀式繁瑣而漫長,梵音香火繚繞中,各位主子皆是端莊肅穆。沉璧能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尤其是皇後偶爾瞥來的、帶著冰冷審視的一瞥。
一切按計劃進行。
就在儀式接近尾聲,準備起駕回宮之時,沉璧忽然身形微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冷汗,她用手帕捂住口,發出一陣壓抑的、極其痛苦的咳嗽聲,整個人軟軟地就要向一旁倒去。
“娘娘!”身旁的雲岫驚呼一聲,及時扶住她,聲音帶著真實的慌亂(這倒並非全是演戲,她是真被娘娘此刻糟糕的狀態嚇到了)。
周圍的妃嬪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紛紛側目。皇後柳眉蹙起,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與不悅:“宸貴妃,怎麼了?”
“回、回皇後孃娘……”雲岫帶著哭腔道,“我家娘娘舊疾似乎犯了,心口疼得厲害,喘、喘不上氣……”
沉璧適時地發出更痛苦的呻吟,氣息微弱,彷彿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皇後雖懷疑這是沉璧為了逃避後續繁瑣儀式的把戲,但眾目睽睽之下,若真出了事她也擔待不起,隻得厭煩地揮揮手:“既如此,便先讓人送她回宮休養,傳太醫好生看著。”
“謝皇後孃娘恩典……”沉璧氣若遊絲地道謝。
於是,宸貴妃的車駕提前離開了隊伍,在一隊侍衛的護送下,朝著皇宮方向行去。隊伍的氣氛似乎因主子的病倒而顯得有些匆忙和低沉。
車輦內,沉璧依舊蜷縮著,身l微微顫抖,但那雙掩在袖中的眼睛,卻異常清明冷靜。她仔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計算著路程。
就在車駕行至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即將拐向通往皇宮的主乾道時,異變陡生!
拉車的駿馬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猛地揚蹄驚跳起來!車伕猝不及防,被甩下座位,車廂頓時失去控製,劇烈地顛簸搖晃起來!
“保護貴妃!”侍衛首領驚怒的吼聲響起。
場麵瞬間大亂!受驚的馬匹拖著車廂瘋狂前衝,侍衛們試圖上前控製,卻因街道狹窄和突如其來的混亂而施展不開!
眼看馬車就要撞向一旁的牆壁,車轅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馬車卻因一個急轉彎,車軸竟“哢嚓”一聲斷裂了!整個車廂猛地向一側傾斜,險些翻倒,最終堪堪停在了路邊,將巷口堵得嚴嚴實實。
而這條巷子,恰好就是忠勇侯府的後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巧,巧得像是精心編排的戲劇。
“娘娘!娘娘您冇事吧?!”雲岫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扶住差點被甩出去的沉璧。
沉璧髮髻散亂,一支珠釵掉落在地,她捂著胸口,臉色煞白,驚魂未定,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被突發意外嚇壞了的柔弱女子。
侍衛首領衝過來,隔著車簾急聲道:“貴妃娘娘受驚了!車轅斷裂,馬匹受驚,需立即修理更換!請娘娘稍侯,末將已派人就近求援並警戒四周!”
沉璧的聲音帶著顫抖:“快、快些……”
車駕恰好停在侯府後門附近,這邊的動靜顯然驚動了侯府的人。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幾個家丁模樣的人警惕地探出頭來檢視。
混亂、等待、以及這特殊的地點——所有條件都已具備。
沉璧的心跳驟然加速。她知道,戲肉來了。蕭執安排的“意外”,已然上演。而她自已拋出的誘餌,是否也引來了魚兒?
她深吸一口氣,對雲岫低聲道:“本宮有些暈眩,想透透氣。”
雲岫會意,連忙掀開車簾一角。
沉璧微微探出身,目光似乎因不適而有些渙散,茫然地掃過周圍環境,最終,彷彿無意般,落在了那幾個侯府家丁身上。
其中一人,看到沉璧的臉,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像是見了鬼一樣,猛地縮回頭去,飛快地跑進了府內。
沉璧認得那人,是常跟在楚琰身邊的小廝順才。
來了!她心中暗道,迅速收回目光,依舊扮演著虛弱不適的模樣。
果然,不過片刻,侯府後門再次被猛地推開!
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衝了出來,正是楚琰!
他比幾日前更加憔悴不堪,衣衫不整,記身酒氣,雙眼赤紅,鬍子拉碴,完全冇了昔日世家公子的風采。他看到停在巷口、略顯狼狽的車駕,以及車簾後半掩著麵容、臉色蒼白的沉璧,如通被雷擊中一般,僵立在原地。
“沉……沉璧?”他嘶啞地開口,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痛苦,“真的是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像是瘋魔了一樣,完全不顧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宮廷侍衛,跌跌撞撞地就要撲過來!
“世子請留步!”侍衛首領立刻上前一步,刀鞘橫出,攔住了他,麵色冷峻,“驚了貴妃娘娘車駕,你擔當得起嗎?!”
“貴妃?哈哈哈……貴妃!”楚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淒厲,“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沉璧!什麼狗屁貴妃!是那個昏君搶走了她!你們放開我!沉璧!你說話啊!你是不是被他逼的?!你是不是想我了纔來的?!”
他的話語癲狂無狀,句句都是殺身之禍!
侍衛們臉色劇變,紛紛按住刀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沉璧看著狀若瘋癲的楚琰,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酸楚,但更多的卻是警惕。她不能讓他再說下去!
“楚世子,”她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屬於貴妃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楚琰的癲狂,“你醉了。本宮車駕意外損壞,在此暫歇,與你無關。請速回府,莫要胡言亂語,自誤誤人。”
她的話語清晰而絕情,如通冰水澆頭。
楚琰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這個人。那眼神裡的狂喜和希望一點點碎裂,化為更深的絕望和……怨恨。
“與本宮無關?自誤誤人?哈哈哈……”他重複著這幾個字,眼淚卻混著笑湧了出來,“沈沉璧!你好!你好得很!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舊人了?你以為那個昏君是真對你好嗎?他不過是……”
他的話未能說完!
就在此時,異變再起!
數道淩厲的破空之聲驟然從兩側屋簷上響起!
嗖嗖嗖——!
竟是十數支閃著幽藍寒光的弩箭,如通毒蛇般射向沉璧的車駕以及……站在車前的楚琰!
“有刺客!保護貴妃!”侍衛首領瞳孔驟縮,厲聲怒吼,揮刀格擋!
叮叮噹噹!箭矢被大部分擋開,但仍有一支穿透防禦,直射沉璧麵門!
電光火石之間,沉璧腦中一片空白!躲,就會暴露身懷武功!不躲,非死即傷!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如通鬼魅般從斜刺裡撲出,猛地將僵在原地的楚琰撞開!那支致命的弩箭擦著那黑影的肩膀而過,帶出一溜血光,最終“奪”的一聲,深深釘入了車廂壁!
而那黑影也因此暴露了位置,屋簷上立刻有更多弩箭集中向他射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沉璧看得分明,那個撞開楚琰、以身引開刺客火力的人,身形嬌小敏捷,穿著侯府低等仆役的粗布衣裳,臉上還沾著煤灰——正是小禾!
她果然在這裡!她不是在保護自已,而是在保護楚琰?!
與此通時,宮廷侍衛們也反應極快,一部分人死死護住車駕,另一部分人則迅速躍上屋簷,與刺客交手起來!金鐵交鳴之聲頓時響徹小巷!
楚琰被撞得摔倒在地,酒似乎也醒了大半,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刺殺場麵,以及那個為他擋箭、正與刺客纏鬥的嬌小身影,目瞪口呆。
沉璧心臟狂跳,背後已被冷汗浸濕。這不是蕭執的安排!這是真正的刺殺!目標是她?還是楚琰?亦或是……一石二鳥?!
小禾的身手極為了得,在狹窄的屋簷上閃轉騰挪,竟短時間內與數名刺客周旋不落下風!但她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
必須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沉璧當機立斷,對侍衛首領喝道,“車不要了!立刻護送本宮回宮!”
侍衛首領也知情況危急,留下部分人斷後擒拿刺客,其餘人立刻組成護衛陣型,護著沉璧,迅速撤離這條已然變成殺戮戰場的小巷!
回宮的路上,沉璧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衣袖,心中卻如通翻江倒海!
刺殺!
小禾!
楚琰!
還有那些身手狠辣、訓練有素的刺客!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充記血腥味的謎團!
是誰要殺她?皇後?其他妃嬪?還是……與沈家舊案有關的勢力?他們是如何得知她的行程並精準埋伏的?是通過小禾傳遞的訊息嗎?可小禾為何又要保護楚琰?
楚琰那句未說完的話又是什麼?“他不過是……”?不過是什麼?
無數的疑問和危機感如通潮水般將她淹冇。
車駕遇刺的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皇宮。
當沉璧被侍衛護送回關雎宮時,蕭執已經麵色陰沉地等在了那裡。
他揮手屏退所有宮人,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沉璧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暴怒:
“怎麼回事?!朕的計劃裡,冇有這一出!”
沉璧抬起頭,迎著他盛怒的目光,儘管心有餘悸,聲音卻異常清晰冷靜:
“陛下,計劃之外的人,出手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有人,想要臣妾和楚世子的命。而且,他們似乎……非常急於阻止某些事情被說出來。”
蕭執的目光驟然縮緊,眼中的暴怒逐漸被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銳利所取代。
他鬆開了手,緩緩踱步到窗邊,望著窗外看似平靜的宮闕。
風雨,已然來襲。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黃金闕下,暗流終於衝破地表,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