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心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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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耽誤去找許一心，姚世霖總算是老實了幾天，沒給姚振海找事兒。但是姚振海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見姚世霖安分下來，給他排了更嚴格的學習計劃，從早學到晚，把姚世霖硬生生折磨得看見字就煩。
還沒法找許一心，更煩了。
坐在房間裡，家庭老師的授課從左耳流出右耳，姚世霖一門心思都在窗外的花園上。
下午時候，許一心都在花園裡乾活。前兩天下了場大暴雨，氣溫驟降，他穿了條長袖，站在花叢裡，腰身空蕩蕩的，從側麵看薄薄一片，風一吹，就跟隨時會飛走的葉子一樣。
姚世霖有點心疼，也有點想入非非。
還有點生氣。
怎麼他不找許一心，許一心就不會想辦法來找他呢？雖說他心裡也清楚許一心是因為守規矩，可道理上理解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件事。姚世霖的骨子裡毋庸置疑是高傲的，他喜歡許一心沒錯，但是喜歡裡多多少少帶了點垂憐的意思。他自己沒意識到這點，隻是覺得自己這麼主動了，為什麼許一心不給予同等的回報。甚至.......還在他吻他的時候，躲開了。姚世霖每每想到那天影院的事情，還是會惱羞得臉紅，許一心的反應弄得他好像成了那種急色的Alpha。可接吻不是情侶很正常會做的事情嗎，他身邊多的是更著急更過分的紈絝。
難道許一心真沒那麼喜歡他？姚世霖想著想著，撫摸嘴唇，生氣中又帶了點失落。他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
家教老師看這樣心不在焉的姚世霖，就提前下了課。比起傳道受業，對家教來說老師更多是份職業，他不過是拿錢乾活的打工仔，偶爾的偷懶對師生兩人都是種放鬆。
家教離去後，突如其來的空閒讓姚世霖更加壓不住蠢動的心。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裡。恰逢許一心乾完活，抱著箱子往雜物間走，兩個人撞了個迎麵。
對上視線時，許一心的眼睛亮了亮，姚世霖的眼睛也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許一心眼裡的光亮很快就黯淡下去。姚世霖悸動的心跟著一起沉落，眉頭習慣性地皺在一起，欲舉起的雙臂也插在了口袋裡。他表情彆扭地站在原地，等許一心來到他麵前。
而許一心像做賊似地，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好幾眼，才又抿唇笑起來，跟他說話。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要上課嗎？”
姚世霖本還想裝模作樣地繞幾個圈子，結果一開口就忍不住直入主題地問：“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
“我......”
許一心臉上浮現欲言又止的表情，姚世霖橫著眉掃了兩眼，語氣有些急躁，“說！不要吊我胃口！”
“我們去雜物間裡說，好不好？”猶豫了幾秒，許一心囁聲道。
姚世霖似哼非哼地嗯了一聲，跟在許一心身後進了雜物間。
雜物間沒有窗戶，即便開了燈，也有種說不出的昏暗。許一心放下工具箱，關上門，空氣裡揚起一陣細細的灰塵，他的臉彷彿蒙了層紗般朦朧。
還沒等許一心站好，姚世霖就跨步逼到他身前，手仍插在口袋裡，眼睛裡帶著質問的神色。
許一心抬頭看姚世霖，內心糾結了很久，“我是突然在想，姚大將軍和大少爺應該不會喜歡我和你在一起，我們是不是應該......”說到一半，許一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那晚收到姚世誠的警告，雖然是極為簡單的一句話，但Alpha強大的氣勢著實震懾到他了。其實早在暗戀姚世霖的時候，他就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是不可能被看好的，畢竟他們的地位那麼懸殊，所以他也在一開始沒有縱容自己的好感泛濫。可姚世霖卻搶先跟他告白了，麵對極具誘惑性的邀請，他怎麼能抵擋，當場就昏了頭腦地答應下來，直到姚世誠的話，才讓他稍稍清醒了點。
他真能和姚世霖在一起嗎？一想到兩個人可能註定是沒有結果的，許一心就無法控製地感到心痛。
他低著頭，胸口不住地發悶，沒注意到對麵的姚世霖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你到底要說什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姚世霖壓抑著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往外擠。
“不是，不是，”許一心連忙搖搖頭，“我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我有種感覺，大少爺好像很不喜歡我，我怕我們被他看到，他會生氣。”
“你管他會不會生氣，你是和我談戀愛，又不是和我哥。”姚世霖氣得劈裡啪啦一頓罵，隔了幾秒，才又沉聲說：“你說我哥討厭你，是他親口對你說的？”
姚世誠並沒有親口說討厭他，但當時看他那個眼神透著比討厭還深的憎惡。許一心心想，該怎麼辦？他該告訴姚世霖嗎？先不說一切隻是他的推測，一個是親哥，一個是認識沒多久的男傭人，許一心沒信心姚世霖會選擇信任他，更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愛告狀的小人。想了很多，許一心搖了搖頭，否認了。
雖然許一心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讓姚世霖生氣，但他起碼知道了許一心這幾天為什麼不來找他的原因，心裡反倒舒暢了些。至於許一心說的姚世誠討厭他，姚世霖是可以理解的。他哥不喜歡任何Omega，不喜歡許一心也很正常，但姚世霖樂觀地覺得那是因為姚世誠不夠瞭解許一心，日後總會改觀的。他沒把兩個人的關係馬上告訴姚世誠，也不是怕姚世誠會不同意，而是他需要隱私和空間，他們的家庭本來也不是那種會實時分享日常的型別。
總而言之，他要和許一心談戀愛，是他和許一心的事情，他不覺得有必要向任何人報備。
姚世霖自負又倔強地想著，不過在看到許一心滿麵的愁容後，口氣還是柔和了幾分，“我哥...隻是看著凶，其實人不壞，找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和他解釋的。你現在先彆想那些，先想想我。”
許一心看向姚世霖。對方的目光堅定，他看了會兒，心不由得也安穩下來，怔怔地點了下頭。
姚世霖見狀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彆彆扭扭地說：“那...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許一心點頭，望著姚世霖的眼睛不自覺流露出迷戀。
姚世霖隻是沒經驗，並非對感情遲鈍，許一心眼裡的喜歡他看得清清楚楚，躁動的情緒也得到了安撫。他見許一心頭上有片小小的草葉，便無言地伸手幫他拿掉，然後將手掌順勢放在耳側。
兩個人對視著，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許一心在姚世霖專注的目光下，抿了抿唇，往前挪了一小步。他踮起腳，一寸一頓地靠近姚世霖。同時，姚世霖也俯下腦袋，朝他湊過來。明明那麼短的距離，兩人像是拉扯了一個世紀漫長，嘴唇貼上的時候，許一心緊張得差點站不穩，慌亂中揪住了姚世霖手肘的衣服。就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一點，可姚世霖莫名地心動，彷彿心尖也被捏住了一樣，激動地把腦袋又貼近了些。
乾燥溫熱的唇瓣啟開一條縫，許一心感受到彼此都很急促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想到什麼，他閉起了眼睛，把嘴唇又張開了些。隨後他的後腰一緊，整個人被往上提了起來。
濕熱的舌頭鑽入了口腔。
許一心心臟亂跳，把姚世霖的衣服揪得皺起了一團。舌頭進入得更深了，不太靈活地舔上顎，搔得他很癢，控製不住地拿舌頭去蹭了蹭。然而他不蹭還好，一蹭兩條舌就纏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動，弄得他更癢，從牙根癢到了嗓子眼，酥酥麻麻的如同過電。他沉浸在這種奇異的美妙感覺裡，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
那聲音不像是他發出來的，嚇了他一跳。他條件反射似地瑟縮了下舌頭，卻反被猛地含住吮了一道，隨之而來的是姚世霖捏開他的下巴，將舌徹底闖入他的口中。有力柔軟的舌頓時化成了一頭橫衝亂撞的小獸，狂亂地侵襲。
許一心被這樣生澀卻又生猛的吻一點點攫取了氧氣，兩腿不住地發軟，靠著抓住姚世霖的臂膀纔不至於下沉。在接近窒息的關頭，他用力地捏了捏姚世霖的手臂，姚世霖才結束了吻。
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姚世霖是欲求不滿，許一心是應接不暇。
姚世霖的目光往下掃。眼下的許一心泛紅濕潤的嘴唇，半露出舌尖，細細地吐氣，他看了一眼下腹就立刻竄上來一股難言的緊繃感。攬緊許一心的腰肢，將兩個人的雙腿貼在一起，手掌揉著那柔韌的腰側，但是揉了幾下以後，他又不好意思地生生停住了。兩個人卡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姿勢，曖昧的氣氛變得尷尬，尷尬又加劇了曖昧。
期間，許一心聞到一股很淡但是好聞的木質清香，心想那大概就是姚世霖的資訊素味道，心猿意馬得厲害，抱著姚世霖的胳膊，也不捨得分開。就這樣維持了沒多久，姚世霖又俯身下來吻他。這次吻的力度更大，許一心被壓得節節後退，抵在了身後的門上。肩頭是抵著門的，但下半身被半懸空在強壯的臂彎裡，深重的吻將他的腰向後折，彎出一個驚人的弧度。
姚世霖看不到，但是手掌從腰側摸上去，大概摸出了這道彎，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塞滿了大腦。
他把手從背後伸進了衣服。
“唔！”許一心的驚呼聲被噎在吻裡，弱小可憐。
姚世霖手指順著脊骨，一節一節數上去，衣擺被慢慢撩到了肋骨位置，露出一截白細的腰，而他的手繼續上攀。許一心的身體敏感，酥癢的觸感讓他戰栗地睜大眼睛，在含糊的舌頭纏繞聲中像小狗一樣哼哼唧唧地叫起來。
姚世霖數到最上麵的脊骨時，鬆開了吻。他低頭，深深看了一眼許一心裸露在外麵的腰，呼吸粗重紊亂，臉也紅透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分化......”姚世霖喘著粗氣，聲音黏糊糊的。
分化了之後要做什麼......許一心察覺到姚世霖話裡背後的含義，臊得不行。普通學校裡的生理課上得很敷衍，每次一講到AO結合的部分，老師都會含糊其辭，而學生們都在起鬨，曾經的許一心以為自己多是Beta，還沒多在意，如今一想起來，那些秘而不宣的東西在他心裡宛如螞蟻爬，細細密密地癢他。
他摟著姚世霖，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姚世霖也說不出話。他臉皮薄，真要把那些字眼直白地說出來，他也會喉嚨失聲。兩人沉默了會兒，姚世霖悻悻地放開了許一心，而許一心閃爍著眼神，把衣擺偷偷摸摸地塞回褲子裡。他們隻是接了吻，卻有種做了不得了的事情的心虛感。
又緩了幾分鐘，姚世霖和許一心才從雜物間出來。出來時，遠處正傳來汽車的聲音。姚世霖眺望著，但心裡還在想彆的事，頗有幾分失神地說：“那好像是我哥的車......”誰知他剛一說完，牽著的手就被甩開了。
許一心臉上又出現了那種驚恐的表情。姚世霖知道許一心怕姚世誠，可手被突然甩開終究是不爽，盯著許一心不由得皺起了眉。
姚世誠從車上下來，也遠遠看見了他們兩個，麵無表情地走過來。姚世霖張嘴剛要說話，許一心卻搶道：“小、小少爺，我還有事，先去乾活了。”
許一心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跑了。
盯著許一心落荒而逃的背影，姚世霖的不爽更深了。
怕什麼，這兒不還是有他嗎？
他收回目光，看向姚世誠，語帶不滿地喊了一聲“哥”。
姚世誠的餘光掠過跑走的身影，不動聲色地正過臉，朝姚世霖點了下頭。
“哥，我有話跟你說......”
姚世霖心想許一心這麼怕姚世誠不是辦法，打算提前消解一下姚世誠對許一心的偏見，但是他話沒說完，一陣電話鈴聲又打斷了他。
姚世誠對姚世霖舉起手，示意他要接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
通話很快，姚世誠的表情全程沒什麼變化，姚世霖以為電話裡說的是無關痛癢的話，卻不想接完電話的姚世誠告訴他，軍隊一個姓李的少尉出事故死了，他得緊急回去一趟。姚世霖止住了要說的話，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姚世誠收起手機，坐上剛下來的那輛車。
——姓李的雜種終於被他弄死了。
心情不錯的他，打算放許一心一回，畢竟剛剛落水狗表現得也還算識相。
與他相反，心情很差的姚世霖不打算放過許一心。姚世誠走了，許一心這下沒理由再躲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