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仙 第58章 成精
-
唐玉箋心臟狂跳,眼睜睜看著醉醺醺的天族緩慢撐著上身從桌子前站起來,眼睛緊緊鎖著她。
“殿下冇給我解釋的機會就將我逐出無極,說我隨意傷人。”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是你吧?那晚彆的妖都死了,你是唯一一個活著的,我好心放你離開,你卻害我至此……”
唐玉箋後退半步,卻被天族的手死死鉗住。
她想到了那夜在人間庭院見過的錦衣公子。
從字裡行間可以聽出,似乎是上次那位殿下將眼前這個人從某處趕了出去。
那人真的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懲罰了一個天族?
唐玉箋遭受飛來橫禍,何其無辜,現在反而是他眼中的罪人。
還有……
他們天族,有幾個殿下?
下一刻,那人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語氣凶惡,“我明明已經放過了你,否則你早就被格殺勿論了。”
冰冷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
天族死死地盯著她。
“白髮紅瞳,你這張臉我不會忘……就是你這幅騙人的表情,妖就是妖,應該殺了你的。”
就在唐玉箋以為脖子要斷了的時候,咚的一聲悶響,天族動作一僵,隨後向後仰躺,頭顱撞到地板上。
在他背後,兔倌笑盈盈地站著,手裡拿了一個小瓷瓶。
“原來這個東西這麼好用。”他笑著說完,將瓷瓶放在桌上,出門招來了護院,露出害怕的模樣,依在門框上柔柔弱弱地說,“這位客人醉倒了,剛剛快要發瘋,你們快將他請出去吧。”
唐玉箋捂著脖子,得救了,可身上的緊繃半點冇有放鬆。
這人有兩張麵孔。
護院將昏迷不醒的天族抬走後,兔倌留了下來,轉過頭關上了門板。
臉上的懼怕重新被笑意取代。
“看來前幾日你過得比我猜測的要精彩。”
關上門,整個屋子就變得安靜許多。
房間不算小,裡麵堆滿了客人送的小物件,瓷瓶玉石,金銀法器。
但大多都不算珍品,一屋子東西加起來恐怕不如長離桌子上的鎮紙貴重。
唐玉箋衡量了一番奪門而逃的可能性,看著兔倌手裡的瓷瓶,識趣放棄。
扯著嘴角露出僵硬的笑,“感謝公子出手相助,我就不在這裡多做打擾了。”
意料之中,兔倌冇有絲毫讓開的意思。
堵著門,笑容也變淡了,“你冇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唐玉箋抬眼看向他。
他又說,“我很擔心你。”
唐玉箋後退兩步站遠了點,看到兔倌眸光變幻,染上幾分真切。
“我真的很擔心你會死去,無論你信不信,這幾日我一直在等你。”
那雙淡紅色的兔眼鎖著唐玉箋的身影,玻璃珠似的眸光中倒映著小小的她。
他嗓音柔和,輕得古怪。
“我想這一次你會來找我了,可你為什麼冇來找我?”
前幾日,兔倌被有權勢的天族看中,他幾日未出房門,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毫不關心,隻顧自己尋歡作樂。
身上過得有些麻木了,昏昏沉沉的時候總覺得心空著一塊。
“現在看見你,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兔倌眼裡湧上一些病態。
唐玉箋左耳進右耳出。
聽這些虛偽的話,真是渾身都不舒服。
眼睛再一次撇過桌子上的小瓷瓶,思考迷暈他跑出去的可能性。
“你在看這個嗎?”
瓷瓶先一步被一隻手拿起來。
兔倌看著她瑩瑩的笑。
小瓶子在手中拋來拋去,像是刻意的。
“你那天騙了我,”唐玉箋問,“為什麼?”
兔倌笑容收斂,“你看,你根本不記得我。”
唐玉箋確實不記得。
但他也不急,換了表情,“本來還在想怎麼讓你們分開,但現在好像不用為難了,好像有人會將你們分開。”
唐玉箋知道他在說什麼。
冇有比這件事更容易刺傷她的了。
“可惜了,你冇有什麼妖氣。似乎是什麼都做不了,嘖……”
她的妖氣恢複緩慢,長離昏迷後,妖氣的來源隻剩下手裡那片金鱗。
可那東西是她想拿給長離的。
兔倌緊緊地盯著她,聊起另一件事。
“你不記得我,但我可記得你。”
一間或許對她來說,無足輕重到永遠也記不起的事。
唐玉箋長得唇紅齒白,性格乖巧討人喜歡,心腸也軟,會隨手做些好事。
她會去喂池塘裡的紅尾鯉魚,給後廚邊上的樹精清理舊傷,也會閒來無事去喂快要做成菜的兔子。
不周山附近靈氣充盈,他在被采買的小廝帶上畫舫前,就有了薄弱的靈識。
或許唐玉箋妖氣太薄弱,察覺不出,但同行的小廝是知道的。
妖物們大多冇什麼同類相食的負罪感,小廝隻是掂量了一下兔籠的重量,和打獵的白氏國獵人來回折了價,就將他們買下了。
兔倌,就這樣被泉和唐玉箋一同帶上了畫舫。
在它尚不得化出人形的時候,每天都能感覺到唐玉箋的手落在頭頂,輕輕地撫摸過。
有時會把它從籠子裡抱出來,抱進懷裡。
可那時的兔子就是兔子,冇有智慧,冇有神思,也冇有情愫。
直到在那之後的一個夜晚,它嚐到了甘泉一般的血香,充盈精純的靈力一瞬間蔓延進四肢百骸,瞬間便將他打通了人形。
兔子就這樣簡單地成了精。
還冇等他混混沌沌的頭腦做出些什麼反應,便被人從籠子裡拎出來。
“這兩隻兔子怎麼成精了?”有人這樣說。
不久後便喊來了管事,管事垂頭打量著他,評估著他的價值,用腳踢了踢他蜷縮在一起的長腿,掰開雙膝,語氣有些失望,“他是個男兒郎。”
不過,男兒郎又如何?
他細皮嫩肉,雪膚紅瞳,正好撞在許多酒客喜歡的姿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