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完結127權臣的心尖啾原名碰瓷成反派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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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是暖床!
沈啾啾翅膀一震飛到謝驚棠麵前,啪嘰一下蓋在謝驚棠的眼睛上,試圖阻止看上去很像是要出去乾架的娘親。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謝驚棠把小鳥從臉上拿下來,表情十分危險。
沈啾啾的兩隻翅膀加兩隻鳥爪加一根尾羽都在瘋狂搖晃。
不是暖床!!
也不對……暖是的確可能暖了一點,但絕對不是那種暖床!
娘親冷靜——冷靜!!
沈啾啾當然知道什麼叫暖床。
事實上,大戶人家,暖床婢女是很常見的存在,深秋冬日裡,老人、孩子基本都會安排。
其實就是很正常的,字麵意義上的暖床。
沈溪年體弱,謝驚棠從前當然也有安排過,但沈溪年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種行為,畢竟在他看來,床榻這種地方應該是十分私密的存在,冷了就多蓋兩層被子,還不至於需要人來暖被窩的地步。
謝驚棠也沒在這方麵堅持,不過就是之後花費千金,給沈溪年蓋了一間冬日也能溫暖如春的椒房。
由此可見,謝驚棠養兒子,完完全全就是嬌養。
沈溪年童年少年時期或許因為各種原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結識外人朋友,但在眼界這方麵,京城大多數公子貴女都未必有沈溪年這樣的司空見慣。
但暖床婢女或小廝,在孩童老人和在成年男子的房裡,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後者顯然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帶著旖旎的色彩。
裴度不至於對一隻小鳥做什麼褻玩的舉動,但暖床這個行為本身就帶著絕對的輕浮。
自己的珍寶到了彆人家裡變成了一個暖床的,這對謝驚棠來說已經不是逆鱗被觸碰了,直接就是把逆鱗掀開擰了一圈的冒犯。
她的小鳥還沒有拳頭大,暖床?!
暖的清楚嗎!!
還有——
明知道啾啾是溪年,是人,裴度難道就缺這麼一小塊熱乎氣?!
謝驚棠想到啾啾脖子上的項鏈,轉而又回想起剛才對裴度與啾啾關係的誤解……
哈,誤解。
這世上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變態。
喜歡小鳥沒什麼驚世駭俗的。
對方萬一就是喜歡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呢?
啾啾不過是一隻小鳥,被攥在對方手裡玩都沒辦法反抗。
誰又能反抗如今權勢滔天的內閣首輔?
誰又會為了一隻小鳥得罪裴度?
謝驚棠身側的手攥得更緊了。
沈啾啾的小鳥翅膀死死抱著自家娘親的手,鳥爪抓在桌子邊緣不鬆開,努力到身後的尾羽都支棱成了一根細長條。
小鳥的力道對謝驚棠來說簡直可以算得上微乎其微,謝驚棠隻要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能衝出去。
但謝驚棠沒有。
她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忽雨忽晴,姹紫嫣紅輪了個遍,然後……板著臉,重新坐回到桌邊。
沈啾啾大大鬆了口氣,其實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暖床鳥的地步。
對沈啾啾而言,在有筆有紙的情況下,和謝驚棠母子相認並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小鳥寫字的確是慢,並且沈啾啾還有一點點在娘親麵前想要讓字跡儘可能漂亮的小心思,所以就精簡了一下文字,自以為言簡意賅地寫了句——
【恩公救過我兩次】
【恩公養我,給我上課,我哄恩公睡覺報恩】
這兩句沒有什麼問題啊!!
他隻是一隻小鳥!
不管是養小鳥,還是和小鳥一起睡覺,不都是很正常的嘛!
就像是以前養小貓小狗抱著貼貼睡覺一樣,養寵物都是這樣的呀。
雖然一人一鳥裡,有一隻小鳥的心思不太單純,但是小鳥能做什麼呢?
就算是被恩公的美色吸引,也不過偷偷貼貼親一下而已。
小鳥和恩公——清清白白!
所以說娘親為什麼像是……嗯……
沈啾啾偷看了一眼謝驚棠。
……像是……
沈啾啾想了半天,沒能在腦袋裡找到比較貼合的形容。
謝驚棠板著臉,將賴在她手腕上撒嬌的小鳥拎起來,放到宣紙旁邊,語氣嚴肅:“站好!嚴肅點!”
沈啾啾條件反射小鳥立正。
謝驚棠指向宣紙:“不準撒嬌,不準隱瞞,不準春秋筆法——把你們遇到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明明白白地寫出來。”
沈啾啾翹著的尾羽瞬間耷拉下來,挎起一張小鳥批臉。
這要寫的話……都快趕得上一篇策論了!
至少恩公讓小鳥寫策論都還支援分期完成呢!
嗚嗚嗚,娘親不愛啾啾了。
沈啾啾淚眼汪汪地看向謝驚棠。
啾啾和娘親可是久彆重逢唉,娘親一定很疼啾啾的吧?
然而這一次,謝驚棠卻半點沒有因為自家兒子的撒嬌賣乖心軟讓步,她皺起眉,手指輕輕撫過小鳥的翅膀,輕聲開口:“啾啾乖,娘親得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行。”
不然,她要拿什麼去和那位深不見底的裴首輔爭?
“你不想和娘親分享這些經曆嗎?”
沈啾啾身上的小鳥毛筆因為之前的動作歪了大半,在翅膀毛和圓滾滾的身體上劃拉出了不少墨跡,把原本撒著花生芝麻碎的白團子硬生生染成了太極黑白花。
小鳥站在桌麵上想了想,張開翅膀讓娘親幫忙整理好小鳥毛筆,用鳥爪勾著掀走上麵那張寫滿了小鳥叭叭的紙,露出下麵空白乾淨的宣紙。
然後在謝驚棠的注視下,長尾巴的鳥團子一筆一劃寫下了第一句話。
【娘親,啾啾喜歡他】
謝驚棠停頓。
謝驚棠深呼吸。
沈啾啾沒敢看自家娘親。
雖然撒嬌賣乖啾啾啾啾已經是小鳥的習慣,但他畢竟不是一隻真的小鳥。
或者說,不僅是。
所以沈溪年知道謝驚棠在擔心什麼,並且,想要知道的是什麼。
所以小鳥直接開門見山承認了。
不論是作為一隻小鳥的時候情竇初開,還是情竇初開直接出櫃,還是喜歡上一個明顯不太可能甚至稱得上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小鳥的確應該對此感到心虛。
頓了頓,沈啾啾索性破罐破摔地寫:
【啾啾貪圖恩公美色,趁著恩公睡覺占儘了恩公的便宜】
謝驚棠:“……”
謝驚棠再次深呼吸,彈了小鳥後腦勺一個腦瓜崩。
“彆扯這些有的沒的,快寫!”漆令韮肆6散棲姍聆
於是,背對娘親的沈啾啾隻好硬著小鳥頭皮,一五一十將重生後的這半個多月和盤托出。
……
說實話,裴度的前半生,大風大浪,驚天變故,他都經曆過了。
但謝驚棠的那聲怒喝傳出的一瞬間,裴大人端著茶盞的手抖了一下。
坐在裴度對麵的大祭司也肉眼可見地表情空白了一下,她先是飛快看了眼裴度,然後用伸手端茶低頭喝水的動作試圖掩飾自己的震驚。
裴度閉了閉眼。
謝驚棠並沒有衝出來,這就證明她還在和啾啾聊天——或者是談話。
裴度將原本可能會有的繞圈子擯棄一邊,決定在謝驚棠出來前快速解決西域的問題。
“西域想要的糧食數量,西域能給大周的利益。”
裴度的語氣冷靜到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彷彿剛才謝驚棠的怒喝和他一瞬間的異常根本不曾發生。
“溪年目前的狀況,我能為他做的,你能為他做的,以及謝夫人提到的關於溪年身軀的問題。”
在褪.去表麵那層溫文爾雅的偽裝後,裴度這個人展現出的冷酷漠然幾乎讓大祭司心驚。
她停頓了一會兒,出言試探:“我認為,這種大事,或許需要一些更加細致的交涉?”
裴度笑了下。
“如果西域想打,大周也不是不可以奉陪。”
裴度將茶盞放回桌麵,語氣聽上去依舊溫和:“大周內政有我,邊關將士亦可死戰,西域可敢戰?”
大祭司咬牙扛著裴度的施壓:“大周的皇帝和吳王殿下未必——”
“若當真要戰,”裴度輕輕轉動拇指間的扳指,“裴某可以換一個皇帝,再換一個吳王。”
“三位大氣運者,大祭司閣下唯獨處心積慮,利用溪年和謝夫人牽線搭橋找到裴某這裡。”
“想必,應當不會質疑裴某是否能做到這一點。”
大祭司瞳孔震顫。
是的。
身負大氣運者有三,但這三者間的氣運卻各有強弱。
其中大周皇帝便是幾乎稱得上氣運稀薄,唯有若隱若現的龍氣支撐。
而裴度正是三人中如今氣運最為鼎盛的那個人。
他的身上的確沒有龍氣,但卻能做到左右龍氣凝聚之人。
西域的大祭司或許的確靈力很強,也或許看到的東西,知道的秘密非常多,但那又如何呢?
裴度眼中劃過一絲無趣。
太好詐了。
也是。
身居高位,自詡全知,為信徒供奉,自傲是理所應當的。
怪不得幾代來,西域從未有大祭司踏足中原。
裴度:“既然大祭司閣下拿不出能壓製裴某的籌碼,那麼……便煩請大祭司閣下適應在下的行事風格了。”
在來到中原前,大祭司設想的談判不是這樣的。
麵前的男人甚至不肯裝一下。
半個時辰後,兩人達成了單方麵的友好交易,西域得到了足以過冬的糧食,但卻付出了馬匹、礦產、珍惜草藥的代價。
裴度付出了吳王封地內的糧食,收獲了可以運給邊關將近四分之一的糧草藥物馬匹。
大祭司沒忍住問:“你為什麼不殺了吳王?”
她並沒有從裴度的態度中看出半分對吳王的忌憚。
“我為何要殺了他?”裴度心情愉悅地反問。
大祭司:“吳王把持大周朝政,野心勃勃——你是為了平衡?不想和皇帝對上?但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不是嗎?”
就像是在西域,兩國的王子沒有一個不想成為國王,在大周,皇帝的權柄隻會更具誘.惑力。
“取而代之。”裴度重複了一遍大祭司的話,有些無奈地輕輕搖頭,“可現在的我,又有什麼區彆呢?”
鏟除吳王勢力之後,所有現在提防敵視吳王的朝臣世家,都會紛紛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皇帝和太後也會將他視為眼中釘——
逼宮謀逆並非不可,但為什麼要去做呢?
裴度冷漠而無趣地想。
裴家的列祖列宗和他逝去的父母,可未必想要開國皇帝的追封。
大祭司無話可說。
她開始懷疑,為什麼這樣一個人會是被世界被神明鐘情的大氣運者。
直到那團小鳥從屏風後衝出來,扇著翅膀像顆球一樣,直直砸向裴度的後腦。
大祭司眼睜睜看著裴度周身氣質陡然一變,又變回方纔進門時看到的沉靜溫和,君子端方,抬手接住鳥團子的動作都格外溫柔小心。
大祭司垂眸沉默。
大祭司若有所思。
謝驚棠捏著厚厚一遝宣紙出來,表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生氣還是不生氣,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尷尬和微妙。
她沒看裴度,更沒在意出來後徑直撲進裴度手心的沈啾啾,而是坐回桌邊,低頭喝茶。
但明顯懷有心事,連茶水涼了都沒發覺。
裴度低頭看沈啾啾。
沈啾啾抬頭看裴度。
沈啾啾給了裴度一個小鳥wink。
啾啾辦事,恩公放心!
裴度想到剛才謝驚棠的那句話,直覺這個心他最好不要太早放下來。
沈啾啾寫了厚厚一遝的宣紙,小鳥翅膀疼的筋骨抽抽,啾啾啾叫著讓恩公幫忙揉兩下。
裴度按摩小鳥翅膀已經是熟手了,在家裡書房的時候,一人一鳥結束一天的公務學習,晚膳前的必備活動就是給小鳥揉翅膀。
沈啾啾被裴度揉得就地一躺,肚皮外翻,腳爪搭在裴度的手指上,隨著裴度的動作偶爾動兩下。
謝驚棠:“……”
躺在恩公手心的小鳥對娘親投去了可憐兮兮的小眼神。
謝驚棠:“……”
謝驚棠沉默過後,最先開口提問的並不是和小鳥又粘在一起的裴度,而是和她一起進來的大祭司。
“大祭司,您曾經告訴我溪年還活著,並且有幸被一位大氣運者照拂,魂魄無憂,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他失蹤的身軀。”
謝驚棠的目光不閃不避,直直投向大祭司。
“今日,我想請您看在我多年來為西域買賣諸多糧食產物,並且將您引薦裴大人的份上,正麵回答我,我的兒子沈溪年,是否還有可能借屍還魂,複活人間?”
此話一出,裴度和沈啾啾也同時看向大祭司。
“不能。”
大祭司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斬釘截鐵,篤定萬分。
“死亡是不可逆轉的現實,亡者從來都沒有複活的道理。”
“我之前說過的一線生機,你們已經看到了。”
大祭司看向裴度手中轉過腦袋的鳥餅:“如今的沈公子雖然不得人身,但身體與魂魄卻不再受到世界的強烈排斥與壓製。”
沈啾啾順著大祭司的話想了下。
的確,重生之後他是變成了一隻小鳥,但從前那種呼吸都痛都累的疲憊感蕩然無存,所以沈啾啾才會每天啾啾嘰嘰地到處亂竄,像是被放出牢籠的小鳥狗,快樂地不得了。
“隻要焚葬沈公子從前的身體,斬斷他曾經的痕跡,於天地而言,沈公子便已然死亡。自此之後,他的靈魂記憶,一言一行,將不再受到任何桎梏。”
沈啾啾瞳孔緊縮。
難道他現在不能說有關劇情的任何事,是因為他的屍體還沒被燒乾淨?
那如果之後……
小鳥胸膛裡傳來驟然加快的心跳聲。
“這便是我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大祭司的目光在裴度身上快速掠過,遲疑片刻,還是沒有說出某種並不一定能出現的可能,隻高深莫測,蘊含諸多深意地說了句——
“之後如何,全看人意。”
作者有話要說:
《全看人意》[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