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完結127權臣的心尖啾原名碰瓷成反派 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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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一上車,就讓裴度把車簾和車窗都關上,十分自然地一個大變活人。
沈溪年熟門熟路地從車廂裡找出衣服換上,低著頭一邊係衣帶一邊說:“客棧多不舒服啊,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
“姑蘇這邊的宅子地方還可以,我已經提前讓管事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馬車的車廂的確是寬敞,沈溪年穿衣服的動作也不會顯得多麼束手束腳。
“就是衣裳怎麼是紅色的……不會是娘親之前吩咐的吧?”沈溪年拎著外袍看了又看。
雖說是紅色,但這衣裳並沒有半分俗氣,而是帶著金箔般光澤的正紅色,暗紋用銀線織進布料裡,奢華卻不浮誇,張揚得坦坦蕩蕩。
裴度將旁邊的玄色玉帶遞給沈溪年:“好看的。”
到底是蘇杭地界,各種錦緞料子甚至都要比京城講究三分。
“我也覺得。”沈溪年雖然剛才那麼說了,但對這件衣裳是真的喜歡,“對了,扶光,有件事來著。”
“嗯?”裴度幫著沈溪年佩好玉帶。
溫潤的玉色與紅衣形成鮮明對比,既壓下了紅色的熾烈,又添了幾分少年人難有的沉穩。
是極適合沈溪年如今家主身份的衣著。
“嗯……我問了忠伯,你的外祖家應當就在姑蘇。”
沈溪年雖然言語間斟酌小心,但態度卻並沒有迴避,而是伸手出去握住裴度的手,看著裴度的眼睛,神情正肅。
“要不要咱們以沈家的名義遞上拜帖,你寫一封信,我讓管事隨著拜帖一起送過去?”
裴度並沒有和沈溪年說外祖父病重的事。
畢竟當年林家先是失了一個嫁進隋家的女兒,之後更是一場大火同時失去兩個女兒,並且因此被先帝問責教女五方,離開京城的情形可謂是慘烈。
這麼多年來,隨著林老的告老還鄉,林家是真的與隋、裴兩家再沒有過任何的聯係。
如若外祖不願見他,他便也當做沒有這回事,繼續維持這種兩不相見的避嫌關係,自然也沒必要讓沈溪年聽了一起傷神。
裴度有時候的確會下意識做出一些舉動,讓小鳥生出些心疼,從而表現出更明顯的偏愛。
這樣的偏愛總是會讓裴度有更加強烈的被愛感。
但如若是他自己都無法掌控的事情時,他又會下意識隱瞞這樣的衝突,不讓沈溪年知道他也會有不運籌帷幄,從容鎮定的時候。
或許是得到的愛意太單薄,裴度不知道真正將他放在心裡的人,是想要為他考慮能夠想到的一切。
沈溪年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來愛裴度。
不論當年如何,林家的的確確是除卻隋子明之外,唯一和裴度有近親緣關係的存在了。
就算有可能會被林家避嫌拒絕,那又怎麼樣呢?
他總是會陪在恩公身邊的。
但如若林家真的隻是有苦衷在身,並不是當真無情絕情,那恩公就有了一位在世的長輩——這樣的情感是沈溪年無法給予裴度的。
他希望裴度能在跳出少年時期的掙紮後,再度擁有來自長輩的關愛與嗬護。
“扶光,我們試試看,好不好?”
沈溪年眸光真誠,直白坦蕩的話語全然沒有裴度心中萬分思量的種種顧慮。
“不論怎樣都沒關係的,有我在呢。”
裴度感受到沈溪年握著他的手心溫熱,輕輕揚起唇角,拇指摩挲著沈溪年的手背,低聲應:“好。”
“都聽溪年的。”
沈溪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唇角的上翹。
誰懂啊!
家養權臣,金屋藏恩公的那種爽!!
裴度將沈溪年的變化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江南對沈溪年而言,的確是不一樣的。
用如魚得水一詞形容毫不誇張。
江南的底氣的確是謝驚棠留給沈溪年的,但更多的是沈溪年對於自己的認知。
在江南,沈溪年的手裡有錢,有權,縱然不如裴度首輔權柄的隻手遮天,但隔著大江大河,強龍難壓地頭蛇的說法自古有之。
當年裴度南下查漕幫案子的時候,也曾拉攏過江南不少巨賈,出於某種考量,他們雖然並沒有相助裴度,卻也多少行了方便。
隻是行些方便,對當時的裴度而言就已然是極大的助力了。
所以彆看江南是吳王的地界,漕幫後麵也多少有吳王的影子,但江南一帶商賈聚集,威勢之大,隻怕還真不是吳王的一言堂。
裴度見沈溪年有些費勁地抬手綁頭發,便抽了沈溪年手中的發帶,溫聲道:“我來?”
“哦,行。”
沈溪年轉過身背對裴度,並且配合地稍稍揚起腦袋。
在船上當然是沒有染色的,裴度想到從京城出發前,沈溪年便特意將染發膏洗掉了,顯然是一早就想好要用原本的模樣出現在江南。
裴度握著沈溪年的發絲,帶著一點點淺灰的白色被服帖地捋順在手心裡:“這樣的發色可以嗎?”
沈溪年抬手搖了搖手指:“這就叫天高皇帝遠,有錢能使鬼~推~磨啦。”
“剛才見到我們的管事隻是碼頭這邊的,走到半路便會換成府中的,沒人會多嘴車裡多出一個人。”
商人再有錢,也的確是四民之末,出身商賈,若無大造化,子孫後代都無法科舉,所以他們更要抓住江南一帶的話語權。
明麵上看,江南是吳王的地盤,漕幫替吳王壓榨百姓積累財富,暗自囤兵,各地商賈們也逢年過節以金銀財物孝敬吳王。
但實際上,就像是五路商會的名字一樣,江南真正的五路命脈,從來都不在王親官府手中。
沈溪年沒有加冠,仍舊是少年氣十足的綁發,高高束起的馬尾藏著少年人獨有的鋒芒。
裴度選的是條頻寬一指左右的錦帶,纏繞束攏後,結尾留了兩寸長的流蘇垂在馬尾束發的一側,隨著沈溪年轉頭打量欣賞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虛心求教沈溪年:“家主可知曉,若吳王謀反起兵,江南商賈最大可能會如何行事?”
沈溪年瞅了眼裴度,對這句家主稱呼十分滿意,下巴微微揚起:“那要看朝廷和吳王兩邊勢頭如何,誰又能給出讓我們滿意的好處了。”
“五路商會最開始成立的初衷不是壟斷錢財商路,而是護衛家土。”
“我們的確是商人,但下麵養著的卻是無數百姓,也是這些同鄉百姓的信任,才使得我們五家在這江南之地綿延至今。”
沈溪年此時說話的立場顯然已經不是裴府的沈公子,而是江南金陵的謝家家主。
“誰能讓江南百姓少受權力傾軋之勞,戰亂之苦,誰能讓江南大小商賈們在之後仍能維持、或是擁有更有盼頭的前程……我們就選誰。”
就像當初商會暗自對裴度行方便,令吳王就此不敢讓漕幫行事太過猖狂一樣,五路商會不僅僅是領頭的那五家大商賈,還有無數隱藏在江南河川溪流,大路小徑中的商人,他們彙聚成了江南的血管,源源不斷運輸滋養著這片土地。
五路商會的存在並不是秘密,裴度之前並不是完全沒有想過如何接洽商會領頭的這五家,但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
裴度輕歎:“若你們選了吳王,五路俱通,糧草順暢,吳王將毫無後顧之憂。”
沈溪年知道裴度在想什麼。
裴度其實並不在乎誰來坐這個江山,隻要不是鄭氏就行,但吳王會死在世子鄭閔手中,而身世血脈不明的吳王世子顯然坐不穩這個江山。
到那時,京城,江南,一國傾覆,又有哪裡會是永遠的桃花源?
如若裴度當真無力改變倒也罷了,最煎熬的是,他本可以。
沈溪年勾著裴度的手指:“好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想將來。”
“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落實一下。”
裴度:“嗯?”
沈溪年湊過去,臉頰距離裴度很近很近,眉眼彎彎,眸光如星。
“既然要以謝家的名義給林府遞帖子,那……我要以什麼名義,來拜訪你的外祖父呢?”