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完結127權臣的心尖啾原名碰瓷成反派 108
晉江獨家發表
雖說之前沈溪年被皇帝氣到,說了隨便找個什麼血脈就能當先帝血脈登基為帝的話,但有一說一,這種做法其實風險很大,隱患更是大。
再幼的帝王也終會長大,假的即使能騙了天下人,也很難騙過幼帝自己,待到幼帝長成,要麼被人以血脈出身威脅利用,要麼他野心已成,反過頭想要殺知情者滅口。
——更彆提,這種彌天大謊根本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萬無一失。
吳王世子鄭閔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這世間不是隻有裴度一個聰明人。
吳王世子好歹還是吳王妃所出,生產時甚至遠在江南,卻仍舊在多年後關鍵的時刻被爆出真相,更彆提是在民間直接找一個與皇室毫無乾係的孩童。
裴度這樣的位置,進一步退一步都是懸崖深淵,最好的路,便是扶持真正皇室血脈的幼帝,一手教導,在十幾二十年後功成身退,青史留名。
所以沈溪年之前才會讓裴度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在後宮裡試著找一找。
更何況,沈溪年是真的覺得,這樣一個結局,是大周欠裴度,是鄭氏欠裴度的。
唯有鄭氏的皇帝才能真正撫平裴度心裡自幼留下的腐爛傷疤。
裴國公一脈曆代忠心,到了裴度的父親這裡,幾乎成了愚忠,因而他教導自己的兒子裴度也是忠君愛國鞠躬儘瘁躬耕為民的思想。
裴度縱然可以當個全然的奸佞權臣,扶持一個根本沒有皇室血脈的孩童坐上皇位,徹徹底底的報複鄭氏,報複大周,但……倘若他當真能心無隔閡的做一個佞臣,便也不會走到現在這樣的境遇了。
所以,裴度對鄭氏的情感和態度其實真的很矛盾。
矛盾到,他在書房提筆皺眉,過一陣又歎息著放下筆。
裴府很大,沈溪年當然可以有自己的書房,但因為裴度是非常黏鳥的人,沈溪年索性讓人換了之前沈啾啾用的小書桌,也不管風水上的不倫不類,又搬走了博古架那些雜七雜八的擺件,搬了一張和裴度書桌差不多樣式的大桌子擠進了裴度的書房裡。
所以現在,這間書房變成了裴度和沈溪年共同的辦公場所。
沈溪年停下打算盤的手,側頭看裴度:“還在糾結?”
裴度也看向沈溪年。
“彆看我啊。”
沈溪年撇嘴。
“你知道的,我對大周和皇室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如果扶光你覺得鄭祿這個名字也能行的話……”
裴度幾乎是立刻就皺眉了。
沈溪年聳肩,轉回腦袋繼續打算盤。
那孩子當天就被裴度從宮中接出來了,畢竟這麼冷的天,真凍死了可沒第二個備選了。
再者,沈溪年今天進宮也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說不準順藤摸瓜會猜到這孩子的身份,留他在宮裡恐怕會出什麼意外。
小皇子是帶回府上了,吃穿住什麼的不用裴度和沈溪年操心,唯獨有一件事……
這孩子的母親隻是個舞姬,身份卑微,當初被寵幸後就被皇帝忘到了腦後,被塞到了靠近冷宮的偏僻宮舍裡,這才得以避人耳目生下了這個孩子。
隻是因為生產時隻有一個冷宮的嬤嬤在旁,冬日宮舍寒冷,缺褥少碳的,那舞姬撐著一口氣生下孩子便去了,至此,這個孩子便被冷宮的嬤嬤努力撫養長大,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藏到了現在。
也因此,這孩子到現在還沒個正經的名字,畢竟小太監麼,叫個小祿子就已經夠了。
但皇子、皇帝可是需要上族譜的,必須得要個正兒八經的名字,而現在能給小皇子起名字的,也隻剩下裴度了。
沈溪年任由裴度糾結思忖,繼續琢磨擺在自己麵前的這攤子事兒。
之前受隋子明所托,沈溪年琢磨著開了個標行,讓這些年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兵將們以標師的身份重操舊業,承接各地自京城往來運送貨物的買賣。
標行原本就背靠裴國公府,又有謝家的支援背書,再加上這種標行的存在實在是大大方便了商賈們的往來運貨,既提高了運貨速度,安全係數又高,那點子給標行的抽成銀兩遠遠比不上商賈們賺到手的利潤,所以標行的發展、擴張速度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是的,抽成。
一開始隋子明是想著給標行定個能讓兵將弟兄們生活的價格就行,是沈溪年說要用抽成的方法,貨物多且珍貴商路又刁鑽的商賈多掙點,貨物少掙點倒賣錢的小商人就少抽些,這樣標行掙得多了,也不至於讓商賈們覺得標行有漏洞可鑽。
標行賺的銀兩雖說不比和謝家在江南的產業,以及鹽商這種暴利營生,但這大半年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字,而且分號開的越多,標頭招攬的就越多——這就導致,甲二一個人是真的有些接不住這個攤子了。
甲二本身還有裴度手下串聯成情報資訊網的產業要管,已經好幾次和沈溪年反應需要幾個信得過的掌櫃來幫忙了。
標行日後很有可能要用來給邊疆運糧草,所以掌事的不僅要能信得過,還得聰明、有遠見、行事靈活會變通的同時又必須要相當謹慎。
沈溪年這些日子一邊算賬一邊琢磨手底下的人,還真想起一個能用的。
當初他在文津書院撈到的楊倪林。
就是那個被他娘親救風塵救一半忘了,塞進文津書院硬生生讀了五年書,經綸道理沒學會多少,但人際關係卻搞得一流的楊倪林。
沈溪年從姑蘇離開的時候,也沒忘記把眼巴巴等著的楊倪林也捎來了京城,隨手安排了個地方當掌櫃先學著。
楊倪林和就是窩在一個地方靜觀其變的讀書人柳承可不一樣,比起吟詩作賦寫策論,楊倪林不僅對謝家更忠心,也更擅長做生意。
他本就模樣俊讀過書見識廣還會說話,才剛來京城沒一個月就迅速融入其中,不少掌事和沈溪年當麵彙報或書信往來時都在誇楊倪林。
這樣一個人,好好調|教一下再給透露點內情,派去標行那邊真挺合適。
打定主意,沈溪年便搖鈴叫來外麵侯著的小廝,傳話讓楊倪林交接一下手裡的事兒到府上來。
把賬本的最後一點快速掃尾,沈溪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來活動了兩下,走到裴度身邊。
“鄭、明、熙。”
沈溪年的手撐著裴度的椅子扶手,讀出紙上的名字,沒忍住笑道:“不錯嘛,看著感覺大周還挺有未來的。”
裴度握了沈溪年的手在指腹間輕輕慢慢地捏,也低笑了下:“促狹。”
“我這叫直抒胸臆。”沈溪年的手指靈活一轉反捏回去,“這幾天怎麼瞧著奏摺不怎麼多?在內閣處理完了?”
“的確無甚大事。”裴度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吳王病逝,吳王世子欲承爵,卻遭到支援泰安縣主一派的宗親打壓反對。”
“兩方在朝上鬨的不可開交,都在攬事做政績,我便清閒些。”
沈溪年動作一頓:“吳王死了?怎麼死的?”
裴度:“說是中風,不過太醫院的太醫沒看到人就入棺了。”
“哇哦。”沈溪年的語氣乾巴巴的,“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讓鄭閔得手了啊。”
吳王活了這麼多年,之前不知道血脈真相都隱隱忌憚鄭閔,更彆提之後出了奸生子這事兒之後,隻不過到底是老狐狸敗給了有金手指的龍傲天男主。
沈溪年正想著,就聽裴度又說:“吳王下葬得匆忙,本來此事即使眾說紛紜也不能強行開館驗屍,應當就這麼沉寂下去,但……”
但?
人都進棺材入土了還有但?
沈溪年挑眉。
裴度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吳王下葬第三日,墳墓被人炸開,墳頭被一把火燒了個焦黑,屍體也被從棺槨裡拖出來暴屍荒野。”
沈溪年:“……啊?”
臥槽。
什麼狠人啊敢這麼乾。
吳王再如何也是皇室親王,死後埋的是皇陵,這也敢炸敢燒??
“不過正因如此,吳王的遺體七竅出血,指甲烏黑,乃中毒而亡的真相暴露站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得鄭閔的處境越發艱難。”
裴度的手指很自然地往上,握住了沈溪年的手腕,手指尖搭在沈溪年的脈搏間,感受到指腹下規律有力地脈動,唇角勾起。
“而他因此認定是泰安縣主所為,越發不計一切代價打壓對付泰安縣主一派。”
沈溪年靠坐在裴度的座椅扶手上,大腦飛快處理了一下裴度話中的資訊量,反應迅速:“你派去的人?想讓鷸蚌相爭?”
“我沒想到這個。”
沈溪年一聽也覺得是這樣。
裴度到底是個讀聖賢書的文人,這麼生猛的事的確不像是他的作風。
裴度話音一轉:“但事發之前我的確接到了訊息,並且稍稍行了些方便。”
沈溪年在心裡默默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他也多少生出些好奇。
究竟是多麼生猛的勇士,才會想到炸墳鞭屍,還付諸行動的?
***
三日後。
大清早的,沈溪年才剛洗漱完,手和腦袋還在回味早上的美味恩公,就聽下人說謝夫人回來了。
沈溪年一個激靈,當即把早上啃過的恩公拋到腦後,一路小跑去了前廳。
謝驚棠帶了不少東西回京,正在叮囑下人們小心搬動,聽到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就知道是沈溪年來了,一個轉身伸手,手指精準無誤地捏上了自家兒子的臉蛋。
“不錯,及冠了,長胖了,看著紅光滿麵的。”
“瞧著就知道吃的不錯。”
謝驚棠一開口就說了沈溪年一個大紅臉。
沈溪年哼哼唧唧:“娘親~”
謝驚棠稀罕地揉搓了幾圈兒子的俊臉,抬手一揮:“娘給你準備了好幾箱子新衣裳新發冠,趕明兒試給娘親看看,不合身不喜歡的話再叫人改!”
沈溪年聽的滿頭大汗,連忙轉移話題:“娘親你回來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城外接你嘛。”
“就這麼幾步路,有什麼好接的。”謝驚棠好笑道,“就你早上那個賴床勁兒,早起不得蔫巴小半天?”
“而且這次我是來躲個清閒,快馬趕回來的,後邊有狗追著,東西都是托人走其他路先一步送到京城的。”
沈溪年皺眉:“有人在對付您?”
“問題不大,讓它們追一追也沒什麼,我爽著呢。”謝驚棠哼笑,“我把吳王那個老家夥的墳給炸了,順帶一把火給燎了個黑。”
沈溪年:“……?”
正在這時,被沈溪年叫來的楊倪林剛好過來,被下人帶著跨進門檻,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前院裡英姿颯爽,風采比之當年越發耀眼奪目的謝驚棠,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欲言又止,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謝驚棠。
謝驚棠察覺到不遠處的目光,抬眸掃了一眼。
審美穩定,喜好一如當年的謝驚棠順口說了句:“喲,這小郎君模樣還挺俊俏。”
沈溪年:“……”
隱約間,沈溪年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一顆少男心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